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一直愤怒仇恨对有自杀倾向的人,因为他的父亲曾经因为救助想要自杀的人而去世。而这一切的根据根源,他认为是他自己,是他当天一定要让父亲出门买蛋糕导致。与其说他恨导致父亲去世的那些人,倒不如说,他在恨自己。” “——所以,如果他选择自己结束生命,那么赵荔的情况就很危险。”不等谢嘉弈说完,许星柏已经接话:“可是他会把赵荔带到什么地方呢?” “如果你准备结束生命,你会选择哪里?” “有始有终?” 想到这里,谢嘉弈和许星柏下意识站直身体,彼此都想到了那个地方—— 殊勇死亡的那条河。 -- 夏天已经快要结束,晚上六点多天幕已经见黑,路上人们虽然表情疲惫步履确实轻松的。 谢嘉弈加快行驶,却被堵在距离桥梁还有一千米左右的路上干着急没办法。 “什么情况呀?” “不知道,前面有辆豪车挡在桥上,两边的车无法经过。司机好像是和人在吵架,直接坐在桥上,估计还得半个多小时。” 听到路人的描述,谢许二人对视一眼随即下车准备前往。临走之前,许星柏好奇:“有人坐在桥上,怎么没人报警,是不是遇到伤心事要跳河?” “跳就跳呗。”路人随意的笑笑:“你们不知道吧,前几年有个姑娘都跳了一次被人救上来,受不了旁边长辈们说了几句,又跳河。有村民经过,看她可怜又救了一次,冲撞了河神,这都跳两次说明这人河神是要定了,结果还有人截胡,你说他不死谁死。只是可怜了当时家里的媳妇和孩子,从此之后,这条河但凡有人自杀,没有人救。” 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回旋镖。 十年前的孽,最后还是会还到十年后。 谢许二人大步朝桥面走去。 人群已经聚集的很多了。 没有人上前,但所有人举着手机手电筒,开始为殊赫打光。 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开手机手电筒,将昏暗的桥面,照的亮若白昼。 “孩子,有什么想不开你说说我们帮你想想。” “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帅还会有烦恼吗?” “朋友,无论你卡在哪里,只要你活着,就有一切希望。” “殊赫——”谢嘉弈从人群中挤出来,望着坐在桥梁扶手上的殊赫:“别这样。” “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殊赫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我坐在这里等什么,但是你来了,说明我的时间也到了,我也该走了。” “等等,等等——”正当谢嘉弈准备安慰对方时,忽然接到冯局的电话:“你等我一下,我这边冯局打电话了,你知道,要是别人我就不劝你,冯局的电话,你总不能不听吧?” 等到冯局电话接通—— “小殊,你阿姨做了黑松露猪肉的饺子,我们都还没吃过连听都没听过,结果她说如果告诉你,你一定知道。晚上过来吃饭呗?”冯局的声音,像是长辈温柔的嘱咐,熟悉的稳稳的落在殊赫的心上。 殊赫听到冯局的声音,低下头的瞬间,眼泪坠落。 他摇了摇头:“对不起冯伯伯,我让您失望了。我已经走的太远,回不去了。” “殊赫,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特别单薄,可是,可是,你这样做,还会伤害冯局的心,伤害那些力排众议安排你在各种企业做心理咨询的领导们。你让他们如何面对他人的质疑?” 说到这里许星柏忽然在人群中举起手机呼喊:“赵荔被人在中心医院门口发现,她没事!” “谢嘉弈——”听到赵荔没事的消息,殊赫点点头,嘴角漾起微笑:“如果不是发生我爸的事,我是打算念公安大学,到时候进入市局找个像你这样的师傅带着,我们一起惩恶扬善。但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谢谢——” 就在殊赫准备倒下时,人群的另一边突然冲出来一位抱着婴儿的女人。 “你是?” 在手机电筒的亮光中,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小,甚至还未满月的小婴儿。 她一边小心翼翼怕颠簸了怀中的婴儿,一边又朝殊赫快步走去,希望可以阻止他。 “我是...” 殊赫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却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在上大学离开家之前去你们村找过,他们说你搬家了。” “我...我...”当年的女孩已经有了妇人的状态,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孩子,咬咬牙,直接跪在了殊赫面前,捧上自己的孩子。 眼看对方身影前倾几乎快要将孩子甩出去,殊赫本能的跳下来接住孩子。 这本是个逮捕殊赫的好机会,谢嘉弈向人群中的警方使了个颜色,只是自己站在殊赫与桥梁扶手之间,挡住殊赫后续想要自杀的路。 “我没有脸再留在村子里,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承受我应该受到的惩罚,只能选择逃避。”就算是这十年过去,因为当时没有好好的给出一个交代,导致眼前的女人也永远的被留在了这里。 “这么多年过去,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眼看殊赫的手指碰触到婴儿的脸颊,婴儿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女人继续道:“你能抱抱他吗?” 殊赫下意识伸出双臂,将婴儿搂在怀中,感受到怀中柔软的触感,又恐惧又感动。 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这个孩子是不会存在的。 “我们给他起名叫孙勇,你就是他的叔叔,逢年过节,我让他来见你——”女人抬眼望向殊赫,一脸的小心翼翼:“可以吗?” 婴儿襁褓里还存有淡淡的乳香。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因为我当年的错,去惩罚你自己?” 听到对方这句话,殊赫仿若醍醐灌顶,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下意识退了一步。 孩子大概是被搂的太紧,本能的哭了起来。 “殊赫,别放弃好不好?”谢嘉弈站在殊赫身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劝导的时机。 “是呀,往前看!”路人们开始跟着劝道。 “再坚持一下孩子,马上就中秋了,吃完月饼再考虑呗。” “中秋算啥,国庆要放七天假呢,算算才需要上几天班。年轻人,别那么着急对人生下定论!” “没几个月今年就过去了,明年会更好。” “是呀孩子,回来吧,我们请你吃饭!” 谢嘉弈抬手拍拍殊赫:“是呀,我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呢,想吃什么,我买了带到冯局家吃,好不好?行不行?” 殊赫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女人将殊赫怀中被吓哭的孩子接走,殊赫双臂依然保持着抱孩子的动作,尚且还能闻到孩子身上的味道。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嚎啕:“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 直到殊赫被谢许二人带上车,原本拥挤的桥梁恢复了平和。 那些手机亮起的光,就像是萤火虫的微光,刚刚还聚成一团发出璀璨光亮,此时却一个接一个的隐入黑暗,直到全部熄灭。 继续,因为前面有人行动缓慢而愤怒鸣笛。 刚刚伟大的善意,逐渐恢复,逐渐消散。 但没有彻底消失。 在有需要的地方,它依然可以随时被汇聚,被调遣,被感动。
第130章 最后一案(00) 终于, 2024年的夏天结束了。 那些烦躁的麻木的焦虑的工作,在谢嘉弈蚂蚁搬家式的时间里,一点一点解决。 工作虽然结束, 却没有了以前那种每一次工作结束必High一场的仪式感, 而是在听着打印机的嗡嗡作响, 整个办公室里弥漫着纸业温热的味道,谢嘉弈深吸一口气,将拂过案宗厚厚的封面,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对于自己来说,不就是一项工作。 但对于那些当事人, 因为某一天某一刻他人的无可预料不负责任的行为,从此更改了人生的轨迹,人生被迫有了其他的方向。 所以,还是无时无刻的,没有人比自己更加期待的—— 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为了当月全勤赚200块,拖着严重腰肌劳损的后背趁着最后一秒冲进单位打卡时—— 单位大领导一脸歉意的站在门口抬起手掌望着自己说:老谢呀, 以后治安好了,以后有AI服务群众,你就可以放心下岗了。 那自己就可以放心的和许星柏好好的慢慢的放放心心的浪费时间享受人生。 说到这里, 谢嘉弈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外间办公室的许星柏傻笑。 似乎有了心灵感应, 许星柏抬起头正看到谢嘉弈冲自己傻笑,一脸无辜:“有事吗?” “当然没事了——”谢嘉弈夸张的耍宝:“呸呸呸,有事我能是这个表情吗?” “那刚好,趁着工作告一段落, 下午下班我请你吃饭吧。”许星柏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窝盛着粉色的绵绵甜意, 整个人都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温柔与璀璨。 “有事吗?”平时忙忙碌碌一整天下来手机电量还有50%的谢嘉弈陡然不习惯突然的闲暇,手指无措的在桌面模仿蜘蛛游行:“我的意思是, 如果是很重要的场合,我就化个妆,美个容,再点杯咖啡提提神?” 许星柏被对方逗笑,手指本能的放在裤子口袋:“不重要,就是普通的吃饭而已。” 谢嘉弈收回笑容:“普通的吃饭?我不要吃凉皮米线,就算是巧嫂米线也不要,就算是魏家凉皮也不要,那些都是朝九晚五下班之后的小吃,我要的是忙了一个大案子一个月都没有好好和~你~睡一觉终于可以结束恢复日常亲密的那顿饭!” “我明白我明白,”听到谢嘉弈的强调,许星柏这个脑袋红成粉红色睁大双眼做了个鬼脸:“那些吃的平日上班做个小犒赏不算吃请,今天我请你吃大餐。” 不等谢嘉弈回答,手机再次响起,许星柏脸色瞬间变—— “不是工作,不是工作你别害怕——”谢嘉弈挂断电话,看到许星柏已经快哭了,连连起身冲过来抱住对方的肩膀晃着安慰:“赵荔不是在医院么,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准备出院刚好今天我们一起吃饭聚一聚,就是可惜是中午不能和你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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