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跳出书设的条条框框,那这讲述的应该是所有不被世俗所接受的,藏在一部分人心中的隐秘的欲望。”许为溪将手腕搭在额头上,闭上了眼,喟叹了一声。 “这本书太过于乌托邦了,放纵了难以言说的情爱后,又可以坦然地回归现实,遵循道德,哪有那么美好的事,不被追着骂就很好了。” “因为作品都是作者精神世界的具象化的产物,作者会对笔下的情景故事下意识的美化,但现实总要更理智一些。”梁亭松知道许为溪想说的是什么,索性替人把话说明白了,“所以你觉得,杨舟月的焦虑症是源于这段可能不被世俗看好的恋情吗?” 许为溪一怔,双眼茫然地接住梁亭松投来的目光。 “杨舟月和韩江雪的关系毕竟特殊些,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想法。”梁亭松端起一杯茶,轻吹开上面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润嗓。其实是想到许为溪早上审问的时候就追着杨舟月问,对上刚刚这番话,他琢磨着猜的。 “有可能。”许为溪将胳膊放了下来,看着梁亭松的侧颜,兀然问道,“那你看好她们吗?” “我发自诚心地尊重和祝福如他们这般勇敢相爱的人。”梁亭松放下茶杯,他并不是什么思想固守的人。 “那你会喜欢同性吗?”许为溪轻声问道,说完后他就立刻后悔了,甚至有马上逃走的冲动,他一定是脑子昏头了才问这个鬼问题。 梁亭松闻言侧过身来看着许为溪,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中,许为溪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就要破胸膛而出,而心脏上方就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简直就是对身心的双重折磨。 许为溪眨了下眼睛,移开了目光。在这短短十秒的对视里,他先丢盔弃甲了。 梁亭松喉头微动,缓缓开口;“不会。” 许为溪闭上眼睛,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坠落,把他的心扎进冰窖里,连申诉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处以死刑,他干笑了一下:“也是。” 许为溪咬着下唇的软肉,压着自心口漫上来一阵又一阵的疼,分散自己的精神,直到一股血腥味儿涌进舌间,才找回一丝理智。 抓紧离开这里,只要不让梁亭松看到就行了。许为溪脑海中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撑着沙发垫想要起身,却听到梁亭松的声音。 “但也说不定。”梁亭松在许为溪错愕的表情下,沉声道,“毕竟,这样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可能只有一次。” ---- 卡的有点难受,明天晚点更
第27章 晚安 许为溪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怎样的浑浑噩噩中拒绝让梁亭松开车送,选择一个人离开市局的。 街道寂静,空无一人,任凭他一人梦游中。空中游荡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在呼吸间蒸发不见。 心上燃起的火,迅速在血管里蔓延,五脏六腑被肆意地灼烧着,沸腾着的血液被驱赶着一齐涌上最高处。刚刚的情况,再多呆几秒,他可能就克制不住自己了吧。 梁亭松的话模棱两可,明明上一秒将人丢入深渊,却又立刻抛下来一条向生的藤蔓,许为溪悬在空中,看不清梁亭松的脸,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是生是死,总得给个痛快吧。 许为溪的脑子里一团糟,什么知识涵养,什么身份地位,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干脆和人继续聊明白了?但是现在折回市局好像也不大可能了。 许为溪伸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脑门,深呼吸了一口气,踱着步子在路上慢悠悠晃着,回想今天搜查可能遗漏的细节,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消息提示音在空中乍响,许为溪点亮屏幕看了一眼。 [梁亭松]:别在路上乱逛,到家发个消息。 许为溪脑中的某根弦“啪”一下断了,梁亭松是在他身上安了监控吗,怎么到自己家还要发消息报备呢? 还有刚刚想到哪了,不是,他怎么就突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 —— 市局办公室里,茶几上的茶还散着余热,沙发上的软垫布攒成一卷卷褶皱,只因着某人落荒而逃顾不上抚平。 梁亭松站在窗前,刑侦三楼办公室的视野一向很好,许为溪荡着步子离开市局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 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摸出一支点上。梁亭松是甚少抽烟的,一年里的烟加起来可能还够不上一盒,毕竟于身体无益,但这东西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让人沉下心去思考一些事情,比如现在。 虽然之前付志行也提到过,但梁亭松几乎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未来伴侣到底要是个什么样的,直到今天被许为溪再次点起。 他以前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更看重工作,所以才和那些如花一般的女孩们没有共同话题,反正年纪还轻正是奋斗的好时光,索性破罐子破摔认认真真拼事业,也做好了将一生奉献在这上面的准备。 可是今天,在同许为溪对视的那十秒里,梁亭松的念头动摇了,但那样的动摇只是稍微的迟疑。 在说完自己不会之后,看到许为溪隐忍的表情时,属于梁亭松心中的隐秘的欲望才真正渗入了他的思想之中,用力撞击着那道名为理智的高墙。 他回想起那个提着清茶被人推搡着撞上他的许为溪; 明明晕着车还要跟着他在市局和长明区两头跑的许为溪; 那个站在刑侦大厅玻璃窗前听歌的许为溪; 那个和猫并排坐着在街头晒着太阳的许为溪; 那个坐在地上依着茶几写字的许为溪; 有人在高墙外扬着笑唱着歌,那道没有大门的墙出现了一丝裂缝,梁亭松从那道缝隙里,看见了许为溪。 他确实在情感方面有些钝,但不代表他是傻子,许为溪明里暗里地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意味着什么,他扪心自问,不敢说真的一点都不懂。 梁亭松深吸了口烟,他伸手拉开了窗户,风贯涌而入,卷走浮在空中的烟雾,他想,他也许并不是不能接受同性伴侣。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冒昧又荒唐,人老师和母亲把许为溪送来支队,是为了让人学习成长的,可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梁亭松将烟碾压在窗台上,熄灭了烟头上星星点点的火,自嘲地笑了一声。 年龄也好,身份地位也好,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说不定许为溪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人才二十出头,正是爱玩的年纪,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但只是因为这个吗?梁亭松转过身看着还乱糟糟的沙发,又抽出来一支烟点上。 许为溪只是合理且正常的展现了自己的想法和欲望并付之行动,有什么错呢。所以最大的问题并不在许为溪,在他自己。 这十几年来养成的谨慎、多虑,一个又一个案件经手看过的人情冷暖,让梁亭松更执着于稳定的关系。 他跟许为溪认识也不过一个月而已,仅凭着彼此之间良好的感官就想着确定什么,太过于仓促了。 试错成本太高,他不能不考虑后果。 风偷溜进领间,似有若无地挠着人的脖颈。 梁亭松身边出现了另一个自己,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这和犹不犹豫没有关系。”梁亭松回道,“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许为溪可以不想那么远,但是我不能。” 另一个“梁亭松”转过身同他并肩靠着,“所以你要找一堆借口,去拒绝承认自己的情感吗?” “这些不是借口,我只是……” “梁亭松,这样的爱,一生只有一次,你能找那么多理由替自己申辩,为什么不能找个理由相信许为溪呢?”身边的“人”抬起手指向沙发处。 相信许为溪吗?或者,相信自己? 脑海中的千万条线向他抛出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的借口,梁亭松逆着理智的河流往上寻找着,足够支撑他那一丝欲念的点。 感情的事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他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去看清自己和许为溪之间的关系。 他想给自己和许为溪一个机会。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足以击溃所有负向的借口。 梁亭松觉得自己应该给许为溪说点什么,毕竟人那会儿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而导致这一情况的“罪魁祸首”是他。 可是该说点什么呢?他和许为溪之前的聊天基本都是关于案件情况或者同事关心的,原本不明了还好,这会儿想通了些后,反而说话都不自在了。 梁亭松打开手机,点进了许为溪的聊天界面,在聊天框里输入了“对不起”三个字,沉默着看了几秒,随后删掉了。跟人才说了那几句话,现在又发一句对不起,多少不合适。 更何况,许为溪之前说过,不喜欢道歉。 梁亭松手指停在键盘上,跟手机对峙着,迟迟没有动。优秀的办案能力,成熟老道的侦查手段,多年的专业经验积累,在这一刻显得多少有点苍白无力。 所谓术业有专攻,有些事情还是得咨询专业人士,梁亭松拨通了姚枝年的电话。 还在酒吧盘问的姚枝年看到自家上司的电话,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跟林钟打了声招呼后,跑到一边的洗手间里接通。 “喂,老大,这边进度快了,稍晚一些我会把盘问结果整理出来发给你。” “嗯,我是想问点别的事。”梁亭松听人说完后,才假意地咳了两声问道,“我有一个朋友想问一下,如果把有好感的对象惹生气了,怎么发关心的信息,但又不那么明显。” “……”姚枝年沉默了两秒,移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确定是他老大没错。 众所周知,“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借口都是假的,但是问这个问题的是他老大,说不定真的有这么一个朋友。 “老大,这个朋友,我认识吗?” “应该认识。” 应该认识就是认识,他跟他老大都认识的人里面,于沅和梧禹首先pass,林钟就在自己旁边,也不可能,路季商那就更不可能了,往上往下的也没理由问到梁亭松那。 所以这个朋友,还真是他老大啊。 “咳,老大,这个问题问我也没什么用,你知道我没哄女孩的经验。”姚枝年伸手揉了揉眉心,估摸着开口。他是个天生弯的,这种问题问梧禹比问他要靠谱的多。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梁亭松的话: “所以才问你。” 所以,才问,他?姚枝年再一次将手机拿开,把电话号码和名字反复看了几遍。 现在骗子的骗人技术很高,能够利用信息合成熟悉的人的手机号和名字,加上虚拟声线,给亲戚朋友打电话发消息的,以假乱真,比真的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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