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领导的这个性格,刑警队的人也没什么异议,毕竟帅是事实, 惹不起也是事实。 谢隐身材高大,大长腿仿佛就是为警服而生的。再加上宽肩窄腰的身形,和脖颈那流畅硬朗的线条, 优越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卢晓明咋舌:“你说,头儿这么帅, 怎么还是单身呢?” 韩易的信息数据更新仍停留在卢晓明给谢隐发裸/照那一趴, 挑眉逗趣:“谁还不是个单身啊,你怎么单单可惜头儿呢?” 卢晓明哪知道他的弯弯肠子, 没好气回他:“那不一样。同样是单身,头儿就相当于果汁可乐苏打水, 不知道该喝哪一瓶好了。而你……” 韩易凑过去:“我怎么样?” 卢晓明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沙漠里都快渴死了,还没找到水喝。” 韩易气得直翻白眼, 心中暗骂, “你暗恋人家, 也不至于捧一个踩一个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眼尖瞥见了门口正有人要进来。 肩章上一穗两星,卧槽,大官啊!满A市公安局没有这么大官,这谁啊? 韩易绞尽脑汁想了起来,好在贼起飞智,想了起来,是省厅的刘德全副厅长! 会议室里说的说闹的闹,谢隐还在旁若无人的臭美,韩易情急之下大喊一声:“起立,敬礼!”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大喝叫回了魂,齐刷刷站起来向副厅长敬了礼。 谢隐抽空向韩易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不得不说,这小子够机灵,他喜欢。 “刘厅,您怎么来了?”谢隐好整以暇,走上前去。语气里丝毫没有摸鱼被抓包的慌乱,反而一切都显得心安理得。 刘德全:“来看看我们的大功臣。” 谢隐那是张什么嘴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组织领导得好”,什么“领导决策准确”,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说完这番话,他的目光越过刘副厅长,看到了后面跟随而来的颀长身影。 皮肤过分白皙,身材过分挺拔,眼神过分忧郁……谢隐一愣,他怎么会在这呢?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跟着愣住了。这不是之前破获的豪车焚尸案的报案人么? 谢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对,叫秦淮。 秦淮的目光正对上谢隐时,嘴角轻笑,礼貌而平淡。他指尖轻推了眼镜,双眼透过镜片,闪烁着一股并不夺目的舒适微光。 他语气沉稳又轻柔:“你好,谢警官。” 谢隐把记事起学会的脏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秦淮这波操作,低调内敛又不失风度,和方才在镜子前搔首弄姿的谢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隐恨得牙根直痒痒,但他并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脸皮足够厚。 “好好好,好久不见,秦老师。”纯粹客套应付,毕竟还在刘副厅长面前,谢隐还是得保持风度的。 谁知秦淮脸上的笑意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意味,慢悠悠问道:“也不是很久吧?” 谢隐这才想起那晚自己跑步跑过了头,被小保安围困,秦淮去领人的事情。他一拍脑门,自己还欠人家三百块钱呢。 谢隐赶紧走上前,一把揽住了秦淮的肩膀,把他带向了办公室的角落。三百块钱事小,让这群猴崽子们知道他被一群保安围殴,还在秦淮家过夜了,那可就事大了! 谢隐手臂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也不容人质疑。裹挟着秦淮向前走去,强壮身体上独有的灼热温度慢慢袭向秦淮。 谢隐大喇喇的,凑到了秦淮的耳边。一股滚烫的鼻息长驱直入,像大漠中滚烫粗粝的风刮过秦淮的侧颈,一种带着侵略性的灼烧感让秦淮不觉一怔。 他猛然间侧头看去,二人的眸光在刹那间交汇,倏忽跌入彼此心底不曾示人的隐秘角落一般。 太近了,也太突然了。秦淮睫稍不禁一颤,晃神后赶忙又别过了脸。 谢隐却依旧神经大条,不知对方内心的波澜,只压低了声音说了句:“秦老师,手底下人都看着呢,给点面子。” 说这话时,谢隐的右手空虚握拳,在胸口处敲了敲。秦淮明白,那是男人和好兄弟之间最常做的动作。他也终于明白谢隐骤然失态的原因了。 还不是谢隐不希望二人“孤男寡男共度一晚长夜”的事被说出来。 秦淮心领神会,浅淡一笑。那笑容温润平和,在鼻息相交的距离不期然绽开。 这一次,轮到谢隐愣住了。与秦淮不同,那股火辣的灼热感来自谢隐的内心。像一股无名盛火,霎时间在胸腔里烧了起来,烧得他自觉耳根微烫。 他赶忙松开揽住秦淮的手臂,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另一只手的指甲都快抠进肉里了。活见鬼了,两个大老爷们,说两句话而已,脸红个什么劲。 容光焕发,一定是容光焕发,谢隐不住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你们认识,那就太好了,”刘德全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小谢啊,A城作为我们C省的省会城市,治安压力一直都很大。这位秦老师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多有涉猎犯罪心理学的研究,是我们省公安厅高校人才库中的佼佼者。” 谢隐越听越不对劲,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 “所以,接下来,秦老师会协助你们A城刑警队,做刑事案件侦破的工作。” 至此,谢隐才明白为什么刘德全会和秦淮一起出现在这里。 耳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脚指头都能猜到是这群猴崽子在议论着,确切地说,是雀跃着。 谢隐却没有他们那么兴奋。谢隐警校毕业,专业就是刑事侦查。科班出身的他对于学院派倒没有那些老刑警那么抵触,但此刻,一股隐忧浮上心头。 刘德全副厅长也是刑警出身,他慈祥地拍了拍这位优秀后辈的肩膀,说道:“你们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这样开展工作就顺利多了。好好努力吧,年轻人。” 所有人还沉浸在“队里又来个大帅哥,还是个禁欲系大帅哥”的喜悦当中,谁也没想到谢隐会在这时候干脆利落地泼了一盆冰水,透心凉的那种。 谢隐:“刘厅,我不同意。” 韩易最先反应过来,想上前去拉头儿的袖口,可想了想,又缩回手来。他发憷。 时间倒退二十年,那时的刘德全副厅长,也曾是A城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那时候刘德全的威名传遍整个公安系统,活阎王在世,夜空中最硬的钉子。别说呛着他肺管子了,就是在他面前大点声都要回家考虑好几天。如今地位提升,凶戾之气不再,更添了几分稳重,整个系统对他又敬又怕。 韩易心中暗暗祈祷这两位活阎王别在这掐起来,虽然头儿气势不输,但毕竟官职小了不少,硬碰硬没胜算啊。 谁也没想到,刘德全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后,却很快就释然了。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说看,你为什么不同意。” 这个谢隐,刘德全是听说过,也见识过的。身手好,业务强,脾气暴,全厅表彰会上敢打怂包同事。 当时在场的刘德全虽给了谢隐处分,却还是放了水。他有点喜欢这个年轻人,愣,倔,有冲劲……刘德全觉得,像他年轻的时候。 谢隐其人,闲来时臭美嘚瑟爱插科打诨……缺点不胜枚举,但一回到工作中,却转脸换了一副模样。在谢隐看来,警察这个职业,倒不必非要起高调说它有多神圣,但却不折不扣的具有特殊性——协作要求高,危险性大,更主要的是,心理素质也必须要好。 尽管交情不深,但经过焚尸一案,谢隐看到了秦淮的实力。在对案情细节无权知情的情况下,每每能够切中要害,给谢隐以提示。谢隐并不怀疑秦淮的专业性,但他仍旧不能接受让秦淮成为自己并肩作战的同袍。 因为谢隐并不能确定,秦淮为弟弟摆碗筷,对着虚空自说自话的怪异举动,究竟是对死者缅怀,还是创伤之后出现的心理问题。 他同情秦淮的遭遇,甚至可以理解秦淮的做法。可他不能放心这样一个有着巨大心理包袱,甚至可能有精神类疾病的人成为自己的战友——警察的工作太过于危险,作为领导,那是对其他战友的不负责任。 “没有原因。”谢隐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他自己。 尽管它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说服刘副厅长,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犹豫的举动落在秦淮眼中,又有一番别样理解。其实秦淮明白谢隐的顾虑是什么,也做好了伤疤被当着这么多人面揭开的准备。 然而此刻谢隐话头戛然而止,宁可得罪领导也不愿道出实情,秦淮心头一热,感动不已。 说到底,这个谢警官,是个性情中人。 刘德全不明所以,就算对精兵强将再包容,也架不住下属当着这么多人面拂他面子。脸色渐沉,正欲发作,救命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韩易赶紧冲过去接电话,意图冲淡空气中尴尬的气氛。 然而韩易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撂下电话,也顾不得领导在场了,大喊了一声:“头儿,出命案了。” —— 谢隐开着的车一路风驰电掣,车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韩易坐在车后座上,一双大眼睛左看看驾驶座上的谢隐,右看看副驾驶上的秦淮,想讲个笑话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一来没那个幽默细胞,二来……他惜命。 命案发生在A城西南方的集约工业园区内。十年前A城为打造中心腹地物流中枢的城市定位,建造了这个工业园区。如今借着区块链的大势,慢慢发展成了集物流、仓储、生产、加工为一体的工业园区。园区内有大大小小各类厂子三十多家,就业人口高达211万。园区配套的宿舍、商场、家属楼……俨然一个“城中城”。 今天的命案就发生在工业园区腹地的一所公办夜大里。这所公办夜大是由A市著名985高校A城大学牵头办学的,据说师资全部来自于A大,旨在让工业园区内的打工者提升专业素质,认认真真读下来,能拿到中专文凭。 所谓夜大,就是夜间办学的大学。好学者白天上班,晚上到夜大来读书,一般授课时间是在晚上6点之后,最晚的课程能到凌晨1点。 今早A大后勤人员报案,说有人从四号教学楼11楼坠楼身亡。后勤人员赶到11楼之后,打开排练室大门,发现还有两个人躺在血泊之中。经过后勤人员简单检查,发现其中一人仍有呼吸,就同时打了110和120。 车子停在夜大四号教学楼门口,后排的三位年轻民警第一时间开门。韩易下了车一回头才发现,前排的两尊大佛压根没有动弹的意思。 他机灵,拍了拍另外二人的肩膀:“走,咱们先去勘察现场。” 车内只剩下了谢隐和秦淮,很显然,他们俩都有话要说,可却谁都不肯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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