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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漾问：“你怎么知道肇事司机自杀了？” 黄雅琪又挽了下头发，“好像是新闻播了吧。” 许漾点头，岔开话题，“你婆婆自己在医院没事吗？” 黄雅琪：“请了看护，没办法，没有其他可以帮忙的人，宝宝又太小了。” 许漾叹口气，“特殊时候只能坚持了，要往好处想，小军那么可爱。” “对了，你还没告诉小军他爸爸的事情吗？” 黄雅琪看向儿童房，小军很喜欢陆诜，欢声笑语从房间里传出来，“没必要这么早就让他知道他以后都没爸爸了。” 许漾也跟着看向儿童房，小孩子的笑声最纯真，也最有感染力，谁又忍心伤害呢。 回去的路上陆诜问：“怎么样？” 许漾说：“她婆婆住院做手术，再加上目前家里没有收入，承担不起房贷。” 陆诜：“这个理由倒也成立。” 许漾：“是位落落大方的女性，但是感觉上似乎不太悲伤，他们夫妻关系不是很好吗？” “也能理解，她肩上担子还重，哪有时间悲伤呢。”陆诜说。 许漾沉默着点头，好一会儿又说：“她还提到了肇事司机自杀的事情，何兰英去警局闹的事情上了新闻，但是死者是肇事司机并没有曝光，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她有嫌疑？”陆诜问。 许漾摇头，“说不清楚。” 陆诜安慰他，“那先不想了，现在线索太少，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 许漾跟着陆诜上楼，又自然而然地跟着陆诜回家。 “要喝什么吗？”陆诜问。 许漾摇头，又点头，“想喝个果汁。” 陆诜打开冰箱看了下，“橙汁可以吗？应该是你姐又来送东西了，很多橙子。” 许漾说完又觉得大晚上喝橙汁是不是太麻烦陆诜了，“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陆诜弯腰洗橙子，“又不麻烦。” 许漾又开心了，走过去帮忙，“我帮你洗吧。” 陆诜拿着一个洗好的让开，“洗干净后用纸巾把水擦干。”转身拿出小菜板削皮后切成小块儿。 榨成汁果然比较简单，丢进去就可以。 “好甜！”许漾尝了口惊喜地说。 陆诜也喝了口，“确实甜，现在也是橙子的季节了。” 许漾慢腾腾地，小口小口喝着橙汁，他昨晚在陆诜家睡了一晚就不想回自己家睡了，他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留下，还是干脆直接装睡呢？ 陆诜洗完了所有东西看他还在喝，“不是喜欢吗？” 许漾一愣，“是啊。” 陆诜笑了下，“赶紧喝了睡觉。” 人家都这么说了许漾也不好再墨迹，一口闷了剩下的半杯橙汁，心里的烦闷却又涨了点，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留下。 陆诜接过杯子帮他洗了，“你还是接着睡主卧吧？我给你找睡衣。” 许漾心中窃喜，又端着架子假惺惺地问：“我们这就同居了啊？” 陆诜没这个意思，只是不忍心看他纠结犹豫的样子才开口挽留的，都还没表白呢肯定不能同居。 他想了下说：“先算是暂住吧，等我表白了才能算同居。” 许漾心里小鹿乱撞，他又不好意思又急切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同居啊？”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表白啊？” 这样的许漾是之前没见过的，很可爱，陆诜很喜欢，他轻轻握着许漾的手，眼角带笑，“给我点时间，人生就这么一次。” 许漾不在意这人生一次的表白，但是有人在意，他当然欣喜地接受。 许漾不要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就是想快点有个男朋友。”说完他觉得不对，“我就是想你快点成为我的男朋友。” 陆诜微微靠近，声音里带着笑，“这么着急啊？” 许漾半边身子都麻了，太犯规了，声音太有磁性了。 陆诜笑了下，“我也着急，但是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许漾躺在床上，心里像是有一片花田，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姹紫嫣红的花朵在阳光下、微风中轻轻摇曳，他在这样的好心情中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晚间谈到故人，梦境景色变化，回到了那个炎热的深山中，树木高大挺拔、遮天蔽日，林间的空气似乎是凝滞的，难以呼吸。他在山中乱窜，回到了那个山洞。 梦中似乎还有做梦人的神志，许漾拼命提醒自己别进去，别进去……可是梦中的人痴痴地看着洞中，一步一步地朝里走。 许漾大声喊，“别进去了，别……”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他的胳膊，把他带离了山洞。许漾猛地惊醒，身上都是汗，他坐起来，发现眼泪顺着脸颊流经了衣服里。他撑着头，用力地平复呼吸。 陆诜家里有感应灯，许漾一到客厅就自动亮了，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地喝掉一大半，激烈跳动的心脏才好像安分了些。 他站在厨房发呆，自从父母去世过后，每个关于他们的梦总会以那个山洞结尾，那是他父母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他并没有进去，被一个特种兵拦住了，进去的是许凝，最初的今年，许凝几乎每晚都会喊着爸妈从噩梦中惊醒。 许漾突然感觉视线变亮了，他茫然地抬头，餐厅的灯被打开了，陆诜担心地看着他，“做噩梦了？” 许漾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嗯”了一声。 陆诜眉头微皱，捏了一下他的手，冰冷。“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喝冰水？”他把自己披着的外套给许漾披上，把他往外推，“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热杯牛奶。” 许漾走了两步，抬头看到挂钟，凌晨三点多，又回头说：“不用麻烦了，去睡觉吧。” 陆诜笑了一声，“装着一肚子冰水，你还睡得着？”说完也不让许漾再推辞，“行了，很快，我也口渴了。” 许漾直接在餐桌边坐下，看着陆诜忙碌的背影。 陆诜很快端来两杯热牛奶，一杯放在桌上，一杯递到许漾手里，“拿着，暖暖手。” 玻璃杯上的温度传到手上，随着血液循环传遍了全身。 “吵醒你了吧？”许漾问。 陆诜垂眸看着他，“没有，被渴醒了。” 许漾听他一本正经说瞎话，没忍住笑出来。
第45章 自尊（六） 许漾觉得陆诜就像是一湾湖泊，包容着周围的一切。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既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好奇，也没有自作主张的关心。许漾放松的同时又多了几分熨贴，他不是不想讲，只是还没做好去揭开那些陈伤旧疤的准备。 “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许漾说。 陆诜问他，“你睡得着了吗？” 许漾不想撒谎，老实地摇头。 陆诜笑了下，“那就再坐会儿，生活不需要总是按部就班，偶尔熬次夜无伤大雅。” 许漾：“你熬过夜？”陆诜及其自律，吃饭睡觉都有定点，很难想象他会熬夜。 “这什么话？”陆诜笑了，“读博的时候极为严重，自己要写论文，博导又总是交代任务，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在梦中把要看的资料都看完那该多好。” 许漾呵呵笑出声，没想到游刃有余的陆教授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天晚上我还真梦到找到了个很好的论题，梦里我做了很多准备和实验，觉得能写成一篇震惊学术界的论文，我欣喜若狂，在梦中警告自己一醒就去做笔记，千万不要忘了。”陆诜讲到这里顿了一下，许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等着听后文。 “结果我一醒，什么都记不得了，怎么回忆都是一片空白，就记得写了一篇极好的论文，哎，可心疼死我了，错失了个闻名世界的机会。”陆诜遗憾地说。 许漾哈哈大笑，陆诜一本正经讲梦的样子太好玩了。 陆诜叹口气，“本来都睡不着，这一笑更精神了吧。” 许漾笑得停不住，“你也太好玩了。” “没办法，那时候天天一睁眼就想着我论文还没写。”陆诜无奈地说。 “你应该是打算一直搞学术的吧，怎么会想到来市局的？”许漾问。 陆诜脸色僵了一下，许漾刚要岔开话题时陆诜开口了，“我之前说过我爸一直对我不太满意，嫌我身体弱，长得没有阳刚气。” 许漾立刻不同意了，“谁说的，你这么好看，天下无双。” 陆诜笑了下，也跟着揶揄道：“他就是一个兵痞子，哪有什么审美啊。”说完笑容又淡了点，“他在家的时间少，见面就总要挑刺，对我极不满意。年纪大了，不知道是太闲还是良心发现，又想来发展父子亲情了。” 许漾感觉陆诜的语气带着些讽刺。 “说不上有什么意见，不过我最需要父爱的时候他忽视我，现在我能保护自己了，什么都不缺了，他又想登场，总之就有些排斥。他越想弥补我们关系却越差了。”陆诜眼神有些空茫。 “他一辈子都是领导，说一不二惯了，哪容得别人忤逆他，更何况他还觉得他都低头了我还不识好歹。我外公听说后怕我们父子关系越来越差，终至不可弥补的地步，就建议我先来江城呆段时间，换个环境，等双方都冷静些再做处理。” 许漾不知道陆诜的父母怎么想的，这么优秀这么好的陆诜，他们怎么会不喜欢呢？他明明值得最好的啊。 他不伤心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想抱抱陆诜，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陆诜僵了一瞬，轻轻地回抱着许漾，他笑了声，“怎么了？” “心疼你。”许漾的声音闷闷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陆诜说。 陆诜现在不会因为那些忽视和偏见受伤了，但是以前受的伤呢？他还是在意的，不然就不会不接受父亲的示好。 “没事，以后我喜欢你，我爱你。”许漾说。 陆诜笑着回答“好。”连胸膛都跟着震动。 …… 两人在门前互道晚安。许漾有心想拐陆诜回房间，最后还是放弃了。陆教授骨子里有着传统观念，在一起前必须有个告白的过程。可能其他人觉得迂腐固执，不过许漾喜欢，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重视。 …… 何兰英在拘留室住了一晚，容颜虽显憔悴，战斗力依旧不减，不管谁进去兜头就是一阵乱骂。 许漾冷眼看着拘留室里的人，“去她单位打听一下平时为人怎么样，另外，她女儿今年应该上高中了吧，联系一下。” 李星和苏桐刚被骂过，这会儿心情并不怎么样，转身就往外走。 陆诜看着苏桐的背影笑了，“苏桐应该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许漾深觉心累，“战斗力太强，别说苏桐，我也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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