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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展，说说你的看法。” “我认为凶手很有可能有强迫症和一定程度的洁癖，除了手脚摆放的很有规则，切口的距离都是7厘米以外，”说着，谢展拿过桌子上的证物袋，指着里面的蝴蝶结：“师兄，您看这个。” “中心结形状规整，两边结和尾巴的大小、长短对称一致，是个完美的蝴蝶结。” “是。而且，虽然装有断手断脚的盒子是很普通的包装盒，但无论是外面或是内里，都非常干净，没有一丁点儿血迹和污渍。” “加上手脚都被清理过，所以你判定凶手有强迫症和洁癖。”徐子轩盯着看了盒子几秒，将手里的断手一起随意放了进去，顿了顿，又摆成最开始发现时的样子。 谢展点点头，接着道：“盒子容积较大，随便怎么放其实都可以。所以我坚持认为，凶手截断四肢、仔细清理并摆成目字，都是有一定含义的。” 谢展来支队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大案子，大家对他的博士名头其实还没真正领教过。但他刚刚和徐子轩这几句短短的对话，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惊讶，更令在杂物间检查尸体的安灏禹脑中原本紧绷的神经不断拉直延伸，终于在听到徐子轩回答“应该不是随意摆放的”后顿时崩盘。他简直无法相信，除了自己，竟然还真有人能第一时间跟上徐子轩的思维，而且这个人竟然还在队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站起身走到杂物间门口，冷哼一声道：“强迫症？洁癖？谢展，你自己过来看看杂物间里的尸体，活活被掐死，小便失禁、口鼻周围有干涸的白沫、鼻涕，不仅东倒西歪随意扔在地上，衣角还挂在了椅子上，尸体切口处更是处都没处理，沾了不少灰尘，然后你告诉我这凶手有强迫症和洁癖？到底是谁在以偏概全？夏雪，你说。” “我觉得安队说的有道理。”夏雪从杂物间探出脑袋，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徐子轩又看了看一脸不屑的安灏禹再看了看一脸惊讶的谢展，一本正经打着圆场：“但徐队只是认同断肢不是随意摆放这点，没有认同对凶手性格的判断。” 谢展分析断肢还没来得及看尸体，一听安灏禹这么说，顿时觉得太打脸了，刚想说点什么，留在队里张小墨再次打来了电话，说是春江小区电梯公寓5层住户发现了一具女尸。 副支队长徐子轩决定将队员们分成两组进行调查，但考虑到某人的小心思，由自己带着夏雪、肖明继续查断肢案，安灏禹则带谢展、方媛直接前往女尸案的现场勘查，张小墨则继续作为两组的机动队员根据案件进展情况互通有无。 云中市九塬区，城郊泡菜厂。 “王斌？警察同志，”看到警察来问话，值班大叔将双手揣在皱巴巴的袖筒里，让夏雪进到门卫室里，有些担心的问：“我们王队长出什么事了吗？” “王斌是你们队长？”夏雪一边问，一边见徐子轩在门卫室外和肖明说了句什么，然后肖明就直接去了厂房的办公区。 在支队上班一年多，这还是夏雪第一次在没有安灏禹的情况下和徐子轩一起出外勤，内心的小欢喜让她的脸色也似乎红润了起来。 读高中时，还是云中市刑侦支队中队长的徐子轩曾来学校讲过一堂刑法宣传课，异常热烈的气氛持续了整个下午，没一个人提前离场。 那一年，包括夏雪本人在内，不少同学在高考成绩出来后，都报了省刑警学院。大学期间，她就已经对徐子轩的事迹耳熟能详、倒背如流了，后来作为实习生竟然分到了支队，可想而知有多兴奋。现实总是骨感的，实习期间她各个科室到处跑，连徐子轩位于三楼的副支队长办公室都没什么机会进去，就更别提什么向他单独汇报工作了。好在，正式留在支队后，和徐子轩接触的机会也越来越多，甚至可以站在会议室的一整面投影墙前，向整个支队做案件简报，现在还可以和他一起出外勤。 这就足够了，她想。 “是，”门卫大叔砸了砸嘴，又细想了想，“他是管着我们三个门卫和四个厂区保洁员，我们就叫他队长。” “那他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或者得罪过什么人吗？” 徐子轩大步跨进来，没有理会两人之间的问话，而是先扫视了一圈监控屏幕里的黑白画面，然后将脚步停在了陈旧的办公桌前，随意翻起只寥寥记了几笔的值班记录，最后拿起挂在墙上的橡胶警棍看了起来。 “也没有，都和往常一样。王队长平时就是脾气稍微急了点，人是很好的，也没有听说得罪过什么人啊。”正说着话，值班大叔看到窗外经过一个人，连忙喊住：“哎，王大姐，你来的正好，你进来给这位警察同志说说咱们的王队长。” 王大姐趴着窗户边上热心的对夏雪道：“哎呀，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王队长对我们这些女同志都很照顾的，有时候哪里没打扫干净，也会主动帮我们扫了，很少说我们的不是。” “是啊，都很照顾大家，我们有时候换个班，他也不会说什么。” “就是就是。”王大姐频频点头道。 “你们有三个保安，”徐子轩回过身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只有两根警棍？” “这......” 见值班大叔吞吞吐吐的样子，王大姐满不在乎的一拍窗沿：“哎呀，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王队长下班了就会把他那根警棍带回去，我都看到过好几回了。” 夏雪有些惊讶：“这是厂里的东西，怎么能带回去呢？” 王大姐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又不是拿回去就不拿回来了。王队长说，他住的那个小区经常有小偷，所以带回去夜里好有个防备。” 回支队的路上，肖明一边开车一边向徐子轩汇报了自己这边了解到的情况：“徐队，我先自己看了一圈厂区，没发现什么情况。又让厂里的人带着我进入生产间去看了看，这个厂规模不算小，周边几个村里种了青菜的农户到了季节就会砍好后直接拉到厂里，厂里以比市场高出三分的价格全部收购。作业方式算是半自动，一袋袋洗好的青菜直接倒进窖里，工人们直接拿铁铲撒盐腌制。腌好的酸菜则放到传送带上进入深井，紧接着用长叉将残次的酸菜人工挑拣出来，所有的工序完成之后，又会通过传送带堆积到坑里，最后再完成一次挑拣就开始切块、合料、装瓶、密封了。看的过程中，我在几个车间都随意找几个人问了问，都说王斌很能干，他来了之后厂里就再没出现过工人偷带东西回家的了，虽然有时候性子有点急，但为人处事还是很不错的。总之，口碑还算不错。” “嘿，这人还奇了怪了，不准别人带厂里的东西回家，他自己倒是要带东西回去。”夏雪坐在后排哼哼了几句，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将手机短信翻出来递给后排的徐子轩：“徐队，半小时前谢展发了消息过来，说是春江小区的情况有点严重，怕是您还得过去瞧瞧。” 徐子轩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就扔回给她：“灏禹在那儿能有什么问题？再说，他的博士学位是吃素的吗。这边的案子一头雾水，还是先回队里看看小墨那里有什么线索。” 夏雪眼疾手快的接住，小心翼翼搂在怀里擦了擦，吐了吐舌头心道每个月就这么点工资，老爸赞助的手机可不能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第23章 春江小区12栋1单元5楼6号。 卫生间虽不算宽敞，但非常整洁，甚至可以用干净如洗来形容。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坐在马桶盖上，脑袋朝右侧僵硬着，齐耳的黑发遮住了半边脸颊，白皙的脖颈上一道暗红条状印记，双腿合拢，双手垂在两侧，或许是因为角度问题，她一直保持着背靠水箱的姿势，并没有因为出现在全身各关节的尸僵现象而倒在瓷砖上，应该才遇害不久。 安灏禹半蹲在她身前，将目光定格在被凶手用黑线细细密密、仔仔细细缝起来的嘴巴上，皱起了眉头。 方媛站在旁边把测量肛温的温度计放回工具箱道：“颈部有表皮剥脱，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条状印记应该是绳索一类的东西，尸僵中弱，结合肛温结果，死亡时间不超过6个小时。” 抬起手腕扫了一眼，安灏禹道：“现在不到1点，那是早上7点左右就被害了。” 见他指了指女尸的嘴，方媛接着道：“死后缝的。虽然量很少，但就算现在用针刺入，针脚处也会有出血情况。” “你是说，凶手把血擦干净了？” 方媛嗯了一声：“而且擦的很仔细，你看，嘴唇四周一点血迹都没有，只有尼龙线上无法避免的沾了少许，应该是缝的时候染上的。” 安灏禹抬头就看到在屋子里到处晃了一圈又回到卫生间细细检查的谢展，没理会他，继续问：“还有什么其他情况？” “尸体没有被长距离搬运过，应该是行凶之后先缝好嘴巴，等到尸僵出现才将她摆在马桶盖上。这样，才能避免尸僵形成的过程中因为肌肉收缩而倒在地上。其他详细的情况还得尸检后才有结论。还有，卫生间里非常干净，没有收集到毛发、脚印、指纹和其他痕迹。” “这么说，第一案发现场应该就在这屋子的某处。” 方媛没有答话，只把手上的橡胶手套取下，收拾了工具箱道：“我先回队里了，得赶紧把尸体运回去，还有两双断肢等着我呢。” “真是奇了怪了。”谢展忽然插话，但却没有停止继续检查卫生间的举动。 “怎么？”安灏禹站起身，微微扬起下巴看他：“你把我家老徐请过来了吗？” “没有。师兄应该是相信你能处理。”谢展平静的表情对上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又补了一句：“更何况，还有我在这里。” 安灏禹不屑的哼哼两声：“是吗？那你说说，除了尸体被缝起来的嘴，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也好见识见识你这位学成归来的福尔摩斯。” 见两人杠上了，方媛无可奈何的瘪瘪嘴，白了他们一眼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安队，你不觉得卫生间过分的干净了吗？” “你刚刚也听到了，卫生间里什么都没收集到，肯定是凶手清理过。” “凶手是清理过。但是，”谢展猛地一把拉开洗手台下空空如也的柜子，没等安灏禹问他在干什么，他已经蹲在了地上，伸出手在柜子最里面的角落里使劲摸了一把，然后把仍是干干净净的橡胶手套伸给对方看，狡黠一笑：“凶手把这里也一起清理了？你说，凶手会不会是他们家打扫卫生的？” “你家打扫卫生的会把洗手台柜子的最里面擦这么干净？”安灏禹忍不住怼他。 “你着什么急？”谢展接着道：“我刚刚把屋子里都看了一遍，确实收拾的很整洁，看得出这家人很爱干净。但是，干净不等于洁癖，可这间卫生间不仅洗手台下面的柜子什么也没放，更能用纤尘不染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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