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琴道:“谢谢。” “不用。” 徐泽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又离开了病房,再三嘱咐她多休息,别太担心。 出了病房,徐泽看向站在门口的女警员,用唇语道了一句:“小宁,辛苦你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女警员小宁回了个笑。 她会在病房外守着林琴,下半夜再由徐泽来换班。 凌晨一点。 小宁从门外看了病房一眼,发现林琴在病床上安静地躺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她总觉得林琴有点怪怪的,但是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她在门口又盯了林琴几分钟,觉得林琴是睡得很熟了,才移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本在病床上好好躺着的林琴,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门外,确认没人后,动作轻缓地下了地,穿上拖鞋,往门外走去。 谁知道一开门,就和小宁打了个见面。 小宁看到林琴看到她时脸上闪过的惊慌,心下有些起疑,但还是道:“我吓着你了吗?” 林琴很快调整过自己的表情,露出个笑:“没、没有。” 小宁:“你有什么事儿吗?” 林琴道:“我想喝水,但是不知道去哪里接。” 小宁“哦”了一声,“病房里的水杯里,不是还有水吗?” 林琴嘴角抽了一下:“……那是冷的,我想喝温的。” “行。”小宁道,“那……” 林琴接上,向她露出个温婉的笑:“你能帮我接一下吗?” 小宁眉毛一挑,直勾勾地盯着林琴看了几秒。 她觉得林琴好像有些紧张。 事实上,林琴的心跳得确实很快。 “好的。”小宁道,“顺便,水杯也帮你换一个吧。” 说着就往开水房走去。 林琴确认她走开了,几步小跑回病房,却突然想起…… 自己的手机被扔了。 她忍不住咒骂一声,没有过多犹豫,打开门就往楼梯口跑去,步子迈得太大,震得她脑袋都有些疼。 她跑下了两楼,中途还差点撞到了一个上楼的护士。 终于找到了咨询大厅的前台,林琴语气急促:“我能打个电话吗?” 前台的护士看到她穿着病号服,点头道:“可以。” 说着把一旁的座机推给了她。 林琴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话筒里响起了“嘟嘟”的接听声。 她的心跳得很快,快得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知道那个女警官很快就会发现她离开了病房、开始找她,她的行动也很有可能会暴露……但是她今天必须打通这个电话。 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向电话对面的人问个清楚。 “快接、快接……”林琴喃喃,在内心祈祷。 其实她也不确定电话对面的人会不会接通它。 幸运的是,电话终于在快要自动挂断地那一刻,接通了。 “喂?他妈谁啊?这大晚上的打电话催魂呢?” “……”林琴握紧了话筒,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小声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出尔反尔,毁掉我们的约定!?” …… 小宁端着温水,回到病房时,敲了敲门,没人应。 几乎是顷刻之间,她打开了门,果不其然,里面空无一人。 她把水放下,刚好看到有一个护士上楼,她抓住护士的肩,问,“你好,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发头的女性?” “啊……刚才吗?确实有,她往楼下跑去了。” 小宁连跑两层楼,才在咨询大厅看到了林琴。 林琴正在服务台旁打电话,显然也看到了她,连忙对话筒那边的人说了一两句就匆匆挂断了。 小宁走进了,只听到林琴说了一句“……你要多少我都给你”,电话就被挂断。 小宁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林琴抚过自己的头发,“在跟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不是做外贸的吗,他有一批货要得急。我不是手机被那群人给搜走了吗,所以在医院里借了座机打电话。” 小宁轻轻道:“……是吗。” 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问太多,而是道:“水帮你接好了,回病房吧。” “好。” 林琴上楼时,完全不似她刚才下楼的精力,反而显得有些孱弱,小宁扶她上了楼。 等林琴又回到病房后,小宁在门口等了会儿,走到了咨询台处,亮出自己的证件,问:“刚才她拨的座机号能查出来吗?” “还有,她刚才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 …… 凌晨两点二十分钟左右。 林琴一直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忧心忡忡,突然听到病房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并不明显,声音很轻,林琴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 然而很快,声音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 凌晨三点。 林琴头又开始晕了,在床上迷迷糊糊躺着,听到了病房外传来了徐泽和那个女警的交谈声。 她听到徐泽说:“王惠不见了。” 王惠? 林琴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她妈妈的名字,接着,病房门被大打开,灯也明晃晃地亮了起来,徐泽的表情不太好,向她走来。 林琴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怎么她妈突然消失了? 不是……不是说好第二天中午再重新交易吗? 她妈要去哪儿?难道是不想救回宋萱萱,所以提前离开警方的视线,不准备拿钱了吗!? 林琴心里惊疑不定,但面上表情不变,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 很快,林琴就知道王惠为什么突然离开医院了。 凌晨三点四十分。 林琴依旧是不明所以的表情,徐泽和女警进了病房也不理会自己,而是在一旁捣鼓着电脑,她看不清楚屏幕的内容。 一道手机铃声凭空在病房里炸起,林琴心里一跳。 她看到徐泽神色严肃地接起了电话,听完了对面的内容,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挂断电话,他对林琴说:“找到王惠了,在弯港大道的石阶上,摔倒了,旁边有一个装钱的空袋子。目前王惠被送往了医院,还在昏迷中。” “什么?!”林琴被这一消息震到,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了什么,抓紧了被子。 “绑匪改了时间。”徐泽的声音很冷,快速陈述道:“绑匪把时间改在了今天凌晨三点,老地方。” “为什么突然改时间了?!”小宁不解,“还是在这大晚上……” 徐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林琴,寂静和对峙在病房里蔓延。 许久之后,徐泽道:“因为绑匪已经知道了……” 因为绑匪已经知道了,王惠已经报了警。 林琴咬紧了下唇,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 海浪叠着一层又一层,扑打在岸边。 临江市的码头。 临江市地如其名,依山傍江,有一条横跨穿越好几个省份的大江,最后直接流入大洋。 此刻,一艘观光用的轮船正停靠在岸边。 唯一不同的是,这艘足足有三四层、最顶上还挂着红色的LED灯的观光用轮船,却静悄悄的,乍一看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凌晨十二点过几分。 宋萱萱睁开了眼,感觉后颈有点痛。 “你醒啦?” 她听到身边传来了一个软软的声音,她向声音源头望去。 是一个和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小女孩的瞳孔清澈,在黑暗中显得尤为透亮。 “别怕噢。”她笨拙地安慰着宋萱萱,“你都闭眼睛好久了,别怕。” 小孩子说话也不懂什么逻辑,只会用自己的语言去安慰别人。 虽然她自己说着这话的时候,都有些发抖。 宋萱萱:“……” 见宋萱萱没有回应她,小女孩眼睛睁得更大了,“你不会说话?” 宋萱萱:“……会。” “噢。”她道:“我叫郭心安,今年上小学二年级,9岁,刚考了双百分,住在临江市,你叫什么呀?” 宋萱萱听着她说了一大堆,抿了抿唇,移开视线。 没有回话。 郭心安撇了撇嘴,见她不理自己,抖得更厉害了。 “……宋萱萱。” 郭心安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噢,噢!你好。” 宋萱萱:“……” 宋萱萱:“嗯。” 宋萱萱话很少,一直抱着腿,在角落缩成小小的一团,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郭心安则是活泼开朗得多,一直找机会想和这个唯一的“朋友”聊天交谈,但是说出的话对方都爱答不理。 “你几岁啦?” “……” 坚持不懈:“你读几年级?” “……没读书。” “啊?为什么?” “……” 这个问题之后,无论郭心安之后再说什么、再开启什么问题,宋萱萱都闭嘴不答,只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膝盖。 郭心安接连碰壁,最后也累了:“噢,好吧,你不回答也没事噢。” “……” 这艘轮船的角落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配上外面黑得不见五指的夜色,郭心安有些怕,往宋萱萱的角落蹭了蹭。 过了一会。 “……因为,我妈妈不让我去上学。” 郭心安都要睡着了,她心想靠着旁边的小伙伴睡觉可太舒服了,又暖和又软,像家里的床一样。 听到宋萱萱突然说话,她还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 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宋萱萱说的。 “噢……这样呀,为什么呀?”郭心安好奇道。 “因为……我打架了。”宋萱萱小声说。 “打架?” 宋萱萱心莫名提了起来,她妈妈说,打架是一个不好的行为,会被所有同学孤立、老师冷眼,哪怕最开始动手的不是她,她只是正当防卫。 但是……郭心安会不会也因为她打架、做了不好的事,而觉得她是个坏孩子? 宋萱萱想起她第一次在学校动手的那天,天很阴沉,外面下着大雨。 她的妈妈林琴打着雨伞,从出租车上匆匆下来。她要仰头才能看到林琴铁青的脸色。 平视时,她只能看到母亲沾上了泥点的白色裙子。 那天是她第一次学会动手,这几乎是件无师自通的事情,因为但凡一个人感受到了被“威胁”,都会下意识地挣扎反抗。 宋萱萱班里,有一个男同学一直欺负她,踢她凳子、拉她辫子,还在她的座位上乱涂乱画,说她是没有爹的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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