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平的晚饭里被人下了毒,有安眠药,然后还有一种很奇特的生物毒素,你们猜猜是什么?” 苗宇一把抽走报告背在身后卖起了关子。 “河豚?蘑菇?蟾蜍?蓝环章鱼?” …… 谢悯一口气报出了七八种顾添听过的没听过的东西,苗宇竖起了大拇指。 “谢爸爸牛逼!” 谢悯一瞬间有点怔愣,大概是不能习惯苗宇跟谁都爸爸,爸爸。 苗宇完全没注意到谢悯的反应,把报告翻到结果递给谢悯。 “蟾蜍毒素,不是粗加工,有提炼过,纯度不算非常高,但是发作后不送医撑不过五个小时。所以如果是下在晚饭里,反推的话他应该是七八点吃晚饭,然后安眠药作用很快睡着,然后睡梦中发作……” “起效需要多久?”顾添问。 “吃下去到起效不超过2个小时,结合他的呕吐物,我判断从饭后一个小时开始呕吐,但是安眠药有点重,这个还不止安眠药,里面混了迷药成分,他醒不过来的……” 蟾蜍毒素存在于蟾蜍身体内,主要在皮肤,卵,腮腺,具有心脏毒性。 少量误食会引起恶心,呕吐,腹泻。 摄入量大,会引起呼吸困难,心率失常,头晕嗜睡。 如果送医不及时,毒素浸入神经系统,循环系统,即使到了医院也回天无术。 “那玩意没味道吗?混在饭里?” 叶锐侧目,这是他和顾添从警多年一来,第一次接触到的致死原因,想想蟾蜍那恶心样就吃不下饭了,那玩意的产品能好吃? “这就是生物毒素的可怕性,很多没有异味,甚至会让食物更加鲜美,比如野蘑菇。这个是经过加工的,肯定更没味道。好了爸爸的工作完成了,要下班了,你们好好工作。” 苗宇手一背大摇大摆走出了隔间,屁股上的尾巴都要翘上了天。 “哎呦小龙虾,我最喜欢了,谢谢啊!” 苗宇顺道顺走了叶锐刚打开的麻辣小龙虾…… 等到人都走了,顾添压低嗓门问谢悯,为什么早就知道是生物毒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吐的那个样子,要么身体疾病,要么中毒,很好猜的……”谢悯端起红豆沙,小口吃起来。 大办公室里,掰壳子的声音,咬骨头的声音小声且密集,顾添内心天人交战,是不是出去加入…… 谢悯把酒酿圆子推到了他的面前:“我吃一盒够了。” 行吧,陪领导吃饭比较重要。 爱干净的顾添应该庆幸自己没出去,否则大办公室里的光景能气得他七窍生烟,一个个左手抓着小龙虾,香辣蟹,烤串,右手在键盘鼠标上来回捣腾,时不时抹一把嘴。 白色键盘上,红色印记清晰可见。 吃完宵夜,东方露出鱼肚白,黑乎乎的海面尽头,海天分界初显。 “路面监控视频出来了,这里看还是去会议室?”叶锐揉着赤红的双眼走进隔间。 “就办公室看吧。” 10月5日晚,19点45分,一个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外卖员骑着电瓶车进入了小巷,直到八点过才离去。 天色黑尽,巷子里偶有人走过,九点钟,背着大背包,拖着行李箱的彭秀美出现在巷口,她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到路旁停着的黑色轿车。 她打开后备箱放进去了行李,背着包坐上了汽车。 汽车发动离去…… 精华版监控就几分钟,顾添要求查这辆车的具体信息,轨迹。 “退回去,从她走出来上车再放一遍……” 车子停在摄像头前方,所以只拍到了没开灯的驾驶室,司机带着鸭舌帽,刻意低着头脸部五官不清,露出的下巴依稀可见胡茬,是个男人。 “车上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哦?” 顾添敲了暂停,局部放大,放到图像出现了大方块,也没从画面里看到多出来的东西,不过倒是看到方向盘上系着一根丝带,好像是红色的。 谢悯怎么判断车里还有别人。 “这是一辆跑营运的黑车,不是彭秀美认识的朋友来接他。而彭秀美上车前后的举动,不符合她自己叫车的行为。” “啊!我知道了,如果是朋友能晚上开车来接他,肯定会下车帮她放行李,这个司机全程没下车。所以他们的关系并不熟。” 卓一鸣抢着回答。 “还有呢?”顾添问。 谢悯看了一眼顾添和叶锐:“有谁没车的,来说说……” 一屋子将近十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卓一鸣发言。 “我要是找黑车,不确定是不是拉客的,我会先去问司机走吗?” 谢悯点头示意他继续。 “然后上车会告诉司机目的地。如果我是在APP上叫的车,上车司机会和我核对手机尾号,目的地。彭秀美上车两个人没交谈过,说明司机早就清楚目的地,就算是彭秀美联系的司机,一般上车都还是要例行问一句。说明已经有人一早确定了不会更改的目的地,可能就是说中途停一下接个人……” 卓一鸣这样一说,一帮平时要么自己开车要么招手拦车的人茅塞顿开。 “彭秀美给高升平点了晚饭,看着他吃下睡着,然后带走了高升平的背包。一早和人约好了来接他,到时间走出去上了这辆车,然后逃离了现场。” 顾添一句话将彭秀美当晚的活动轨迹描摹了出来。 “送外卖的进入小巷待了十几分钟,这不太正常,你们记得问清楚当天的细节。然后这辆车当天离开案发现场的路径,去查清楚,车辆信息也去查清楚。现在六点过,大家休息两个小时继续开工。” 回到隔间的谢悯没有第一时间趴桌上睡觉,而是打开双肩包拿出了剃须刀,一把一次性牙刷还带着小牙膏那种。 顾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工具到挺全……” 谢悯又摸了一把牙刷出来递给他:“你要吗?” 顾添伸头看了一眼,谢悯拉开的包里洒了好几把一次性牙刷。 “你这是住酒店攒的?” “不,上网买的。”谢悯拿着杯子走出了办公室。 太阳从海面缓缓升起,犹如刚出炉的鸭蛋黄,带着热气掀开了望北岛新的一天。 市局门口的岗哨还没彻底清醒,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已是一派忙碌喧嚣。 打电话的声音,交谈的声音,敲击键盘的声音混在一起,杂乱无章中透露着井井有条。 黑车是个,所有信息暂时中断…… 唯一的办法,只能靠追查他的行车路径,看能不能追到住址,但是这是一个庞杂的工作量。 外卖平台给了外卖员联系电话,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登录平台接单,也没有开机,几次联系均是关机。 工作群里,最新消息一条条往外蹦,每一条都代表着各个侦查方向的最新进度。 “他不会是同谋,跑了吧?”顾添自言自语的念叨。 “不大像,他目标太大了,外卖平台还有他的身份信息,他如果合谋很容易被抓住,再多联系下,可能只是临时出了什么状况。” 谢悯出声安抚情绪有些焦躁的顾添。 顾添还在琢磨,微信上弹出了王局发过来的消息。 “处理一下。” 顾添一打开,刚下去一点的焦躁顿时化成了滔天怒火。 王局发来的是在微信中传播的一组聊天记录合辑,看初始时间,传播时间不短,粗略估计传播次数得以千计。 “火车站附近的小宾馆死人了。” “哎呀,这是怎么死的?” “得病?被杀?” “听说,是找鸭子,被劫财劫色……” 高升平躺在酒店床上,没有打码的照片就这么大刺刺的摊在聊天记录里。 照片拍得有些匆忙,对焦不清加之房间的灯光,看不出什么端倪,要说这人喝多了睡着了也可能,但是下面附带的小作文写得有声有色…… 要不是亲历现场,真的都要信了这通篇鬼话。 “叶锐!”顾添火气上涌,一嗓子震得叶锐滚着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顾添啪把手机扔出去:“清掉网上所有关于高升平的照片,还有这个什么说他找鸭死了的,还有编小作文的,透露了真实信息的,转发传播数量达到造谣传谣级别的,通知当地派出所约谈!” 叶锐按了转发丢下手机,嘴里骂着这帮人真能添乱,匆匆走出去开始吼。 “卓一鸣,卓一鸣呢!” 谢悯轻笑了一声,顾添扭头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谢悯伸手勾过去手机:“其实照片源头挺好查的。” 昨天清洁工大姐说进屋看到人就吓得尖叫跑出来,然后保安进去翻面确认死亡,出来报警,然后警察到。 这期间的时间很短,酒店是个密闭环境,不是大马路上发现了尸体。 所以拍这张照片的时间,一定是在保安进去出来之后。 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住在隔壁几间房的客人,不在监控范围内,又能快速进出的房间,一查就知道了。 “叶锐!”顾添又是一嗓子。 “来了来了!” “你带人去酒店,查入住信息,还在的挨个盘问,不在的查清楚电话去向!”顾添话音刚落,桌上的座机响起。 接起来还是110报警中心,说一位叫秦云婷的女士,致电110报警中心,要找刑侦支队负责人,留下了电话。 顾添一听确实是秦云婷的电话,赶紧回了过去。 秦云婷今天一早去了物流公司,召开了部门会议,宣布了高升平因病不能继续管理公司,接下来由她主持工作。 本就是夫妻店,大家默认她是老板娘,也没有什么股权纷争,表面上一派和谐。 她先把财务提溜过来对账,虽然顾添告诉了他通过技术手段分析,购房合同那张照片是假的,她依然不放心。 这一对账果然发现了异常。 高升平9月25日通知财务,需要一笔现金垫资业务款,数目是二十万,让财务尽快准备好。 财务于9月27日通知高升平款项准备好了,高升平当时没说要,也没说什么时候要,但是却在9月28日下班前十分钟找到财务支走了这笔现金。 这笔钱不知所踪,没有拿回家,也没有存入高升平的个人户头,因为两夫妻开的是联名户头,所以账目有变动,秦云婷会收到信息提醒。 虽然秦云婷知道,高升平肯定有她不能完全掌握的账户,但是这笔钱走得有些蹊跷。 秦云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升平带的大量现金被人盯上,还是高升平把钱给了小三,干脆打电话反应了这个情况。 “感谢您提供的信息,很关键,这个手机是我个人电话,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联系我。”顾添挂了电话,转述了秦云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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