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杨曼文说,“他名下有两个手机号,另一个号上面没加几个人,只有他爸爸和保姆的联络信息。副队,我们要逐个排查吗?” 陆想走过去,看了一眼杨曼文挑选出的联系人,“这些都是有通话记录,也有聊天记录的吗?” “对”,杨曼文说。 陆想说:“把聊天记录打开我看看。” 陆想对着聊天内容看了又看,鼠标停顿在一个名叫“张宇”的联系人上,他看了一眼简介说:“大排档冬天还开门吗?” 杨曼文一怔:对啊,柴火院冬天不开门,可是去年冬天,刑北川和张宇的聊天记录集中在“报菜名”和“转账付款”上面,乍一看还以为是点单。 陆想将聊天记录继续往前查看,发现刑北川曾经约过张宇合租,只不过被张宇拒绝了。 陆想说:“有意思,头一回见店主对顾客这么不礼貌的。” “看来两人是私下的交情”,杨曼文接话,“我们要去见这个人吗?” 陆想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总觉得不能这么早打草惊蛇,他的手指放在嘴唇上摩挲着,嘴唇快被抠烂了。 陆想说:“书店管理员和老师,是和学习有关的,保姆、司机是和生活有关的,剩下的这些店铺店主,只不过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店面而已,和刑北川都算不上交情,可他怎么会和张宇有交情?” 杨曼文说:“而且他开的是大排档,和刑北川这种圈子的人怎么看都融合不进去。” 杨曼文沉默着等着陆想下令追查张宇,陆想却说:“看紧他,先别打草惊蛇。” 杨曼文接到命令,带了几个人就走了,留下陆想一直盯着显示屏发呆,他总觉得哪儿不太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这时陆想接到高芸芸的电话,脸色瞬时一变,阴霾一扫而空。 刘征吃完饭回来之后正看到这一幕,顺嘴调侃了他几句。 陆想简短的聊了一下,就挂了,他总觉得他的爱情之路堪忧,因为一旦接到案子,根本没空陪恋人。 陆想叹口气,又强打起精神,说:“刘征,你来看看这两人的聊天记录,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 刘征闻言坐过来,把刑北川和张宇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鼠标集中在某个时间点,说:“张宇之前一直对他爱答不理,但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突然对他开始关切了。” 陆想弯腰看着聊天记录,就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刑北川开始向张宇频繁地“报菜名”和“转账”。 而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刑北川一直追问张宇要不要合租室友,张宇一句话掷地有声的拒绝了。他们的聊天内容太过单调,以至于陆想没有发现这点异常。 刘征调出了张宇的通讯记录,发现在这个时间点张宇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人是安盛。 刘征没有跟进这个案子,所以他不知道,而陆想看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脑子里瞬间有股电流窜过——余晖和安盛相识,两人曾形影不离,而安盛和张宇也有着联系,那段时间,他们电话联系还挺频繁的。这三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陈恺!陈恺呢?” “副队,在呢!”陈恺从档案室里冒出头。 “传唤安盛,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 被传唤到警局询问,安盛显得有些紧张,“各位警官,又怎么了?” 陆想直言道:“你和张宇是什么关系?” 安盛坦白说:“朋友关系,我刚来江明打拼的时候,母亲重病,手上没钱,是张宇借给我三万块钱应急,我记着他这个恩。” 陆想说:“你之前说过,你和余晖也是老朋友。” 安盛道:“是,一开始我们三个挤在一个宿舍里,东家分配的。” “什么工作?” “酒保。” “去年冬天,你和余晖走得很近,而在同一个时间段,你和张宇的电话联系也很频繁,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安盛一开始有些紧张,接着坦白道:“宇哥让我盯着余晖一点,说如果余晖和那个小孩儿见面,第一时间告诉他,他担心他会对他下手。” “小孩儿?” “就是那个刑北川,刑家的小儿子。” 陆想眉头一紧,“张宇很关心他?” 安盛说:“好像是,他说那个小孩儿背景很硬,还让我劝余晖别做傻事,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陆想沉思片刻,又问:“你和张宇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我是说,让你交代余晖和刑北川的事。” “最后一次?”安盛想了想,说,“去年冬天有一阵下了很大的雪,很多店铺都没法开业,化雪后,我们几个人约出来喝酒,余晖说,刑北川跟他说过,等他长大继承了爸爸的公司,他可以给他很多钱,让他别再做这种买卖。 “但是黄强劝他,说人的承诺都不好使,要控制一个人还得用药,才能让人百分百信他,永远离不开他。我听到这事儿以后,就借口出去买烟,给张宇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陆想问:“这是你最后一次跟他通传刑北川的消息?” 安盛点了点头。 审问完之后,陆想就放安盛回去了,随后查询了去年冬天的那场大雪的时间点,正在安盛和张宇这场通话时间的前几天,而刑北川和张宇互加好友,也是在这个时间点附近。 这难免让人怀疑,张宇之所以加他,可能就是因为担心他被余晖下黑手——他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 陆想犹豫着,应不应该和张宇见个面,他总觉得这俩人之间应该会有什么秘密,他担心会打草惊蛇。 陆想给杨曼文打电话,问:“饿不饿?” 杨曼文愣了一下,回:“饿。” 陆想说:“正好,今晚请你们出去吃饭,柴火院大排档,随便点。”
第35章 晚上八九点正是大排档热闹的时候,陆想带着手下人围了一桌子,杨曼文点了半桌子的肉,刘征点了半桌子的菜,剩下的人都不挑食,只顾跟着吃。 杨曼文看着菜单,脑袋默默地歪向陆想,“怎么没见张宇啊?” “不着急,慢慢等”,陆想说。 夜风习习,四处都是喝醉酒说胡话的吵嚷声,陆想这桌子的菜吃了大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容才从院门口出现,来人身着牛仔短裤和白色T恤,留着干练的短发,腰间围着一个腰包。 陈恺说:“那就是张宇。” 他的话刚落下,张宇忽然转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刘征面不改色道:“这个人敏锐的很啊,我们会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 “打草惊蛇那就惊呗,直接带走审问”,杨曼文说,接着抬手招呼服务员,又点了两盘菜。 他们这边刚谈论完,张宇还没走进厨房里,另一桌的一个客人忽然抬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哎!张宇,你是当甩手掌柜了吗?来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你,我还以为你把这地方盘出去了。” 张宇走过去,笑吟吟道:“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客人说:“还行,不过我一吃就知道不是你做的。” 张宇走近那桌,拉了个椅子坐下,声音在熙攘的人声中变得微小起来,陆想这桌子的几个警察竖直了耳朵去听。 张宇说:“这地方估计是干不了几年了,我得想想后路。” 客人问:“怎么了?” 张宇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好像是有人盯上这块地了,目前正在招标中。 接着他们开始就投资大肆谈论,一边说着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一边说着上面的大佬得罪不起,接着上升到最新的时政问题,直至开始吹牛皮。 坐了二十分钟左右,张宇起身去厨房里交代了些什么,接着转头就走了,离开了柴火院。 杨曼文说:“这个张宇看起来比身份证上要年轻。” 陆想吩咐道:“盯紧他,任何动向都向我汇报。” 杨曼文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翌日,陆想调查了张宇的背景信息,张宇籍贯地南乡,今年26岁,是八年前来到江明的,一开始他在酒吧当酒保,而且他任职的酒吧就是被缉毒抄底的那家1987。 两年后张宇辞职,就职于一家餐饮店后厨,四年前攒够家底的张宇租下了柴火院,开始营业大排档。 他的发展进程就像其他异地过来的打工仔一样,先攒够钱、攒本事,再攒人脉,看不出什么破绽。 可是陆想研究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和刑北川勾搭上的。 陆想给杨曼文打电话,问:“怎么样?” 杨曼文说:“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早上六点他在小区外面的公园打了一会篮球,买了早餐和一盒烟,然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面。他有和刑北川联系过吗?” “没有”,陆想看着显示屏,指尖在鼠标上划了划,忽然,电脑上显示安盛给张宇打了一个两分钟左右的电话,估计是把警察询问过他的情况告诉他了,这个安盛对他还挺忠心的。 陆想眯了眯眼,说:“你把他带回来吧。” 、 张宇从进入审讯室,就一直在四处张望,观察着审讯室内的墙壁和灯光。 看到陆想的视线,张宇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头一回进来,还有点紧张”,顿了片刻,又补充,“和好奇。” 这倒是寻常人进来的正常反应。 陆想说:“不用紧张,只是问你点事儿。你和刑北川是怎么认识的?” 张宇说:“他来我这儿吃饭,我们就认识了,他学校的同学我还认识不少呢。” 陆想问:“都是去你那儿吃饭认识的?” 他等着张宇说“是”,他就可以反问:你那么多客人,他就去了一次,你就记住他了? 结果张宇轻佻的一笑,“还有觊觎我美色的。” 陆想“啧”一声,“我跟你说正经的。” 张宇回:“我也没跟你开玩笑,现在的小孩儿可早熟了,唔,可能城里的孩子就是跟我们村里的不一样。” 陆想摆正姿态,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说详细经过。” 张宇正色下来,猜测道:“那小孩儿是犯什么错误了吗?” 陆想说:“你回答问题就是。” 张宇不再追问,“好吧。大约是去年这个时候,他第一次去我那儿吃饭,从那时候我们开始认识的。” 陆想意味深长道:“你对他印象很深刻啊。” 张宇说:“这孩子很招人稀罕,而且我听说他成绩还很好,所以一眼就记住了。而且他不是刑家的独子么?这记住很正常嘛,在江明背景这么硬。” 陆想思忖片刻,才接着问:“所以你让安盛看着他和余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宇有些惊讶地在对面两个警察的脸上来回扫视一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那个时候吧,那小孩跟魔怔了似的非要凑近余晖,我提醒过他几次他都不听,又不想让余晖真把他给毁了,所以……”张宇两手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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