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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面上和蔼笑意加深，李林伸手招过一根筋小组长，走到窗边与之耳语起来。 几分钟过后，整个会议厅只剩靳平凡一人。 推开窗户，他嗅着夏末特有气息，凝望林朗因脚被踩得很痛走几步便会跳几下的背影，不自觉唇稍微勾，局长大人这回挖得坑如此之大，他该不该跳呢？ 原地思考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林朗之际，靳平凡嘴角一扬—— 还是那句话，到最终会令这位领导后悔的！ 想必熊孩子到现在还以为他是基佬，他总有一天会令林朗明白，何谓纯爷们儿。 …… 长时间运用思维逻辑，靠在车中的罗文显得很疲惫，经过此次视频会议上针对案情的部分分析，与结束后致电李林道出的最后计划，他不再担心这些关怀自己的人会通过定位信号来锁定此处方位。 环顾一周，他提前来到张一凡或许会选择邀约的地方，借着破晓晨光，能看到不远处绿植之上层叠排列的一座座灰白色墓碑。 从车载行李箱取出一枚金属物品，打开车门，罗文将那枚物品摆放在车顶，后退几步捋顺额前被风拂乱的头发，整理好衣衫，抬起手，端正敬礼—— 礼毕，他收回那枚小小金属徽章紧紧握在手中，那是他身为执法者的标志。 加上实习的那几年，再到此刻，数年时光荏苒而过，不舍，总会有的。 看着墓碑，罗文流露出的笑意很淡，会议上未道完的一些案情分析以及心中未明了的部分疑惑，会有人乐意与他继续的。
第96章 墓志铭 旧城区车辆稀少，因近日多雨，坑洼路面多有积水。 一辆车飞驰而过碾过泥坑，飞溅而起的污水泼到了骑车人，他低头看着裤脚上的泥污，换作以往，他应该与开车那人一样，享受着车内空调的凉爽，不必如此汗流浃背，外表既狼狈又落魄。 “仅限于外表而已。” 张一凡继续踩着脚踏车慢慢骑行，大隐隐于市，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他的目标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起码当下不是。 不知从何时起，有钱人也好，甚至工薪阶层上班族也罢，他们开始依赖私家车为自己的代步工具，更有甚者，会将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私家车作为梦想。 正常一些的，如果经济实力不足，便会通过4S专卖提供的银行贷款分期服务来完成这一梦想； 消极一些的或许会四处借钱，只为了那辆在日后载着他四处还钱的增色物； 至于阴暗一些的，他们会通过某种不需付出过多代价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梦想。 最后的这种人，当他们第一梦想达到之后，很快便会产生第二梦想，直到化为无止尽欲望，将本人吞噬。 殊不知，付出与成果是否能够成为正比，张一凡认为，这取决于一个人的智慧。 当所谓的付出行为已然执行过，有人会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因每个人心态不同而产生转变。 得不到想要的，要么怀着失望的心情放弃，要么重新燃起斗志继续他认为值得的付出，而后针对那个结果沦入第二次等待。 从怀有无限美好憧憬开设心理诊所到现在，张一凡接触过许多因承受过无数次付出却换不来结果，导致心理异常的患者。 这些患者在他面前哭诉，哭诉命运对他们的不公。 他们歇斯底里质问着眼前的人，为何他人能够成功，自己却屡屡失败。 对此，张一凡以引导性思维，将自身光明渗透到这些觉得自己很无助的人们心中。 沟通结束后，他面带微笑目送他们离开。 不久后，他再次面带微笑迎接他们到来。 周而复始，张一凡觉得很乏味，开始转由只会对某些有着“特殊经历”的患者感兴趣，他觉得曾经走过的路，终于到了一个潜意识里想要的分岔口。 他看到了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捷径，他认为的捷径。 原来不是每个人来到诊所以及归去的时候都是一个木偶表情，原来有人不一样。 这个人会因为他的一个有趣暗示，一个关于光明的暗示，产生翻天覆地变化。 比如陈睿风，这人怀着痛苦的心，一直苦求能当面来跟他道歉，来找他忏悔，他回味着年轻人的五官，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会面，最后在陈睿风的不断道歉下，他答应两个人可以电联。 终于在某一天，他答应与陈睿风见面，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沮丧，不断道歉，说因自己的过失差点令他丧命。 当时这个年轻人问他，我该如何补偿？ 那天，他让陈睿风做出了哪些补偿？ 他让陈睿风靠坐在扶手椅上，听着他道出的慢声话语，闭上眼睛。 待确认陈睿风进入催眠，他将陈睿风由正面姿势转为趴伏，后而再次转为正面仰躺，让陈睿风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承受了他索要的补偿。 那具干净无暇的身躯，到现在仍然令他很怀念。 愉快过程结束，苏醒的陈睿风在得知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显得出奇平静。 “你喜欢我的方式么？” 这是当时他问陈睿风的一个问题，遗憾的是，陈睿风那两片呈完美弧线的嘴唇道出的回答并不完美—— 简单清理完毕，陈睿风道：“那份手术室助理的工作我需要它，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补偿，我已经补偿完毕。” 随着话语落下，陈睿风带着释然表情，轻步离去。 张一凡当时不明白，这个被侵略过的人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平静？ 不怒不悲，那双清澈眼眸不染任何尘埃，就此印在张一凡心底，无法抹去。 当晚他再次去找了陈睿风，不是空着手去的，他带着乙醚等在陈睿风的家门口，这个年轻人与罗文一样，没怎么挣扎便陷入昏迷。 他进了陈睿风的家，将人带到浴室，进行完自认为愉快的过程后，他耐心等着陈睿风恢复零星意识，继而进行催眠，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预订的玩偶心里的确有人了，便如他与陈睿风维持电联时听到的，陈睿风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天使，当时听的时候，张一凡只是以为陈睿风跟寻常男人一样，酒吧里猎艳遇见的人，能有几个是真感情？ 通过这次催眠，张一凡发现自己想错了，陈睿风不是酒吧猎艳，是真的爱上了那个所谓的天使，可无论他怎么询问，陈睿风都没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只含糊说对方患有脑癌。 这么固执的意识只是为了保护那个人，仅仅是一个名字也不愿说，张一凡被激怒，他看着整个人埋在浴缸里的陈睿风，这么精致的玩偶并不多见，于是他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看着呛咳的年轻人，道：“睿风，我其实观察你很久了，我很喜欢你，你愿意么？” 陈睿风擦掉嘴角浮沫，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眼看着他，“如果你只是基于常年吸收负能量所以想找我图个新鲜，我现在不新鲜了，请你离开。” 他当时没说别的，临走前却被陈睿风叫住，“张教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遇到需要你帮忙的人，我指的是需要心理咨询，你能尽心尽力帮助那些人么？” 这次轮到他愣住，回望那个还在浴缸里的年轻人，他道：“你不觉得我对你实施了犯罪？你不想报警么？”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你的专业水平，虽然我感受得过程很恶劣，但正因这个恶劣的过程，我很清楚你的专业。所以，如果我将来遇到需要你帮助的人，你能真心实意帮助他们么？” 旧事至此而终，张一凡将脚踏车停在路边，他到现在都很疑惑，他疑惑陈睿风为何会那么问他，更疑惑陈睿风当时为何不追究他所作的事，真的是因为在意他的专业水平？ 恐怕，未必。 大多数原因估计还是为了保护罗文，一旦陈睿风当时报警，一个被男人性侵过的人，按世俗眼光来看，根本无法立足于医疗行业。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的确拍下了侵略陈睿风的过程，但镜头所对只有陈睿风自己。 世风日下，陈睿风想继续立足医疗行业，想依靠自己的专业水平救心中的那个人，他就必须摒除一切杂念，抛开一切纷扰，潜心研究。 忽然很怀念陈睿风干净无暇的面容，那个年轻人到死都是无暇的，君子之风，和罗文很像。 陈睿风灵魂的纯净，令张一凡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恶劣，直至他进化之后，直至他进化到可以亲手杀死一个警察的时候，到此刻，原来他还是会因为再也看不见陈睿风而难过。 遗憾总会有的，更何况他并不遗憾，他即将拥有一个新的玩偶…… 不，罗文不是玩偶，罗文本身亦属于玩偶的主人，只是罗文还没发现他自身的这个属性，他会帮罗文开启这个属性的。 命运是什么，当你成为主宰自己的神明之后，命运之神只会成为为你开路的推手。 正因陈睿风跟他提的要求，命运之神再次眷顾了他—— 那天夜晚，本繁星密布的天幕中，丛云叠生不过一瞬，骤雨急落只在下一刻。 电闪伴着雷鸣充斥着张一凡的视线与耳膜，耀眼闪电划过，原来黑夜中也有光明。 不仅如此，黑暗中的光明更可贵，愈加赏心悦目。 翻出通讯录，他记得前段时间接过一个人的邀约电话，鉴于对方的身份地位，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滑动屏幕的手停下，张一凡走出诊所购买了一张太空卡，连线接通之后，对方的语气十分高傲—— “听说你最近混得很不错。” 难得谦卑一笑，张一凡简单与之寒暄过，问出了那人邀约他的目的，对方高傲语调变得含糊不清，声称见面再聊。 针对不寻常的邀约，那时张一凡选择的代步工具便是此刻骑着的脚踏车。 鎏金窗框，以及在双层玻璃窗之间纵横交错着的内嵌式菱形磨砂花纹，彰显着对方约他的这家餐厅的奢华程度。 踏入自动旋转门，他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落座，一道鄙夷目光来自他的对面，他知道，那正是邀约自己之人投望过来的。 对此，张一凡很满意，眼尾低垂后扬起，他等对方先开口。 “一凡，我的好学弟，没想到你居然开了个诊所。” 学弟？ 看向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自认坐姿十分绅士的唐伟，张一凡险些忍不住喷笑，两人间唯一的交集点，只是就读于同一所小学而已。 唐伟大他十几岁，也就是说，在唐伟已经步入社会的时候，他才在福利机构的资助下也进了那所小学。 这个开场白，想必已令眼前人费煞苦心。 套近乎到了挖空心思地步，足以证明唐伟让他帮忙的事相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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