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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敬年翻了个白眼儿，“小傻逼，跟我姓的是亲生的呗。” “那老大怎么不去看亲生的？” “我去了啊，去的还挺早，那医生老头叽叽歪歪把我撵出来了，听他跟那小年轻助手叨叨什么蛇什么玩意儿的，我就过来守着小诚。小诚跟亲生的没差，你说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醒啊？” 左呈走到病床前，用手背碰了下苏子诚的额头，“应该快了吧……” 刚说完，病床上的人身体一晃，猛然睁开了眼。 “我操，醒了！小诚你身上难不难受？疼吗？能听见叔说话吗？”唐敬年激动地扒在床边，握住苏子诚没挂针的那只手紧紧攥着。 “老大我不当医生了，我要去算卦，说什么来什么。” 苏子诚刚睁开眼，有七八秒的时间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左呈还在胡乱哔哔着：“老大能不能撮合撮合我和苏队的妹妹啊？之前在医院见，怎么也没忘掉……” “不行！”这话苏子诚听见了，鬼门关二次游回来就听到这么窝心的话，谁能不烦啊？ 左呈被他吓了一跳，唐敬年还挺高兴，“能听见啦？” 苏子诚微微点头，头还有些疼。 “小傻……不是，小左，你去那孩子病房里念叨念叨，跟他说小诚醒了，他醒不醒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左呈委屈巴巴当起工具人，去唐禹扬病房“传话”。 “叔，小扬……” “他没事，就是还没醒，不用操心他，他没事，子元也在路上了，都好好的。” “我们队里……” “啊，那几个小孩跟着当地警察问线索呢，晚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ˇ 队里小孩到医院听到队长醒了，见队长精气神好了不少，都涌进队长病房里。 苏子元坐到病床沿，把凳子让给其他人。 “队长！你和唐医生命真大啊！”于庆辉激动地竖起大拇指，“你知道你们掉哪了吗？蛇窝里！有好几条大的给你们当垫背的，还有小的都被砸成饼了！” 苏子诚抹了一把胳膊上激起的鸡皮疙瘩，“蛇……是死的？” “刚开始应该不是，下面一整片地没啥好地方，往北走三四米就能摸到海，岸边都是石头。就那个蛇窝里有草有苔藓有泥有蛇，是软的。你猜救援队怎么找到你们的？”于庆辉神神秘秘的，其他人也都配合着没有说，而是期待队长猜。 苏子诚也参与过救援，崖底救援并不容易，从崖底找到掉崖位置直线对应的点都不轻松，更别说还可能有掉落翻滚、障碍物、不同地表地貌等加大救援难度的因素。他掉崖的时候脑子就已经一片空白了，没看见也没感觉到他遇到的又是哪种情况。他摇摇头，“不知道，猜不出。” “是枪声！” “枪声？”苏子诚很意外。根据左呈和唐叔的描述，他知道是自己和唐禹扬走运，好不容易捡了条命，跟他们一起掉下去的是那个漏网之鱼，他命那么硬吗？没死也不可能有力气举枪了吧？ “对，现场勘察你们掉进去的那个蛇窝里，几条大蛇真正的致死因是遭遇枪击，救援队就是根据枪响传来的地方找到你和唐医生的。”于庆辉顿了顿，又道：“队长，那你再猜一下，开枪的人是谁。” 苏子诚把同时掉下去的人排除掉，道：“那就是崖底本来就有人，应该不是夜蝙蝠的人，在那种情况下，蛇被激怒，会攻击我和禹扬。朝蛇开枪，是在帮我们。咱们的人和救援队并没有确定我们的位置，行动时大家也明明都在高处，我……我不知道。” 于庆辉揭晓了答案：“是邵衍。” “邵衍？！”苏子诚不可置信，“他没死？” 连苏子元听到这个名字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是他，当时没死，现在已经死了。” 苏子诚都惊呆了，当时他们在树林子里听到的爆炸声是切切实实的，邵衍自己把炸弹背身上，居然到了那时候还没死？ “找到你们的时候，邵衍还活着，瘫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不让别人碰。他说他自己第一次上岛，就是被海冲到这来的。他身上有炸伤、烧伤，右腿膝盖以下没了，他还说……” “说……”苏子诚下意识跟着重复一遍，坠一次崖之后发生的事震惊他一次又一次，邵衍没死，而且出手打死了在当时对他们生命最大的威胁。 “他说，‘你们这些救援的赶紧把两个讨厌的家伙弄走，我没有跟别人分享让我重新活过来的这片地方的习惯。’”于庆辉撇撇嘴，模仿了一下那个半死不活、上气不接下气的语调，被俞羡双嫌难听打断了。 “谁也不知道他最后怎么就良心发现了，也可能不是出于良心，反正他也算帮了忙，大家都没管他。等救援结束后，有人过去看他一眼，已经断气了。” 苏子诚的心情难以言喻，对于邵衍死了他到没有什么太大触动。邵衍再不死，他就要真疯了。只不过世间事还真是难以预料，仇恨与生死挂钩，就注定深刻至难以消弭。立场、理念相悖，思想间有难以跨越的隔阂，就更难谈相互理解。 就拿邵衍问的“对于正义的看法这一议题来说，由于不同的处境，他们站在对立的两段，谁都不可能说服谁，争论起来没有意义。或许邵衍曾经有过一段惨痛的经历，致使他走向极端，但这抵消不了他之后犯下的罪恶。 至于苏子诚“对于正义的看法”，只能说，基于人性的不同，现行的任何维护公平与正义的程序都不够完美。一旦有受害人出现，正义在受害者那一方就已经被颠覆。但侵害、犯罪这样的事又难以预知、难以避免，这是无解的命题。 正义是建立在每个人心上的，心支配了一个人的思想、行为，现行的法律程序、执法人员能做的只能是补救，尽可能地找到制裁颠覆他人公平正义的人，为被侵害者或者其家属、朋友弥补损失。 有一句话说，“迟来的正义是非正义”，的确是这样，即使第一时间抓住了侵害者并予以处罚，被害者所拥有的正义也都不再纯粹。违法犯罪行为开始时，即是公平正义终止时。绝对的、每个人的正义在复杂人性前不可避免地被损害，这是无力又挣扎的事实。但总需要人忙忙碌碌来修补，把“正义”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框架内。 “子元，扶我一把。”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前边还有很远的路会带着爱恨一起走。不过现在，苏子诚想放下繁琐的隐情和真相，去看跟自己同生共死的挚爱。 掉崖似乎摔到了腿，小腿有些疼，走路不利索。苏子元把他的一条胳膊扛在肩上，撑着他走。离得近了，苏子诚发现苏子元眼睛红了，“怎么又要哭啦？这次是真的没危险了，我发誓，你哥不会丢下你的。” 苏子诚抬手给她擦眼泪，苏子元看到他抬起的袖口下一片片淤青，怎么看怎么后怕。“哥，从爸妈出事开始你就把我接回家，让我在你身边工作，走到哪让我跟到哪，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你以前也跟我说过，让我出门见人什么的跟你说一声，同样的，我也希望你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能跟我说一声，别把我扔家里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想再接到坏消息的电话了。” “嗯，是我的错，以后绝对不会有了。”苏子诚温柔地安慰她。到了唐禹扬病房门前，苏子诚把她劝回去休息，自己一瘸一拐走到唐禹扬窗前。不少人过来看过，天已经晚了，他还没醒。 “睡够了没啊？你说让我醒来，咱们一起过真实的夏天，你自己还不醒，懒蛋。”苏子诚在一旁坐下，轻轻摸了摸唐禹扬胸前压着的石膏手，“邦邦硬，也不嫌硌得慌。” 从前看电视剧，看到主角俩人一块跳悬崖，苏子诚就觉得真缺心眼儿，还够扯。即使是鼓吹和升华主角之间忠贞和无畏的爱，但演那么假不是胡扯么？那可是悬崖，掉下去一个，另一个本来没事的，非要凑热闹。殉情的新闻听说过不少，有在对象死后喝毒药的、上吊的、跳河的，再不惜自己的命，你好歹等等看对象死没死呢，就这么傻了吧唧的跟着跳了。 没看出来你唐禹扬还有狗血苦情剧男主角的天赋啊。 苏子诚发呆时想到过很多自己可能的死法，没有一种是唐禹扬也在的。自己死没什么难接受的，人嘛，终有一死，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但他受不了唐禹扬死。好多人都是这样，设想自己去世都十分洒脱，却承受不住至亲离开的难过。 但换位思考一下，自己也是至亲的至亲啊。 苏子诚叹了口气，他也没脸“数落”唐禹扬，要是换过来，他也会不顾一切抱住唐禹扬。“行吧，两个缺心眼儿。” 他掀了掀唐禹扬的病患服，看到他腹背缠了一圈绷带，又用手指勾了一下宽松的裤腰，发现腰上也缠着。老天爷，这么多伤，缺心眼儿真是缺大发了。 “对……对病患耍流氓啊……” 苏子诚一愣，欣喜抬头，对上唐禹扬疲倦又温柔的眼睛。“子诚，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历经共死，又逢同生，再遇时横跨了生与死，是很久没见了。 ---- 邵衍被炸了居然没死而且爬到了崖底以及他或许的过往惨痛经历在后面也就不提啦，留点悬念，把他这人扒干净没什么意思。不可否认，他不是个好人。 小苏小唐同生共死，还没想好这一章算不算正文完结章，后面的部分内容放正文也行放番外也行，容我思考思考。番外就要甜甜甜！车车车！٩(๑^o^๑)۶
第59章 番外一 “后遗症” 坠崖事件一周后，末远市中心医院。 “苏队长，你是打算长期包下这间病房了吗？带家属不给优惠的。”负责苏子诚和唐禹扬后续治疗的医生说。 苏子诚尴尬地笑了笑，本来他就因为来医院找涉案人员和唐禹扬，把唐禹扬的同事都混了个脸熟，这下到他自己，半年不到住进医院三回，虽然这次是从南美转院转过来的。整个医院没有没听过他名字的，甚至听到来住院的是苏子诚都得惊讶的追问一句：“谁？又是那个刑警大队的苏队长？他又来了？” 之前跟着唐禹扬的小实习生由于老师经常不在医院而转跟了其他医生，唐禹扬刚跟同事说了一句“别打扰他，让他先忙完不然一会儿生气”，同事就把小实习生推进来，“来看看你的前老师，你就知道跟别的老师学是多么正确的选择了。把自己家病人惯成那样，一点榜样带头作用都没有。” 唐禹扬：“……” 苏子诚权当没听见，既然唐禹扬都说让自己先忙，那其他人说的就都不算。 他要忙的就是仔细看过清剿行动的总结报告后作负责人签字，后续问题由于他的身体原因，本来不用他再跟进，但他不放心，重要的内容让褚弈剔出来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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