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辞到的时候,余深正在这里。 整个刑侦队就算是再忙,也被丁局下了命令,要谨防对方打击报复,对顾言琛实行24小时的监护保护。 白班给了余深,夜班是陆英负责,好在特殊病房的设施不错,值班警员可以睡在加护病房的沙发上。 顾言琛昨天晚上做的手术,一直抢救到今天的凌晨,就着麻药劲儿,大部分时间一直昏睡。 这种时候,多睡一会,能够少受点罪。 沈君辞进入时,顾言琛还在合目睡着。 沈君辞冲着余深点了下头,余深就自动站起身道:“我去楼下抽根烟去。有事情你给我信息。” 沈君辞走过去,把一束花插在了床头的花瓶里。那是一束挺好看的芍药。 刚做完手术是禁食的,他也没法带营养品水果一类。 沈法医觉得,来看病号最好还是带点仪式感,就去买了一束花拿了过来。 插完了花,顾言琛还在输液,沈君辞去弄了点热水,给他擦了一遍脸和手。 顾言琛还在睡着,呼吸均匀。 沈君辞看了看还不到换药的时候,就坐在床边,垂眸看着顾言琛。 沈君辞想着,在过去他作为林落陷入昏迷的那段时间里,顾言琛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坐在床边看着他。 温和的阳光透过一层白色纱帘照射进来。 顾言琛双眼闭合,睫毛在眼睛下方划出一片阴影,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本是俊朗的面容,如今失了血色,显得眉目漆黑,是和往日强势不同的感觉。 沈君辞想,如果不是顾言琛昨天护着他,可能现在受伤躺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他呆呆地看了顾言琛一会,忽然想起了他昨天所说的猫咪的故事。 沈君辞不由得伸出手去给顾言琛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傻瓜,猫是认识家的,会自己找回来。” 随后,他又想到了那个吻。 沈君辞的脸有点发热。 他看着顾言琛的唇角有点干,发现一旁有自动饮水机,就从旁边找了一袋子干净的一次性棉签,想要给他润润嘴唇。 沈君辞背过身去,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水,想着试一下水温,就低头喝了一口。 他回身,忽然看到顾言琛的眼睛是睁开的,眸子漆黑如墨,就躺在床上愣愣地望向他。 病房里一时安静极了。 沈君辞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忽然呛住了,转头就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直到脸都涨红了。 顾言琛安静看看他,伤员伸出手从床头抽了张纸巾出来。 沈君辞走过去接了纸巾,擦了擦嘴角,揭过那一茬问:“什么时候醒的?” 顾言琛:“刚醒。” 沈君辞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坐下来问:“还疼吗?” 顾言琛没回答他,开口问:“你的腿伤没事吧。” 沈君辞摇摇头:“伤口不大,就缝了两针。” 除了走路有点不舒服,没有太大影响。 顾言琛发现沈君辞的眼睛有点红,问他:“没睡好?” 沈君辞毫不掩饰:“担心你。” 顾言琛这才道:“我的伤不疼了,就是伤口有点灼烧感。” 沈君辞道:“枪伤有点灼烧感是正常的。”然后他又补充道,“狗在我那里,你别担心。” 说着话,沈君辞把顾言琛的手机递过去:“我把你的手机带过来了,给你充了电。” 经过昨晚,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顾言琛接过手机,他似是故意问:“猫呢?” 沈君辞垂了头,心虚地不敢看他:“猫……下周前一定接回来。” 顾言琛这才哦了一声,有些玩味地看着他轻轻笑了。
第102章 梦师 接下来的三天,每天沈君辞都会抽空过来看看顾言琛,或是下午,或是晚上下班以后。 到了周五,他请了半天假,自己熬了一份鸡汤,给顾言琛放在保温桶里拎了过来。 余深见状,马上准备乖乖出去。 顾言琛道:“你别去抽烟了,今天给你放假,你直接回家吧,明早再照常来就可以了。” 余深哦了一声,心领神会,他去拿了东西,早早就撤了。 沈君辞从保温壶里拿出了那份精心熬煮的鸡汤。 刚盛出来,整个病房里就多了一股鸡汤的香味。 沈君辞为了给顾言琛补一下,多年不下厨的他也清理了厨房。他特别买了一只两年的老母鸡,熬了以后撇去鸡油,足足炖煮了三个小时。 汤的颜色金黄金黄的,味道特别浓郁。 顾言琛已经可以下地走路,除了每天需要换药,比起前两天好过了很多,人也看起来有了气色。 他刚准备坐起来喝汤,沈君辞就道:“我来喂你。” 他都这么主动了,顾言琛也就靠在床头处。 沈法医一手端了碗,一手拿个小瓷勺,慢慢喂给他喝。 保温杯的保温能力很好,汤还是热的。 顾言琛看着他低垂了头,轻轻吹了吹才送过汤匙。 鸡汤送到嘴边,他喝了一口,表扬道:“你熬的鸡汤真好喝。” 沈君辞一边用鸡汤喂他,一边开口给他说最近的进展:“目前这案子挺大的,几个部门在联合调查,丁局亲自主抓,市领导都在过问,白梦和陆英也都被征调过去帮忙。” 槟爱基金会这个案子,涉及众多,就现在账面上查出来的数字,大得吓人。 “庞老师和经理都交待了不少事。根据他们的供述以及调取的资料,陆续查出了几百起疑似杀害老人的案件。其中最多的一人,杀害了六人。” 他们现在是根据老人的合同以及死亡时间来反查后面的业务员,随后挨个审问,发现了很多过去未能发现的隐藏案件。 整个事件持续了几年,顾言琛早有准备涉案数量不会少,但是听到这个数字,他还是心里一惊:“这么多?” 沈君辞解释道:“其中有一些是老人死在家里的孤独死,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错失了最好的检查期。” 很多案子当时是被分局警方当做自然死亡或者是意外处理。 因为是年迈的孤寡老人去世,很多都没有立案,根本没有人好好调查。 如果不是翻出了合同,也没人往谋杀方面去想。 沈君辞又继续说:“韩清逸被单独关押着,他的嘴巴很严,估计打的主意是想要基金会后面的人保他。” 顾言琛问沈君辞:“你知道河图商会吗?” 沈君辞迟疑了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韩清逸就是河图商会的人。” 顾言琛会意了,当初有关策划师的存在,都是沈君辞暗示给他的。 沈君辞来到槟城不是偶然。 顾言琛再联系到沈君辞和林落的关系,可能他查得比他还要深。 聊到了这里,顾言琛问:“梦师呢?” 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沈君辞的手一顿:“还没有明确消息,韩清逸不肯说。其他涉案人员都说不知道梦师的真实身份。” 他就是怕顾言琛担心,所以才把这个问题压到了后面,想要先报点喜。 顾言琛沉默不语。 沈君辞继续喂他:“你先养好伤,丁局说,会给你申请奖励。” 顾言琛叹了口气,他才不想要功绩,他关心的是能不能把那些坏人绳之于法,关心的是城市里的人们是否安全,关心的是眼前这个人。 这么喝汤实在太慢。 他接过沈君辞手里的碗:“我好多了,汤还是自己喝吧。那勺子太小,总是喝不过瘾。” 沈君辞摸了摸鸡汤不太烫了,这才递给他,顾言琛几口就喝掉了:“真香。” “那下次再给你熬。”沈君辞一边收拾一边道,“我觉得刑警支队那边的审讯不太给力,关键的信息和线索没有问出来,而且拿不下韩清逸,想要找到梦师有点难。” 不同的案件交到不同人手中,侦破的方式千差万别。 破案的速度也和负责的刑警息息相关。 这案子看似破了大半,还抓到了韩清逸,但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梦师却一直没有踪影。 从金悦文的案子到如今基金会的案子。 整个系列案件之中,梦师这个人是最为关键的,一切因他而起,可是直到现在,刑警队都没有找到相关的明显线索。 沈君辞今天过来,带来了一些纸笔还有案卷的资料。 这都是昨天他走的时候,顾言琛让他帮忙带过来的。 喝完了鸡汤,顾言琛聚精会神地盘膝坐在病床上,翻看着沈君辞带来的口供记录,研究着案情。 他皱眉道:“确实,很多地方都没有问到位。” 如果这个案子交给他,他肯定能够问出更多的信息。 看完了最近的卷宗,顾言琛放下来说:“就现在警方掌握的资料中,已经可以知道很多内容。这几起案件里,梦师不是直接的凶手,但是其实警方都是在和梦师暗中交手。只是这些信息缺乏有人来分析总结。” 沈君辞问他:“顾队,你从刑侦的角度分析,现在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警方找到梦师吗?” 顾言琛转了一下手中的笔道:“警方没有关于梦师的直接线索,不过我认为,我们可以利用现有信息,初步完成对梦师的犯罪侧写。” 这是根据心理学,社会学,犯罪学等多种学科对犯罪现象认知,进行推断。 利用这项技术,刻画犯人特征,能够有利辅助侦查。 顾言琛把河图商会,保洁公司,基金会用不同的符号代表,标注在一张图上。 这些都是目前涉及到的背景,全面了解以后,方便估算整体的局势。 顾言琛道:“现在根据多位证人的证词,我们可以确定一些梦师的固有特征。” 他一项一项从卷宗里圈了出来。 “在赵梦安的描述里,对方是男性,身高1米78左右,三十岁以上,看上去善解人意,行事小心谨慎,言谈举止优雅,会打游戏,玩得还不错。” “在其他人的描述里,也基本吻合这些点,他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初次见面不会给人强烈印象,交流以后却能快速获得人们的好感,他喜欢倾听人们的谈话,随后快速抓住其中的重点,窥探到人们的内心,进行反问与引导。” 顾言琛说到这里继续道:“我们还可以根据犯罪的充分条件,必要动机等,推断出很多东西。” “梦师和其他的策划师不太一样,就我们之前接触的丁玥染以及他所说的其他策划师,似乎是因为职业特殊,在被保护起来,而梦师,他是一直在外活动的,甚至很多事情他会亲力亲为。就像金悦文的案件,他完成了对赵梦安的诱导。” “其他的策划师,就算是聪慧,也是内收的,他们怕别人发现身份,心理藏着恶意,不会和普通人去做朋友,但是梦师不一样,他游走在这个城市里。会出现在各种地方。他更多利用的是人们自身心理的阴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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