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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均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徐子轩，他默默听完对方的讲述，内心完全是崩溃的。 “徐队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凡凡不是自杀......是被石磊杀的？” “你自己之前也说过，凡凡已经慢慢恢复了些，还愿意和你、和她奶奶说话......凡凡因为死于割腕后失血过多，或许你当时想到凡凡的此前遭遇已经受过一次罪了，人走后便直接火化没有进行尸检，所以.......” 张均拨浪鼓似的不停摇着头，难以置信的打断他道：“凡凡说过，石磊是四个人之中唯一没有对她和小芸动手的人。” “当时确实没有动手。石磊患有不射*症，他当时怕另外三人知道后嘲笑他......这是石磊在云中工读学校时的请假记录，其中的一天与凡凡死亡时间吻合。” 残酷的真相像烈火一般焚烧着张均仅存的理智，他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抬眼去看这些所谓的证据。 “石磊因为涉嫌奸杀六名女性被我们逮捕，在审讯过程中，他也交代了自己杀害凡凡的犯罪事实。昨天下午，警方已经带着他指认了犯罪现场，其中的一处便是你家，凡凡的卧室。” 听到这里，张均顿时榱崩栋折，他埋下头捂着脸摇头，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想象，自己杀了宋超，甚至因为凡凡那句话没有去计划也杀掉石磊，却不想放过了最后害死他女儿的人。 平州市平城区，太阳湖公园。 过完年就接到了省厅的通知，安泽文也在学习了两个月之后终于返回岗位继续工作。 “我听说你们上个月底才移交了案子？” 刚进入四月，正是春意醉人、万物盎然的时候，一行三人在公园里的玫瑰风情街漫步，四周芬芳四溢，就连说起案子心情似乎也没那么压抑了。 “是。”徐子轩俊朗的面容露出了些许苦笑的意味，点点头：“因为这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和黄辉案有着密切联系，所以我一直拖着。移送前我们也提审过好几次石磊，问他是怎么从医院里逃跑、都躲在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黄辉案中多次出现的鸭舌帽是谁、长什么样子等等细节，但他什么也不说。您也知道，这案子舆论影响太大，市检察院那边前前后后催了好几次，甚至把省检察院都抬了出来，赵局实在顶不住这才让我赶紧移送。” “爸，石磊这种‘旅馆藏尸案交代的清清楚楚，黄辉案甚至鸭舌帽偏偏闭口不言’的行为，老徐认为，一是石磊有可能真不知道鸭舌帽的身份、动机，二是因为旅馆藏尸案发生在春节期间，社会影响极大，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石磊知道即便全部说出来，也不能为自己换来缓期执行的命运，因此他宁愿看到害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警察们束手无策。” 就算知道安灏禹口中的老徐就是徐子轩，但又一次听到时安泽文还是稍稍走了下神才反应过来，再看他双手揣在卫衣兜里，走一步就踢一下脚下的石子，刚下意识的想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怎么连走路都还没个正形，就见旁边的徐子轩只是一个眼神这小子立马老实了，不由将目光投去不远处太阳湖畔刻着平州风采的百米浮雕之上。 “小轩分析的有道理。对了，老陆的案子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还没有。杀害老陆夫妇的凶手装成同城跑腿进入的小区，由于他手里拿的打包袋，我和灏禹随即就去了春来家，但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现在只能推测，老陆应该是查到了二十四年前曾还有一个人想领养我而被灭口，而且当年在天使福利院管理档案的肖桂香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和老陆说起了这个人才会‘意外失足’落水。” “说到这儿，小轩，”安泽文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收了回来看他：“你有让小禹陪你一起去看过医生吗？” “爸......” “你要知道，这种情况按规定是要向组织报告，并且在警队指定的医生出具诊疗意见后，你们市局才能研究确定你是否可以继续主持支队的工作甚至是开展正常的警务工作。” “爸！屁大点事儿也要报......” 安泽文如同看外行人一样盯着这个儿子：“这是屁大点事？” “灏禹。”徐子轩赶忙拉住撇着嘴还打算犟的人，先是剐了他一眼制止了他继续嚷嚷，这才解释道：“爸，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影响到工作。如果发现有加重的情况，您放心，就算我不说灏禹他也不会由着我的。” 斜睨着关键时候就知道拿自己当挡箭牌的人，安灏禹努努嘴心道，我确实不会由着你，可架不住你会瞒啊，黄辉案后要不是张小墨偶然发现你还要继续瞒呢！ 想是这么想，可嘴上还是要为自家领导打好掩护：“老徐这说的是实话。爸，我一直没说，其实也是因为清楚，他这个情况，除非是遇到了极大的压力不然也不会有什么的。更何况，有我这个尽职尽责的大队长在，我们副支队长同志绝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徐子轩自然是知道安灏禹会给自己打掩护，不然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就不会骗爸妈说自己的自虐倾向是源于二十四年前父母遇害案后引发的PTSD。 听安灏禹东拉西扯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太阳湖边上，安泽文一边示意再往公园南边那片原生态的针叶松林走走，一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把话题转回了老陆的案子上。 “老陆查到的这个人我和你妈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当年应该是躲在福利院的某个角落压根儿没有露面。虽然现在看来，这个人和二十四年前的案子肯定有直接联系，但我反倒认为，案子的突破口或许会在陈长峰案上。”
第53章 “我和老徐也这么想的，打算把精力集中到陈长峰案上。陈长峰绝不可能因为只是查到了老徐女同学父亲的情况就被灭口。那个情况早几年我和老徐就知道了，就连谢展都去问过，根本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但他肯定是因为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关键信息才会遭人用这种极具侮辱的方式杀死。我等会儿就和安塬区交警大队联系，明天一早再去案发现场看看，然后还准备找陈长峰的父亲和儿子再了解一下情况......” 安泽文转过头看他：“没了？” “还有什么？” 安灏禹虽然一脸问号，可徐子轩却忽然间恍然大悟：“爸，您的意思是，陈长峰曾经是经验非常丰富的一线缉毒警，手里肯定有很多线人。如果他真掌握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关键信息，有极大可能是从他的线人那里得知的。” “这是其一。你们也知道，为了安全起见，缉毒警察的线人可都是单线联系，就连缉毒局的局长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这方面我也帮不上忙。” “爸，那您这说了等于白说啊......” “唐延！”徐子轩眼睛沉了一下，忽然一脸激动的拍着安灏禹的肩膀道：“他之前不是说找了一个以前混药圈儿的线人成功打入一个迷奸团伙的暗网吗？说不定可以查得到陈长峰遇害前大概和什么人见过面，从而推断出这些见过面的人是不是他的线人。” 在松林间停下脚步，安泽文抬起头环顾着这片50年代飞机播种同时也是Z省仅剩的唯一的一片针叶生态松林思考了片刻，觉得徐子轩说的这个办法说不定真能试试，不由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其二，陈长峰干过缉毒的事情，在厅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我们的内网并没有被入侵过的痕迹......凶手是怎么知道的？” 一听这话，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反应瞬间让安灏禹下意识放低了声音，眨了眨眼睛道：“您是说内部原因？” “当然也不能排除。”安泽文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但我们能不能换个思路想，凶手其实只需要杀死陈长峰就可以达到灭口的目的，不需要冒风险去向保护伞核实陈长峰的身份，也不需要用这么复杂而且有指向性的犯案手法，除非凶手......” 安灏禹一锤掌心，斩钉截铁的说出了后半截来：“除非凶手原本就知道陈长峰以前干过什么！爸，您可真是宝刀未老啊！” “你这墙头草的本事也是见长。” 安泽文心道也不知他这性格是真就这么洒脱还是用嘻嘻哈哈的表面去掩饰没有安全感的内心，转过身去拍着徐子轩的手臂说回正题：“你们可以先按这两个思路查一查。另外，我回厅里的时候上面就明确说了，风筝计划必须停止，但你们......” “您放心爸，我和老徐定会跟随您的脚步，披荆斩棘、一路向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安泽文忽然还真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这个儿子还真就对其他事情并不在乎，一边应了句“关于风筝计划如果有什么进展，可以直接向你们的赵华伟副局长报告”，一边眯起眼睛看了看此刻正抿唇浅笑的另一个儿子，问道：“听说你去拘留所见了张均？小轩，为什么非要去这一趟，你应该知道，只有真相才会让人感受到真正的痛苦，所以大多数人才会选择逃避现实。” “我是想借他提醒自己，其实无论做出怎样的极端行为都根本解决不了我们遇到的任何问题。更何况，”徐子轩收起嘴角淡淡的温和笑意，蹙着眉头半低下头缓缓开口：“他有权知道张凡凡死亡的真相。” “那你呢，小禹，你也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 安灏禹抬起一双洒落阳光的眼眸，语气忽然显出少有的正经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我是有权选择知道或不知道。爸，我们干警察这行，或许因为职业习惯凡事都想了解的一清二楚。可我偏不不想了解太多，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着才有意思。” 刑侦支队会议室。 一大早还没到上班时间，支队已经准备开会了。 徐子轩见大家盯着会议室白板上的5起案情简介都是一脸不知何意的表情，拿着彩笔先将案件一分为二，然后指着上半部分的两起案子解释道：“这起案子的基本情况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是二十四年前位于原云中县九塬镇十字街的，我父母徐刚、孟娟被杀的案子；而另外这一起，是三十五年前位于林海市景宁县渔中村的赵家灭门案，两起案子的共同点是凶手都留了活口，一个是我，一个名叫赵丽。”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大吃一惊的谢展：“对，正是你之前告诉我和灏禹的那起案子。不如还是由你给大家详细说说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谢展忙哦了一声回答道：“这个案子是我偶然间听说的。” 原来，林海市2016年搞开发区建设，渔中村正好在此次的开发范围内，谢展一朋友负责拆迁工作，有两个签了拆迁合同的老人就感叹，没想到能拿到这么多的赔偿款，可惜了赵老二要不是三十五年前全家被杀现在也能过上住楼房开豪车的日子了。朋友当做“不遇上拆迁开发，这些农民这辈子哪儿能能见到这么多钱”的笑话讲给谢展听，谢展本就在暗中调查徐家的灭门案，一听就来了兴趣，便悄悄跑去林海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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