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易侦道,“反正你都睡不着了,这只蟑螂就由你来消灭吧。” 邱谋反击:“凭什么让我来?谁搞出来的谁去打。” 乌探沉默道:“不要。” 他看向易侦,突然道:“社长。” 易侦一僵。 自乌探刚入社的那声“社长”后,无论易侦怎么哄骗,都听不着第二声。 现在深夜,乌探身上还留着他的气味,嗓音又低又哑,这声“社长”喊得楚楚可怜。 易侦突然热血上涌。 在邱谋一言难尽的眼神下,易侦猛地脱下拖鞋,悍然走到房间中央。 “为了探儿,社长拼了!” 乌探靠在墙面,面无表情地鼓掌捧读:“社长好棒。” 门“砰”一声打开—— 徐乐儿包租婆似的站在门口,面色不善。 房间里,两人靠墙,一个呆逼手举拖鞋,一副成仁取义的架势。 好像他举着的不是拖鞋,而是意大利炮。 “大晚上的吵什么?” 易侦嗫嚅道:“有……有蟑螂。” 大蟑螂估计看完戏准备歇着了,他翅膀一展,慢悠悠落到了一旁的高架上,高高的蔑视几个人类。 “停……停架子上了。” 徐乐儿看了眼,霸气道:“让开。” “这飞得那么高,你够不着吧……” 下面的场景让三个男生一生都难以忘却。 只见黑发一旋,徐乐儿轻叱一声,笔直的腿犹如锋利长剑,劈过一道劲风—— 她一个后旋踢,鞋底正中高架。 伴随木架吱呀吱呀摇摇欲坠声,灰尘簌簌落下,宛若下雪。 徐乐儿理了理睡衣,命损的蟑螂跌落,她走时道:“早点睡。” 她来去如一阵风,关门前看了僵立的几人一眼,眼里分明写着两个字: 废物。 第31章 自由 四人搭上了回校的公交车。 徐乐儿手肘支撑在窗口,手托着腮,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窗外想心事。 她不仅要考虑自己的事,还要考虑弟弟的事,包括家庭事务、学校杂事都要操心,恐怕她下课的时间都在想这想那。 身后,易侦与邱谋二人靠着椅背补眠,乌探睡得晚醒得早,反倒很有精神,他低头看手机,那里面是有关天文的咨询。 “对了。”徐乐儿突然出声。 她从玻璃反光窥向乌探:“你们天文社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上回她来推理社时看见卫月,再加上周围有关天文望远镜失踪又出现的传闻,不难猜出卫月委托案件一事。 乌探看了她一眼:“怎么问起这个?” 徐乐儿道:“随便问问。” 她眼珠一转,朝后排睡着的二人兜转一圈:“就是不懂,你们为什么对查这种事情感兴趣。” 人的一生本没有很多时间。 徐乐儿不幸,除去学习和操心各种事外,剩余的时间甚至不够她看完一本书。 如果她像乌探这般,有大把的空余时间,恐怕也会培养出自己的兴趣爱好吧。 “因为很有意思。”乌探毫不犹豫道。 触及徐乐儿费解的眼神,乌探道:“一个诡计的背后有很多待解的谜,动机、手法、人物关系,有的使人动容,有的令人费脑。” 他眼睛发亮:“对我来说,没有比解密更有意思的事了。” 科幻小说、恐怖小说、言情小说,很多故事都能为大脑带来高强度刺激,但对乌探来说,最上瘾永远只有推理。 越得不到越向往。 徐乐儿微微动容。 她学跆拳道只是为了防身和保护弟弟,研究厨艺也只是顺便,她似乎没有真正的兴趣可言。 眼前这个沉迷于推理的男生令她羡慕。 她也想要在她的词典中添加一个词汇,别人一提及它就会令她兴奋,每每想到这个词汇便会令她雀跃,但这对她来说注定是种奢望。 她旁边的男生惬意地靠在椅背,发丝随着公交车的颠簸轻轻晃动,他没有坐长途车的烦躁,反倒视线随意搭在某处,悠然自得的模样。 眼前这个人,不仅乐于推理,而且推理得好。 徐乐儿道:“社团节的时候,我就坐在底下,看见你的表演了。” 乌探闻言看向她。 “你很厉害,我没见过像你那么聪明的人。” 徐乐儿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但面前人表情平平,大概不缺这样的赞叹。 徐乐儿抿了抿唇,思忖道:“随便抓个人都能推测出东西,那天文社的案子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吧?” 她看向窗外,几人出发早,冬天的清晨还蒙蒙亮,加上云层厚,夜空中的一粒粒星点俏皮地藏了身,不让她望见。 徐乐儿道:“所以,如果你看出些什么,便直接说好了。” 公交车有些年头,扶手栏杆攀上斑驳,每次开关门都得花上个几秒。 随着甜美女声的报站,公交车缓缓在一条小街停靠。 霎时,葱油饼、油条、豆浆等香气混杂卷入,早开的馒头店里,几个阿姨一边捏面团一边聊家长里短。 说笑声随着公交车远去而消失,徐乐儿注意到乌探朝后座两人瞥了眼。 “天文社的望远镜是你借用的,乐儿。” 徐乐儿叹了口气。 “我看见卫月出现在推理社时就知道会有今天。” 顿了顿,她道:“怎么看出来的?” “空间误导形成的不在场证明诡计。” “愿闻其详。” 车外景象如胶卷飞逝,清晨寒冷,刺骨的风钻入车窗缝,拍打在脸上,乌探冻得脸部通红。 他道:“我和易侦讨论时,意识到天文镜失窃的时间段里,你全程都在参与社团活动,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可以为你洗去嫌疑。 我当时也将你排除了,可惜之后的线索浮现,你反而成了有最大嫌疑的人。” 徐乐儿大概不知乌探的推理也是走了弯路的,略显讶异地挑挑眉。 “卫月从社团节回来,他看好星星准备锁门,钥匙却出了问题,而在他下楼借备用钥匙的这段时间里,天文镜消失。” “换个人来,恐怕都认为天文镜是在卫月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失窃的,但其实并不是。” 乌探道:“在社团节开始之前,天文镜已经失踪了。” 天文镜失窃不是在卫月借钥匙的时候,而是在他前往社团节之前就已经没了。 徐乐儿道:“卫月从社团节回来还在看星星,那个时候望远镜还在。难道他看星星的时候,天文镜也是处于失窃状态吗?” “是的。”乌探道,“关键就在于那把钥匙——分明卫月进门时钥匙还完好无损,没道理出门的时候就出现问题,最佳解答并非钥匙坏了,而是钥匙和锁孔并不匹对。” 徐乐儿不说话了。 “社团节开始之前,你趁着卫月没锁门,将天文社的望远镜移到了另一个房间,并且调换了门牌。” 乌探缓缓道:“做好这些你便赶回社团节,而卫月回去后必定会进入天文镜所在的那个房间。” “这样说可能太绝对了。” “不绝对。” “卫月有很大概率走错房间,一来是天文社刚搬来活动中心,他并不熟悉;二来,活动中心当时并没有开灯,黑暗很大程度上干扰了卫月的判断,以至于他走错房间也毫无所觉。” 当时乌探与易侦前往活动中心查看时,发现透明条很宽,但插入的纸片却有褶皱,倘若在光线敞亮的条件下小心插入,那便不会有丝毫问题。 出现这种情况,说明插卡片的那人,要么看不清透明条位置,要么做事太过匆忙。 想来徐乐儿在换门牌时也胆战心惊的,生怕卫月突然回来。 “之后他拿天文社钥匙锁别的房间门——理所当然地锁不上,同时他又是个很宝贝天文镜的人。卫月果然如你预料的那般去借钥匙。” 卫月离开的这段时间,正是徐乐儿精心策划的结果,她需要这段时间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倘若有旁观者在全程旁观,此时一定会很困惑: 她空出这段时间能做什么?徐乐儿此刻正在社团节上,到活动中心一定会被人察觉。 “你的弟弟——” 乌探突然道:“你的弟弟,此刻正躲在别的房间里,听见卫月离开的声音便从房间出来,他需要完成你的吩咐。” 徐乐儿佩服似的道:“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因为你需要一个共犯。”乌探道,“另外,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为了满足你弟弟的一个心愿。” “继续说吧。” 乌探顿了顿:“按原计划,弟弟趁卫月离开时将天文镜推回天文社,再调换门牌,这样卫月在回来后又会进入有天文镜的天文社。他借来的钥匙是天文社活动室的,也就是说,他能用备用钥匙锁上门,如此他什么都不会察觉,就算他第二天发现自己的钥匙并没有出毛病,恐怕也不会多在意。” 这便是徐乐儿的计划。 按原计划行使的话,卫月根本不会发现望远镜遭到过失窃,他将和平常一样,看完星星回到宿舍,而现在的对话也不会出现。 “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 乌探看向抿唇的徐乐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的弟弟将天文镜推回了天文社,正要将门牌复位时,卫月回来了。” 于是,卫月径直穿过有天文镜的天文社活动室,来到了空荡荡的隔壁教室。 他不知道这不是天文社活动室,于是他坚信天文镜遭到了失窃。 “在卫月气愤离开后,弟弟又将门牌复原,如此,卫月第二天回来后又发现,天文镜回来了。” 或许当时徐乐儿抱有一丝侥幸,卫月可能不会计较天文镜短暂的消失,可惜事与愿违,他不仅计较,还去委托了推理社。 “关于你特意将望远镜搬到另一教室的动机,我想了很多。”乌探道,“分明趁卫月离开后利用备用钥匙潜入,再在他回来之前离开更方便,为什么硬要将它搬到别的地方去呢?” 他想了想道:“你此番的目的是让弟弟亲眼看到星星,也就是说,让弟弟接触到天文镜一段时间,就是这趟行动的宗旨。 卫月离去时没锁门,包括易侦丢的纸团被卫月接到,这一切都具有偶然性,你不可能事先顾及到,所以你的计划应该涵盖卫月离去时锁门、以及卫月很早就会回去的情况。 为了不使你的行动留下痕迹,我想你应该不会选择去借备用钥匙,而是选择撬锁来进入天文社。 而将望远镜搬到另一间空教室的好处就是,正在房间里的弟弟能随时感知到卫月何时回来,因为他的钥匙和锁不匹配,而他换钥匙的时间可以用来藏匿自己、搬望远镜和换门牌,使卫月无法察觉望远镜消失过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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