顾言琛这才发动了车:“你个临城人对槟城倒是挺熟悉嘛。” 沈君辞避重就轻:“我小时候来过几次槟城……” 顾言琛先冲着那个方向开去,沈君辞看着手机上的动向。 开始人们还在讨论,究竟章可北的位置是在哪里。是不是真的遇到了危险,也有人在圈公安部门,希望调查。 可后来,事情就逐渐转变了方向。 有人说:“我知道这个女的,你看她之前的微博就有点疯言疯语的,说他前夫一直在折磨她,可是后来人们发现,她前夫已经和她几个月没有见过了。我怀疑她是精神出了问题。” “她可能出现了幻觉,这是精神分裂的表现。” 下面一群人就开始讨论章可北是不是精神病。 “她不敢报警,别不是自己犯了事,心虚怕被抓吧?” “对啊,她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她说自己没有杀自己的丈夫就没有杀了?” “觉得危险了她不往人多的地方跑,结果往荒芜人烟的地方跑,果然是有病吧?” “她提起他前夫的死和她没有关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分明是心虚,不会是她买凶杀人然后再玩洗白这一招吧?” “她之前都被打成那样了,奋起杀人我觉得也是情有可原。” “我听说是因为左俊明有钱,章可北打官司的时候也是想要讹钱,最后钱没有讹到,这才痛下杀手……” 言论的方向越来越偏。 受害者有罪论一出来,很多人就把帮助章可北身处危险环境的事忘在了脑后。 翻看着这些言论,沈君辞把其中有问题的账号还有带节奏的账号一一标注截屏。 这些账号,就像是一个一个浮出了水面的浮标。 就算事情结束,他们也可以很快查验清楚,账号下面的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第56章 救人 黑色汽车疾驰在路面之上,轮胎摩擦路面,发出响声,车逐渐驶入了斌华区。 前面出现的街道越来越熟悉,沈君辞凭着记忆给顾言琛指路:“前面往左。” 槟城近些年一直在做新城建设,这些老旧的片区变化反而不大。特别是斌华区这一片,沈君辞还记得,过去林向岚有一辆警用车,他上小学的时候,林向岚经常开着警车去接他,有时候来不及还会带着他去处理公务,他就坐在警车中,默记着那些开过的楼。 林向岚去处理纠纷,他就坐在车里用个小垫板垫着写作业。 那时候那些让人烦躁的争吵声满是人间真实。 就是这样的环境,伴随着他一天天长大。 槟城的大部分大街小巷他都不止到过一次,眼见着发生了变化,哪里的楼开始兴建,哪里变成了公园。 时过境迁,林向岚当年开的警用车早就已经被淘汰。 槟城也早就不是过去的槟城。 可是这里还是有诸多的地方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发展总是会付出代价。 人死后会留下尸体,而这些疮痍之地,就是城市发展淘汰后留下的工业尸体。 “就是右边的片区。”沈君辞拿着视频比对了一下。 顾言琛抬头看去,那是一片钢厂的旧厂房,车一直开进去,再往前有铁丝网拦着,他看了看地图:“这里是槟城钢厂旧址,我记得档案上说,章可北的父亲曾经在这里任职,应该是这里没错。” 只是因为这个工厂搬迁过,顾言琛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细节。 人会挑选自己熟悉的地方躲避,潜意识中认为这里会是安全的。 他们刚停好车,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 顾言琛对着沈君辞喊了一声:“沈法医,你去叫支援!” 随后他就几步跑到了高高的铁门前。 那铁门上有锁,顾言琛手臂用力,脚借力一踩,身体腾空拉住了铁门的上缘,随后身体借着臂力上翻,他的动作利索,瞬间就跃过了三米多高的钢厂铁门。 沈君辞看着顾言琛的身影消失不见,拿起了车前的警用对讲播报了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 随后他又发出了几条信息。 支援过来还要一会时间,沈君辞走出了汽车。 在那一声尖叫之后,附近就没有了新的声音,四周围都是一片安静,仿佛刚才的那声尖叫只是他的幻听。 沈君辞来到了那扇铁门前,抬头仰望,那门足足有三米多高,他没有顾言琛那样的体力,想要爬进去可能要废一番功夫。 体弱多病的章可北既然可以进去,说明这里必然有其他的入口。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沈君辞顺着路往前走了二十来米,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侧门,这里原来是用铁丝网拧着的,而现在铁丝被剪断,掉在地上。 沈君辞用手轻轻一推,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与此同时,从厂房之中传来了一声枪响…… . 几分钟以前,顾言琛进入了钢铁厂的大门。 天上下着小雨,他迅速穿过大片草地,凭着记忆判断,刚才章可北镜头扫过的是钢材厂的主厂房。 顾言琛双手握着枪,扣在扳机上。 废钢厂的门被人打开过,顾言琛没废什么力气就进入到了内部,这里非常大,整个面积有上千平方,顶面距离地面有十几米高,地面上有着一些钢铁废渣还有厚厚的积灰。 这么多年过去,进入以后还是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金属味。 刚一进入,顾言琛就听到了章可北喊救命的声音,伴随着敲击声。厂房厚重的墙壁隔去了大部分的声音,只有进入这里,才能够把一切声音听得清楚。 顾言琛仰头看去,钢厂上空有着几条交错的悬空走廊。生满铁锈的吊装车随风摇晃,梁顶上交错着钢筋,地面上有着各种巨型钢水车运行的轨道,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废墟。 此时,钢架上的地面上掉落了一盏小的应急手电。 借着微弱的光亮,顾言琛看到章可北穿了一件白色衣裙,正在被人挟持着,而她的身边,站了两名黑衣人,正在往她的脖子上套着绳索。 那些黑衣人带着手套帽子,几乎和黑暗融在一处。 借着光亮可以看到,其中一人是短发,身体壮硕,另外一人则是长发,身形纤细很多。 章可北还在拼命挣扎,喊着救命,她的半个身体已经悬空。 如果想要直接杀死章可北,把她从上方直接推下来就可以了,可是他们却想要伪装一个她自杀上吊的现场。 女人伸出手臂,用手用力敲动着身下的钢筋,却不能撼动分毫。 “别动!警察!”顾言琛发出警告,扣动扳机鸣枪示警。 那名钳制着章可北的短发黑衣人矮身了一下,动作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把绳索套在章可北的脖子上。 警告无效,顾言琛瞄准上方,冲着那短发男人扣动了扳机。 以顾言琛的枪法,就算手里拿的只是警用枪也能一击制敌。 子弹划破黑暗,穿入血肉,溅出一片鲜血。 站在章可北右侧的短发男子被子弹击中了肩膀,啊地惨叫了一声,他却在受伤以后,咬牙把章可北从上方推了下去。 章可北惨叫一声,那绳索已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一推之后,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急坠下去。 顾言琛急于救人,他向前跑了几步,抬手接住了章可北的身体。 他还没把章可北放下来,那个受伤的短发男人又扔下了一个旧钢桶,那钢桶被拴在了绳子的另一端,穿过了楼上的一个滑轮。 嗖地一声,章可北脖子上的绳子瞬间就被拉直了,整个人悬吊了起来。 女人停在离地两米左右的地方,顾言琛反应迅速,伸手托起了章可北的小腿,绳索没有完全拉直。可那绳圈还套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一时难以呼吸,发出哽咽的呜呜声。 顾言琛伸手托着章可北,一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手上,他一只手不够,另一只拿枪的手也放弃了射击,托住了她的另一只脚。 章可北看起来瘦弱,可是顾言琛这样举着,还是觉得很沉,难以使力。 他一时被牵制住了。 顾言琛仰头看了一下,那根绳索是从上方的横廊上垂下来的,绳子很粗,打的是专业的绳结,除非从上面割断,才能够把章可北放下来。 他抬头看向那两名黑衣凶手,短发的男人已经受伤,另外一人正站在架子上,低头往下看着。他的头发散了,长发盖过肩膀,那人个子不高,有点雌雄莫辨。 “你的枪呢?!”那短发男人喊道,“他是警察,我们被看到了,不能留活口,杀了他,再放火烧了这里!” 按照他们的行规,在没有被发现前,他们是轻易不能用枪的,可是现在情况已经脱出了他们的控制。 长发人闻言从身后拔出枪来,举枪冲着顾言琛所在的方向砰地开了一枪。他似是不常用枪,动作有着一些生疏。 那一枪击中了顾言琛前方半米处,子弹从地面弹起,溅起一串火花。 他的动作没停,二次瞄准,黑暗中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枪擦过了顾言琛的腰际。 顾言琛只觉得腰部一阵灼热,就像是有刀片划过血肉,随后一道热流流下。 他咬了牙没吭声,伸手托稳了章可北。 如果他松手,吊在上面的女人根本就撑不过几秒。 枪的后坐力很大,长发黑衣人调整了一下动作,再次举枪瞄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从他的侧后方冲出。 沈君辞赶到了。 他的速度很快,手里的尖利锐器从后方插入了那人的背后。 那是一把小小的解剖刀,根本刺入不了太深,可就是这小小的一刀,却瞬间牵制住了长发黑衣人的动作,刀准确地刺入了肌肉,划破韧带和筋膜,黑衣人的背部一痛,手上瞬间失力,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沈君辞踢了一脚,那枪哐当一声,从地上的缝隙掉落,坠入底层。 长发人右背受伤,却用左手从伸手抽出一把刀,转身就向着沈君辞捅去。 这时候那中了枪的短发男人也踉跄着跑了过来,一时间两人把沈君辞围在了中间。 三个人缠斗在一起。 顾言琛看着楼上人影绰绰,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战况,只能听到一些搏斗的声音。 支援不会来得那么快,他能够猜到是沈君辞赶到,一时解了他的危及。 顾言琛的心头就像是被浇了一把油,被火煎着。 他想把章可北救下来,可被吊着的女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悬在空中是一件极其难受而且耗费体力的事,顾言琛只觉得她的身体像是面条一样,整个都是软的,越来越沉。 顾言琛喘息着,额头都是冷汗,他的血已经顺着裤子流下,在脚下汇聚一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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