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津道:“对,视频也是。这说明林妍和背后的人一定有某种联系。” 她顿了几秒,接着道:“……可惜,林妍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听到“林妍”这个名字,宋居然刚想开口问她怎么样了,就见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打开,徐泽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副队!林妍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就是……” 李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徐泽道:“就是还没醒过来。” 李津:“……” 陆迟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泽给自己猛灌了一口水,又开始对队里的人嘘寒问暖,对象是何淼。 “姐,你真没事啊?”徐泽关心地问,“当时你们那车轮胎爆了,车尾巴直接甩墙上了,你竟然还没事儿,哈哈哈,笑死我了,宋居然那小兔崽子竟然脑子被撞出血了还,姜还是老的辣哈哈哈……” 宋居然:…… 知道徐泽是在关心人,但是这个是不是关心着关心着就变了味。 何淼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笑了,小宋就在你旁边,你给小兔崽子留点面子。” 徐泽僵硬地转头:“……” 宋居然垮着张脸。 然而更过分的还在后面,陆迟风像现在才发现宋居然似的,一脸恍然,十分夸张地对着他说了句“欢迎回来”,在看到他那张被缠着1/3的脸后瞬间笑出声。 宋居然:“……” 宋居然:“我警告你们,你们别太过分啊!!” 陆迟风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走出了办公室,中途经过宋居然,非常假情假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抱歉,下次不笑了。” 然后就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宋居然一脸悲愤,什么人啊这是! 然而看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个人却是都松了口气的表情。 宋居然:“??怎么了?” 徐泽也不笑了,李津也摊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只有何淼还撑着口气,诚恳地向宋居然鞠了一躬。 “小宋啊。”何淼道:“真是谢谢你了。” “啊?”宋居然:“我做啥了?” “你不知道,”徐泽脸色看起来像是吃了苦瓜,“你不在的这几天,队里气压低得可怕,低气压中心就是陆副队。” 他这儿时时刻刻变着法活跃队里气氛呢,结果还不如宋居然缠着头回队里有用。 “他咋了?”宋居然挠挠头。 李津看着天花板,转着椅子,“还能咋了,郁秋呗。” “郁秋……”宋居然突然想起来了,“对了,我正准备问来着,郁秋咋样啊?” 何淼沉着脸,“不太好。” “那天晚上,我们不是一直在追林妍上的那辆车吗,结果在最后,林妍被车里面的人直接抛出了车外,正好被后面的那辆大货车撞上了。” “但是幸运的是,大货车司机在最后一刻紧急刹住了车,林妍也只是撞到了大货车的车头,并没有碾到她身上。” 如果车轮轧到了林妍身上,林妍必死无疑。 “然后呢?”宋居然咽了下口水,听起来就吓人,那天他只清醒了一会,就很快就晕过去了,之后的事一概不知。 “林妍虽然没事,”何淼声音有些哑,“但是郁秋却亲眼目睹了那一幕,然后……” “然后,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了。好像从那天之后就一直没有睡觉。”何淼说。 - “咚咚——” “进。” 陆迟风的笑意并没有持续很久,走到秦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散得无影无踪。 秦霄没有转身看他,他背对着陆迟风,站在玻璃窗前。 陆迟风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从前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现在稍稍弯了些。 “小秋现在怎么样?”秦霄问。 “医生说,那天林妍被扔出车外,让他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了,现在情况不太好。”陆迟风没有什么表情,情绪也很稳定,“已经五个晚上没睡觉了。” 郁秋说,一闭眼,他就会想起那个场景,让他觉得害怕。 “……吃药了吗?” “吃了,没用。”陆迟风说。 秦霄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陆迟风也不说话,就这么执拗地看着他的背影,手慢慢攥紧。 终于,他忍不住似的,不再维持着稳定情绪的假象,把身边的椅子踢倒。 发出了巨大的落地响声。 伴随着的,是陆迟风的质问,“——凭什么?!” 秦霄淡淡地问:“什么凭什么。” “你们就不觉得,当初对他太过残忍了吗!?”陆迟风眼睛有些泛红。 “嘴上说着是要保护他,杜绝他和外界的一切来往,带着他走遍各个城市,让他永远都没有一个安定的家。” 陆迟风觉得荒谬,“还有苏雪山,一遍遍把他父母死亡现场的照片给他看,一遍遍给他复述当时的场景,竟然就是为了让他自愿跟着你们一起东躲西藏——你以为,郁秋的病是怎么来的?!” “甚至现在。”陆迟风抑制着自己的怒意,“甚至现在,你们都还在监视着他。” 无数个白天与黑夜,郁秋都在出租屋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或是树木郁郁葱葱,鸟儿嘹亮鸣叫,孩童嬉笑玩闹。 苏雪山走到他身边,想要叫他吃饭。 他却像受了惊一样,条件反射地躲开——躲到了更角落的地方,身体微微颤抖。 和外界断联、常年待在屋里,已经让他很久没有晒到阳光了,越来越让他自己觉得,自己像是只阴沟里的蚁类了。 秦霄第一次在陆迟风面前低下了头。 “‘T’组织,你知道多少?” 陆迟风死死地看着他,没有回答,秦霄也没有奢求他的回答。 “七年了,不对,应该说……十二年了。” 秦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们从十二年前就在追查这个组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对它的了解还是少之又少。” “只知道,它是一个从日本发源的跨国犯罪组织,前身可能是某个宗教的派生集团。它们从事着各种你难以想象的犯罪活动,贩毒、传教、恐|怖袭|击……这些,它们都会掺和一脚。关键是,偏偏每次我们都抓不到它们。” “近些年,‘T’组织的目标和焦点好像转移了。它们的行为不再激进,反而是变得有些……保守。它们和一个名叫‘乌托邦’的组织联手,曾在东南亚进行了数起跨国人口拐卖案,主要目标对象是妇女儿童。” “七年前,我曾以为……我和所有人都曾以为,我们已经无限接近了这场追查的终点。”秦霄眼神有些悠远,陷入了回忆。 “郁淳于,也就是郁秋的父亲,专案一组曾经的组长,费了很大的力气,也做出了一些牺牲,终于查到了‘T’组织正在进行的一起跨国拐卖,他带着一组的人拦截了运输工具——一艘游轮,他们在里面发现了不少被拐卖的儿童,还有组织的头子。” “他们本以为能够抓个人赃俱获,没想到的是,最后在那艘轮船里落网的头子,竟然是‘乌托邦’的头目,而不是‘T’的。” “‘T’当时早就听到了风声,悄悄退出了这场交易,却并没有告知它们的盟友‘乌托邦’,于是,就这样,‘乌托邦’就成了‘T’留给我们的‘礼物’。”秦霄语气嘲讽。 “所以呢?”听着这些,陆迟风丝毫不为所动,他现在对七年前发生了什么,其实已经没太大兴趣了。 “你想说明什么?” 秦霄说:“七年前,就在‘乌托邦’落网的三个月后,郁淳于死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陆迟风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郁秋突然消失、退学的那几天。 “凶手当场自杀,郁淳于、白柔身中数刀,抢救无效最后死亡。现场什么也没留下,除了郁秋的生日蛋糕……还有就是一个血写的‘T’字母。” “这意味着,‘T’甚至敢当街行凶,他已经盯上了郁淳于,他的妻子,下一个是谁?”秦霄问:“会不会是他的孩子?郁秋那么优秀,会不会也有一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陆迟风冷嗤一声,直截了当:“别拐弯抹角了,你们分明是想把郁秋保护起来,让他作饵,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发挥作用,能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把‘T’引出来。” “乌托邦”落网后的三个月,“T”有无数个时间、场合选择杀了郁淳于。 然而他却偏偏选了郁淳于儿子生日的这一天。 这么看来,对于郁淳于和他的家人,“T”似乎也有着自己的考量与打算。 把郁秋保护起来,让他能不被组织找到,的确是存着有朝一日,能够在抓获这个犯罪组织时起点作用的心思。 只是…… 秦霄的脊背看起来好像更弯了,像是被什么给压垮了。 终于,他道:“这些年,我们好像做错了。为了大局计划,我们却牺牲了郁秋的幸福。” 陆迟风也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不是为他,是为郁秋。 “这不是郁淳于想看到的。”秦霄说,“是我们错了,我们对不起郁秋,也对不起郁淳于。” - 晚上,陆迟风回到家里时,他还以为郁秋在自己的卧室里。 打开了客厅的壁灯,暖黄的灯光照进客厅,他这才发现,郁秋原来一直坐在沙发上。 就呆呆地缩在沙发一角,双腿屈着,手臂环着腿,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陆迟风回家了都没感觉到。 直到陆迟风走到了他的身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郁秋转了转眼珠,这才意识到,陆迟风回来了。 连这么一件事,他都要反应一阵子。 他后知后觉地说:“你回来了。” 语气毫无波澜,没有任何情绪。 陆迟风一下子感觉心被揪紧了。 他蹲在郁秋身前,看着郁秋,轻声问:“冷吗?” 没有问郁秋为什么坐在这里、为什么不开灯、在想什么出神。 “……不冷。” 陆迟风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感受着自己手中郁秋的温度,道:“骗子。” 明明手这么凉。 郁秋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两个字反应倒是有些大,他急忙道:“我……” 我不是骗子。 陆迟风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接着他不由分说地把郁秋从沙发上拉起来,止住了他的话头,“开玩笑的,我们去睡觉。” 郁秋:“……我不想睡。” 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不想睡?”陆迟风挑眉,语气有些轻佻,“哦,小秋还是小朋友吗,需要我唱摇篮曲?” 郁秋:“……” 郁秋也没有笑,撇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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