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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第一重攻击并没有引起红玉的焦虑，又继续道：“就是就是，我也这样的觉得的。但是综合部那些人还说了。” 综合部本就是全公司各个部门的交流中心，没有业绩的压力，自然人一闲就会传闲话。 “那些各分公司的领导说，偶尔从你们办公室经过，远远就看到你在摆弄头发。” “什么？”红玉有的时候一边看着电脑会随意的抬手玩自己的头发，这竟然也成为了被批评的原因。 ——红玉不是怕自己被批评这件事，而是焦虑自己随意的行为竟然会被这样大肆的嘲笑和批评。 就在红玉还沉浸在快要捏一把就要崩溃的地步时，雯雯见状，再加一剂猛料—— “其实你们部门的主管也找过我说你的事。”雯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毕竟之前你上去的时候，她还专门给我打听过你，我说你这个人创意能力很强，找你绝对没问题。她说怎么你和我说的不一样。” “啊？”像红玉这样的看似低敏感实际上高敏感且之前生活工作关系简单的女孩，在初入错综复杂的办公室里，根本就是一个小鸡仔，认人拿脚踢来踢去。 办公室里，别人错了并不代表你对了。 办公室，就是部门领导主观分苹果的事实。 “她其实让我劝一下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雯雯迟疑了一下：“她说你特别敏感，经不起被批评，有一些工作和建议都不敢跟你说。” “她对我有误解。”红玉还沉浸在有问题现场解决的思维方式，立刻决定直接去找领导摊开解释，以便后期沟通顺畅。 “你现在先不要去。”听到红玉要找领导对峙，雯雯立刻拉住她：“你这是找领导不是找同事，现在又是下班时间，别人惹你生气了还要不管不顾什么场合强迫你接受道歉，你是什么心情？” “再说了，现在领导正在气头上，你这么贸然蹬鼻子上脸，我觉得可能逆反情绪会高。” 红玉越听越不对劲，这才意识到：“是我们领导对我有不满，找你来敲打我的吗？” 雯雯：“哎呀，也别这么说。” 这是压倒红玉的第一根稻草。 只是自己坐在了一个岗位上，自己变成了下级的众矢之的，变成了同事的绊脚石，变成了领导不好拿捏的一把剑，变成了很多其他人随意评头论足嘲笑的对象。 “那，”直到这个时候，红玉从来没有想过雯雯是嫉妒自己，是在欺骗自己。她还沉浸在雯雯给自己制造的夸张的恐慌焦虑中：“要不，我给领导送点东西？” “——我觉得还是不要吧。” “送束花，女性领导都喜欢收花，既便宜又开心。”红玉已经拿起手机：“既然领导对我有看法，我觉得我主动促进改进一下我们的沟通方式也不是什么坏事，大家把话说开，我服个软算了。” “人家领导一天什么市面没见过，你这样...你这样...你这样先别急。”雯雯一时之间想不到借口去阻拦，只能结结巴巴解释。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制止：“再说了，领导一般没有那么小心眼，犯了什么错误道歉领导也都乐呵呵的说没关系。可是你这次，是领导完完全全把话说开，我觉得不是一束花的事。” “那怎么办？”红玉终于成功焦虑，皱着眉头不知所措。 “其实吧，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看到自己成功雯雯的情绪引发，红玉握紧拳头，继续扮演下一个角色：“你妈妈给我打过电话。” “我妈？”红玉很诧异，又指指自己：“我妈？给你打电话？” 雯雯是有些得意的，重新调整了坐姿：“你也知道，你都快三十了还是单身，你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劝劝你，周围有什么好男人给你介绍。” “你？”初初听到母亲竟然给自己的同事打电话让给自己催婚，红玉整个脸涨的通红，又气又难堪，直接哭了。 “我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要给你打？”红玉急忙辩解：“我也没有和她吵架啊。雯雯你相信我，我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被需要的感受令雯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甚至语重心长的劝解：“你妈妈也是担心你，你放心，我给她说了，只是你也知道，咱单位的男人我都接触过，没几个好男人。能在我们这个用不出头的地方工作的，能有几个条件好的，你等我问问我男朋友，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些好的。” 红玉陷入了雯雯给的难堪之中，原本就委屈的情绪更加委屈，工作矛盾家庭矛盾压得她喘不过气，这些压力将她推向了唯一向自己伸手的雯雯。 雯雯说什么，她现在都相信。
第123章 红玉死因（02） 其实现在和儿时自己想要的工作比起来， 红玉已经成功很多了。 靠自己的力量从基层跨越至后台主管助理，不需要每天再卑躬屈膝的连那些年复一年的基础动作，不需要因为领导一句可能的要求自己就必须要要做出任何生活上的改变。 每天八个小时的工作， 足以支撑自己独立的工资。 自己到底在焦虑什么。 焦虑别人眼中的自己， 焦虑自己没有达到别人的生活要求。 焦虑自己是不是很愚蠢， 自己是不是没有帮到大家，自己是不是越来越丑，自己是不是没结婚，自己是不是永远是领导口中需要改进的人。 她现在上班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有人看到， 说自己在玩。 偶尔又其他男同事在吃饭的时候坐在一起聊天，红玉刚推荐几个暑假出行好地方，雯雯突然插话：“你们看，红玉家多有钱，这些地方都去玩过。” 一时之间，场子冷了下来。 红玉自觉有些尴尬， 借口去拿吃的暂时离开。有未婚的男同事还想要继续了解红玉的爱好想要在雯雯这里了解，雯雯冷笑一声：“我们红玉看不上你的，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人家红玉肯定还是有自己时间的， 就像你还要有自己的时间恋爱一样。”有其他同事不忍心打断两人可能的开始。 “我们红玉晚上很忙， 你们不要打扰她。”雯雯挺起腰板，认真回复。 “晚上有什么忙的，莫不是有其他——”雯雯一说，却又没有全说， 其他人第一反应就是红玉有双重生活。 但是这种不清不楚的双重生活， 在其他人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事。 怪不得工作不上心， 原来是有双重生活。 怪不得在单位目中无人，原来是有双重生活。 男同事脸上顿时挂不住，讪讪离开。 等到红玉回来，看到桌上只剩下雯雯一个人冲自己微笑着摆手。 “其他人呢？” “他们吃完了先回去休息了。” 红玉有些遗憾，她想要和除了家人与雯雯以外的人聊天，现在这样的，她有点窒息。 在不知不觉中，红玉死亡的第二次拉铃提醒，被她自己对于好友的信任忽视了。 -- 在不知不觉中，红玉陷入了一种抑郁状态。 “红玉是不是其他分公司的领导请你喝奶茶了，你把我们的数据怎么算成其他分公司的了？” 正在上班中其他部门的领导冲进办公室，沟通工作数据的问题。 “啊？”红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本能的环顾四周稍稍有些放心，其他同事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心中刚刚放松，正看到自己部门主管走进办公室，诧异的看看前来找事的其他领导，又看看红玉，面色一沉，却也没有说话，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当没看见。 红玉这才站起身手足无措的不好意思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注意，我下次不会了。” 等到那位领导离开，本部门领导用笔敲敲红玉的桌面提点：“红玉，如果后期你发现数据有问题，先和我沟通之后再发，知道了么？” 红玉点头。 到了晚上八点，正在晚高峰的堵车时刻，堵得正烦躁的红玉忽然接到那位其他部门的领导电话—— “看来我还是要请你喝奶茶——” 红玉皱眉：“你是什么意思，是我的数据有问题吗？” 红玉只能一边开车一边检查手机上的数据。 仔细检查一遍之后，发现没有问题，只是在表单最下面的点评里，没有标注该领导的部门是所有部门前三。 “大哥，这是咱们单位一天发三遍的报表，第一没有写上是我不对，第二我下次注意，第三如果你担心这个影响了你在领导心中的观感，我明天给大领导报告一下是我忘记填写了。”红玉一边说一边解释：“我明白这也太巧合了，主要是你和另一个支局在excel表的look up函数里排名在一起，如果前面的数据是空白的，你的数量就会往上走一步，也不是我一个，这也是你发现怎么其他人发数据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不是我故意的。”就算已经度过了非常痛苦的一天，红玉还是耐着性子给其他支局领导解释， “你是不是和那个支局的人有一腿？”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挤出一个油腻的怪笑：“你放心，我不给别人说。” 一句话，突然消散了红玉所有的力气。 她想说很多话。 之前就是这个人给大家调笑，说红玉在办公室总喜欢摸头发。 说下面的人快累死，红玉就只是发个信息而已。 最终什么也不想说。 胃已经开始替自己在心里哭，酸涩到不行。 “随便吧，不就是一份工作，实在你觉得我弄不了麻烦给我们领导说，把我换掉。” 说完红玉挂断了电话。 车窗外是静谧的车水马龙。 老人带着孙子悠闲的在路边公园散步。 情侣们手里捧着路边小吃边吃变笑。 这都是红玉向往却从未做过的事情。 上学的时候她总在焦虑学业作业。 上班之后她总是在操心工作。 想要放下所有，大脑清空，慢慢的散步，慢慢的购物，慢慢的感受生活。 ——管他呢，就算没有这份工作也不会死。 等我不上班，我先休息一个月。 然后，可以做任何赚钱的工作。 可以开个淘宝小店，把义乌或者广州的衣服挂上去卖，一件提成30元，一个月饿不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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