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拍你刚看那视频的地方,我们平时都叫仓库。”事到如今鲍志刚不得不如实交代,感觉掐脖子上的手跟铁钳一样,仿佛一个字说不对就能被捏碎颈椎,“领导,我就是一打工的,视频里那些姑娘都是自愿拍摄的,她们本来就吸毒,你也知道,这人一沾毒,他就不是个人了。” 庄羽视线一沉:“我用你教?” 鲍志刚一梗,忙解释道:“不是,我内个……我就是说,我没干什么非法拘禁啊之类的事情,也没贩毒,那包冰,估计是送哪个姑娘过去,帮她装东西的时候落我包里的,真的,我一不贩二不吸,我就挣点跑龙套的钱。” “那你脸上的伤,是被姑娘打的?” “……” “说!” “是被台球厅老板打的!他发现我往仓库送店里的姑娘,说我挖他墙角来着!”鲍志刚皱眉别脸,整个人紧贴椅背,看那样生怕庄羽咬自己一口似的,“他让我赔他五十万弥补损失,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这不就想着跑路了么!然后稀里糊涂被你们给摁了!我真冤枉啊!” 盯着那张活不起的死人脸看了一会,庄羽确认他没忽悠自己,至少不全是忽悠,遂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义正词严的:“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的审讯室里,没一个被冤枉的!” 这话让唐喆学听了,眉头不禁皱起——啥意思啊,你的审讯室里没有被冤枉的,我们就有?骂人不带脏字么不是? 不等他腹诽几句,又听庄羽问:“你送一个姑娘过去,提多少钱?” 生怕违法所得算多了加重刑期,鲍志刚吭吭哧哧的:“……五……五百……” “恩?” “一……一千……” “再编?” “内个三千,真的,就三千,那老板抠门着呢!” “再挤一句牙膏,我让你用牙刷吃饭。”庄羽抽手指向他的鼻尖,“从哪找的姑娘?” “我对象的在疗养院工作,她有姑娘们的联系方式……”鲍志刚颓丧而叹,“不过最近送进去的姑娘们被家里看的严,不好找了,就……就从公司里拉人来着……可这事儿真不怪我啊,一打比赛老板就组织我们赌,不赌还不行,可十赌九输,我工资一分不挣还倒欠庄家钱!利滚利,越欠越多!他根本不是靠台球厅挣钱,是靠做外围盘口!” 看吧,林冬心说,挣钱的买卖都特么在《刑法》上写着呢。 忽听岳林暗搓搓问:“庄副处怎么只问姑娘的事,不问谁是组织者啊?” 唐喆学告知对方经验之谈:“像鲍志刚这样的,只是最底层的执行人,他大概率不清楚上面的架构,而且做这种网站的幕后金主基本都在境外,境内只有代理人,再有一个,现在审的是鲍志刚,问知道的,他才会说实话,问不知道的,他为了争取良好表现很有可能会胡编乱造,到时候影响侦查方向,当然后面该问的都会问,但首先得保证他现在说的都是实话。” 受教了——岳林翻开心里的小本本记下一笔——以后审人的时候用得上。 TBC
第106章 审讯鲍志刚的同时,技侦对其携带的电脑进行了清查,翻出了数以T记的“小电影”和色/情图片。通过登录器对非法直播间登录后,发现光首页上就有近百个不堪入目的直播画面。因着庄羽还在进行审讯,那边通知林冬过去“观摩”调查所得。林冬带了秧客麟过去,毕竟这小子就是从网安总队挖过来的,有什么听不懂的,可以现场翻译。 侯处指着大屏幕上那些令人不悦的画面说:“这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接触过的用户访问量最大的非法直播平台,林队,你们可是挖到大宝藏了。” “用户信息来源?”侯处的肯定,林冬听一耳朵便罢。挖到有什么用,案子最后不还得归网安和缉毒? “全球。” “国内代理数量能确定么?” 侯处闻言将视线挪到林冬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给我们俩小时剥十吨洋葱,还问我们几点开饭?林队,你要知道,这种网站通常都装在‘蜜罐’里,只要我试图渗入,对方的技术人员就能立刻发现。” 林冬转头看向秧客麟,秧客麟反应了一下,“翻译”道:“侯处说的是蜜罐技术,就是让网站看起来很容易被攻击,事实上这层罐子也确实会被轻易击破,但它本身的作用不是保护服务器的安全性,而是检测攻击者方式,一旦侯处他们的渗入路径被蜜罐日志记录下来,负责维护服务器的技术人员就会立刻建立防御系统,想真正渗入获取服务器信息几乎不可能了。” 言简意赅的解释,林冬了然点头。如果秧客麟能把技术性的思维模式运用到人际交往上,大概率存在感比现在强得多。其实秧客麟的人事关系一直都还挂在省厅,严格意义上讲,来悬案算借调,他随时可以回去。不过看起来这孩子在悬案待得挺安逸,良好的办公室氛围功不可没。 “所以现在不能动它,只能任由它继续在网上扩张?”林冬考虑的是女孩子们的承受力。在那么多在线吸毒的,保不齐哪个哪天就吸毒过量了,但类似的案子,以他的经验来看,没三五个月的调查收不了网。 侯处不屑挑眉:“我可以爆了它。” 好歹在网安待过段时间,这个林冬听懂了,不需要秧客麟“翻译”。爆破攻击也就是DDOS攻击,耗尽目标全部带宽使其无法向用户提供服务,简单粗暴且有效。不过采取此类手段是不得已的选择,有点强拆的意思,一旦对目标服务器进行爆破,后续的侦查取证更会加艰难。 “说点有用的,侯处,论技术,您是咱单位的这个。”林冬朝对方竖起大拇指,论捧杀之能,他在单位也是“这个”。 “那我还是去剥洋葱吧。”侯处说着朝秧客麟一抬下巴,“诶,秧子,困吗?不困过来帮忙干会活儿。” 林冬的墙角,那简直是个人都想挖:重案惦记文英杰,法制惦记何兰,网安惦记秧客麟,治安惦记岳林,追逃那边点名要唐喆学,只有他无人问津。 也是,谁特么吃饱了撑的给自己家门口埋地雷啊? 看了眼林冬的表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秧客麟屁颠颠地跟着侯处干活去了。不困,根本不困,畅游在代码的海洋里,他可以废寝忘食。人际关系有什么好钻研的?审讯也没多大兴趣跟。电脑多可爱,代码多香,人机对话有趣到无与伦比。 归根结底林冬担心的是冉茹以及其他女孩的安全,技术这边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去找庄羽想办法。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把被代理人控制着的女孩们都解救出来。鲍志刚说女孩们都是自愿的,扯淡,他一个字都不信。也许一开始女孩是自愿的,但那绝对是在花言巧语的诱骗之下,等真的干上了,想脱身却脱不掉了。 审讯室里,鲍志刚正在交代“仓库”的情况。林冬在隔壁监听室听到“仓库”在龙山那片,不禁感慨这“代理人”真他妈会选位置。龙山是墓园区,周围有五个商业墓园,再往西即是烈士陵园。平日里人烟稀少,毕竟家里不出殡的话,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往墓园里钻。 鲍志刚说的“仓库”原来确实是林场的木材仓库,后面龙山地区大兴土木建设墓园,周围村子的宅基地都被占了,村民纷纷住上了楼房,为保护环境也不允许伐木了,林场随之关闭,那片区域就此闲置了下来。而利用木材仓库进行非法直播的,是原木材厂厂长的儿子孙兴茂。孙兴茂现年四十四岁,多年来一直在东南亚那边发展,前年回的国。他以极低的价格从村委会租下了林场原来的仓库和宿舍区域,明面上说是要建个生态农家乐,实际上悄无声息地干起了非法勾当。伪装做得倒还说的过去,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里,满地跑的都是鸡鸭鹅。 从经验出发,孙兴茂也只是境外金主的“代理人”,这样的代理人在国内可能还有十数个之多,要想将其一网打尽需多地警方协同合作。所以暂时不能动孙兴茂,否则其他“代理人”一定会望风而逃。都不用跑太远,换个域名换个服务器换个直播地点,只要手里有人,他们随时都能卷土重来。 问了个底儿掉,庄羽安排人给鲍志刚办羁押手续,前脚出审讯室后脚就被林冬拉进了安全通道。得知对方的诉求,他疑惑道:“冉茹对你来说,有特殊意义?” “镜头里的每个女孩对我来说都有意义。” 林冬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为了私人关系才想方设法解救冉茹,毕竟庄羽是拿规章制度当主食供奉的人,任何干扰全盘规划的意外都不允许出现。只是庄羽不好忽悠,一听他说这种姿态过高的话,直接抬手示意他闭嘴:“我会安排人盯着那片的,确保女孩们的人身安全。” “你怎么确保?真死一个搁林子里挖坑埋了,看得见么?” “林冬,类似的案子我办过,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情况出现。” “你确定?” 面对林冬的灵魂拷问,庄羽不悦皱眉。不过人家问的没错,此类案件人员流动性极大,真有悄无声息失踪的,他们也无处追查。况且林冬的担忧同样是他的担忧,视频里的女孩们用药量都很危险,真赶上纯度高的抽死过去一个,那些男人是绝对不会送她去医院的。 群体利益和个体利益的取舍向来艰难,他并不想做这个决策。经过近十分钟的权衡后,他妥协道:“早晨问下方局的意见再定。” “我已经发消息给他了。”林冬竖起手机,“我准备早晨去找一趟龙山派出所的所长,先了解一下‘仓库’周边以及人员进出的具体情况。” ——你不睡觉也得拉着领导熬夜是么? 面对固执的同僚,庄羽无奈摇头:“林冬,这案子就算你执意要掺和一脚,也别指望我给你批一分钱经费。” “我都没找你报油钱,还能指望你给我批经费?”林冬是觉着自己修养真好,没当着庄羽面翻白眼,“咱单位要论抠门,你,罗家楠,老贾,并列第一。” “你们悬案是部里特批的经费,当然不用算计着过,” 庄羽是那种,你说他能吃,他认,但说他抠门,那就得好好唠唠的人,“你去企业拉过赞助么?没有吧,我和邓处就得去。” 林冬故作惊讶状:“难怪你们缉毒处的车说撞就撞,诶,谁是你们最大的赞助商啊?” “……” 庄羽忽然静音,末了丢林冬一句“你别跟这八卦了,有时间睡会去”转头走人。好奇心被勾起,林冬哪睡得着?脑袋上支棱起八卦接收器,跑去找周小山探口风。一开始周小山嘴还挺严,后来林冬叫的外卖到了,跟悬案办公室里一起吃宵夜时,他秉承着“吃人家嘴短”的原则,悄默默泄密:“去年祈老师给了我们处一百二十万的专项基金,说是支持研究新型毒品,再之前给了八十万也不七十万,每年都涨,反正自从他来了局里,我们年年都有专项基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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