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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你累不累？” “嗯？”向航侧过头。 孟江自己也觉得这问题挺傻的，他有驾照，但基本上是用来摆着好看的，自从领到驾照之后就没再上过路，所以如果向航回答“累”他能说什么？帮他加油吗？ 向航笑道：“你困了就睡吧，现在离市区还有好远呢。” 高速路两侧的灯光一闪一闪从向航脸上划过，孟江只见他笑得露出了一排白牙，一下子想到了黑人牙膏的广告。 “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好歹锻炼出来了，这都不算什么。”向航说着，还不忘调侃了一下困得说话都开始不过脑子了的孟江：“就算你敢开，我也不能把我队里心爱的警车交给你啊。” “……”确实，退一步讲，就算他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司机，飚警车这种事还真是没胆子做。 见向航也不吃了，孟江便把那立了功的饼干封口包装卷了卷，放回了手套箱里，还找了个有点重量的工具箱压着封口处防止受潮，随后没再顾忌太多，顺着困意整个人软软地靠回了座椅上。 临闭眼前半眯着眼看着精神抖擞的向航，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锻炼出来了”，这么一天奔波下来，居然还能清醒地睁着眼，仿佛下午表现出来的那一瞬间的疲惫都是孟江的幻觉。 向航明明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反观大脑控制权分分钟要被夺走的自己，孟江莫名心生出一道“年轻真好”的感叹，随后就迷糊了过去。 攻城略地的困意终于见到了胜利的曙光，挥舞着镰刀涌了上来，结果还没来得及正式占领“大脑指挥部”，向航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铃声不算大，但对于一向浅眠的孟江来说效果显著，仿佛一波实力强盛的友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成功拉回了他差点被夺走的意识。 虽然守城的孟江本人并没有多想“被救”。 本想顺从睡意的孟江哭笑不得，耷拉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向航给了孟江一个颇为抱歉的眼神，连忙带上蓝牙耳机接了起来，之后还不忘抽出一只手把电话调成了震动模式。 随后的两小时里，孟江非常后悔自己没有珍惜之前车里那段宁静的时光。 向航的手机就跟发了羊癫疯似的震个没完，电话是一通接着一通来，虽然他非常贴心地把手机来电提醒设成了震动模式，但也不能抱着电话跟对面的兄弟演“默剧”啊…… 于是，孟江就这么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感受了一路来自肃文市刑侦支队的“恶意”。 一开始向航还有些顾及，压低着声音接，但孟江听他掐着嗓子也是难受，勉强撑着精神，在他一通电话结束后迅速表了个态，让他不用顾忌自己。 或许是因为内心里也不愿意听到什么不该听、不想听的，一向浅眠的孟江最后居然真的在向航接电话的声音中睡着了。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再次被向航叫醒时，他睡得都有些弄不清状况，扭头一看窗外，已经到自己住的小区门口了。 算了一下，他至少这样睡了一个小时。 其实他们这一路开回来，会先经过市局，他本来打算不再耽误向航的时间，想直接跟他回市局然后自己打车回家的，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一路上催命般的电话，基本预示着向航要请他吃饭这件事会泡汤了，孟江对此很有心理准备，也送了口气。 既然已经到家了，孟家只好怀着愧疚准备推门下车，好让向航这个大忙人能赶紧回市局处理公务，却在伸手拉门把时被向航拽住了袖子。 只见向航从手套箱里把刚才的饼干薅了出来，一把塞他怀里，表情也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次放你鸽子了，下次我一定把欠你的饭补上，饼干为证！” 孟江：“……” “那……你也别忘了吃点东西。”孟江抱着饼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包饼干也不值得推来推去，他也怕耽误这大忙人的时间，犹豫间才看到身上还盖着向航的外套，赶紧扯下来还给他，谢过了向航，便下了车。 目送着像被火烧屁股的警车扬长而去，孟江失笑，拎起手里的半包苏打饼干甩了甩。 现在警察都这么随性了吗？ ……
第9章 向航本以为小南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还想着能先抽身回家补个觉，没想到一路上队里的电话跟催命似的，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重新装备上了“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毕竟他们支队手里排着的并不只有这一个案子。 大部分电话是唐明宇和吴萌打给他的。 唐明宇是负责跟进小南案子的，所以跟向航对接了一下小南家的情况，不过真正让他预感到自己今晚又逃不开彻夜劳作命运了的，是吴萌的电话。 原来，前不久支队长王旭东亲自带头跟的一个**团伙伤人的案子有了新情况，说是根据线人的情报，掌握了一些新证据和动向，整个支队的人都被紧急召回市局开会，商讨下一步的收网计划。 这个团伙最近太过“活跃”，不知收敛，惹出了不少事情，上头也是很头疼，李局因为这个事最近上火上到天天要泡金银花，要是最后收网没能画个圆满的句号，他毫不怀疑李局能用金银花把整个刑侦队都埋咯。 开车回市局的途中，路过了那家本来打算请孟江尝尝的小店，连带着他又想起了孟江胃疼得缩在座椅上样子，心有余悸，想了想还是靠边停车，在边上小店里给自己买了个面包，本来还很心酸地以为这个冰冷的小面包就是自己的晚餐了，没想到一进队里，就闻到一阵饭菜香，仿佛进了食堂。 小唐眼尖，看他进来立刻捧着一盒饭向他冲了过来，边走还不忘往嘴里扒拉了两口。 “向队你回来了，先吃饭吧。”说着用筷子在空中回身一指，“萌萌姐给大伙点的，好多种呢，再不抢没得挑了。” “吴萌？”向航震惊。“她也是叼个压缩饼干能连轴转一天的主儿，居然也有这么体贴队友的一天？” 队里专门空出了一张桌子放外卖，菜和饭都被分成一盒一盒的独立包装，方便大家拿回自己座位边工作边吃，结合大家争抢时的对话内容可知，菜色真的很丰富。 外卖都能被他们布置地像高级自助餐。 耳边回荡着“给我递一份鱼香肉丝”和“谁敢和我抢糖醋排骨”，向航立马在心里把手上的面包打入了冷宫，决定不再宠幸。 “交男朋友了就是不一样，觉悟这么高还请大伙吃饭。”向航震惊之余还萌生出了老父亲般的欣慰感，甚至很想当面感谢一下吴萌那个还没露过面的男朋友，让他们警队终于真切地体验了一把有“女警”的幸福。 小唐知道是自己没解释清楚，有点尴尬地打断了向航对吴萌的“不当夸赞”。 “额那个，是李局让萌萌姐点的……”说完还不忘补充了细节，“李局说他出钱……” 向航自动忽略了小唐，管他谁出钱，面对免费的晚餐，断然撸起袖子凶神恶煞地往人堆里一扎，毫无形象地加入了“抢饭大队”。 刚回队里的王旭东正捧着红烧肉准备暗度陈仓呢，被重进来的向航逮了个正着。 只见向航拽着王队的领子，“别跟我装，我刚听见你抢锅包肉了，快匀给我一份儿！” 队长偷拿两份菜被副队抓了个现行，不情不愿地交出了手上的红烧肉，回身又赶紧抢了一份宫保鸡丁，捧着宝贝似的一溜烟跑回了办公室。 虽然不是吴萌出钱，但她却点出了自己东北妹子的豪迈，饭菜都有多出来的，致力于“管饱儿”，所以大家也就没有纠结于王旭东“滥用职权谋私利”的行为。 “抢饭”算是最后的轻松时刻了，吃完之后队里人活生生忙到后半夜。 却难得的没哀嚎遍野。 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向航自己也是吃了盒饭的人，只能乖乖服从命令。 说起来，他这两天是真正意义上的“连轴转”了，躺倒在办公室沙发上时已经是凌晨3点半，可工作是活跃的神经还在跳动，思绪便跟着到处乱飘不肯休息。 一时也睡不着，他便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和李国明的短信对话框。 对话框内最后一条信息还是李局发给他的。 -你如果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前提是你真的冷静地想明白了，不然我不会同意你调回去。 除去在局里当面或电话汇报工作，他和李局的交流并不多，就算有也都是通过微信，所以这条短信仍旧停留在他被正式安排到刑侦支队，任命副队长的那天。 也就是一年前。 向航双手举着手机飞快地打下了几个字后，就对着手机陷入了发呆状态，回神后还是把打下的字都删了个干净。 有些烦躁地把手机往小桌上一扔，向航长叹了口气。 他其实很想跟李局谈谈“那些事”，却又很犹豫。 在刑侦支队冷静了一年，他仍然不觉得李局的决定都对，甚至仍会时常没来由地产生出不甘心的感觉，可时间一长，他居然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局里的处理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他升了职，成为了副支队长，只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宁愿永远待在禁毒支队，哪怕只是一名普通队员。 只可惜，文队不在了，原来的那些兄弟们，也都不在了。 就连和他一同幸存于那场事件中的郑钦亮，也不再相信自己的信仰，脱下警服毅然离开了。背弃了曾经的一切，走向黑暗的自由。 逝者已矣，生者沉沦。 向航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哪件事对他的打击更大，以至于李局提出要把他调到刑侦支队的时候，他心中只闪过了片刻的抗拒，便没有了任何抗争的动力，淡然地接受了一切安排。 他是想帮队友报仇的，可还没开始就已经泄了气，而这件事也变成了想都不敢再多想的陈伤。 原以为浑浑噩噩混过了这么久，自己已经放下了，但今天看到小南拿着针头蹦蹦跳跳跑出来时他就知道，放下，不过是从一直以来的自我麻痹中生出来的幻觉罢了。 …… 孟江并没有把向航的话当真，所以一回家就把剩下的半袋“为证”的饼干吃了。 在家里又过了两天常规的生活，效率颇高地提前码完了一篇短文。 看着满满的存稿，孟江满意地扣上了电脑，把自己扔进了软和的床。 终于不用满脑子考虑着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入睡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孟江正睡得沉，耳边突如其来的噪音打断自己难得安逸的一觉，任谁都不会高兴，他也有起床气，但以迷迷糊糊的头脑接电话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所以还是压着怒意强撑着看向手机屏幕，试图让自己尽快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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