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义问:“你和陈松是什么关系?” 李嘉宇说:“邻居关系。” 沈义道:“邻居关系你给他捏个脑袋,还半夜三更的给他送到墓碑上去?你是故意引起我们注意呢,还是以为自己是秦始皇,打算留给后人考古啊?” 李嘉宇沉默,沈义追问:“说实话!我告诉你,我们监视你已经很久了,你老实交代还能坦白从宽,别等我找到证据,坐实了你的罪证,到时候你死路一条!” “人不是我杀的”,李嘉宇敢怒不敢言,气得直倒气,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又道:“你要是能找到证据你就抓我,找不到你就放了我。只告诫你们一句,可别冤枉了好人。” 沈义看着他的神色,觉得他精神似乎确实有点毛病,可是他上一次擅自闯入他家搜查的时候,并没有搜到什么精神病疾诊断书之类的东西。 沈义问:“4月20号那天你去哪儿了?” 李嘉宇说:“我就在家,哪儿也没去。” “你不老实”,沈义说,“你这么不配合,实在是让我很难办啊。” 李嘉宇问:“你什么意思?” 沈义摆摆手,吩咐身旁的警员给李嘉宇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显示,4月20号那天,李嘉宇不顾车流,直愣愣地傻站在马路边。 沈义说:“你那天明明出门了,为什么说自己在家呢?” 李嘉宇辩解,“我记不清了,我那天可能出门散心了。” 沈义问:“那你还记得你去的哪儿散心么?” “东门……东门大街上,我出门不犯法吧?”李嘉宇说。 沈义又招招手,给李嘉宇放了一段酒店的监控视频,视频里陈松往马路对面看了一眼,两个视频画面衔接,4月20号中午11点03分,陈松和李嘉宇隔着车水马龙的马路对视了一眼。 “还需要我给你解释吗?同一时间的同一地点”,沈义说。沈义盯着眼前人的脸色,沉默片刻,接着道:“死者的未婚妻告诉我们,那一天,陈松从酒店里出来以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回去的路上,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李嘉宇的眼圈儿忽然就红了。 “你们认识”,沈义笃定道,“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嘉宇开始在他面前抽噎,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颇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情侣关系”,李嘉宇哭着说。 沈义脑子卡了一下壳儿,随后很快地恢复镇定,“可是他已经订婚了。” “是他家里逼着他结婚的”,李嘉宇说,“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怀恨在心?” “我是恨他,但还不至于杀了他。” 沈义觉得这人多少有点表演性人格,一举一动都给他一种“假”感,“他的墓碑是怎么回事?” 李嘉宇说:“他很早就买好自己的墓地了,还带我去看过,那块地方是他选中的。我拿不到他的尸体,所以用陶泥捏了一个脑袋。” 沈义看了一眼那陶泥头颅后面尖酸刻薄的字,问:“你放在墓碑上面,那么显眼,你是怎么想的?” 李嘉宇说:“我没带工具,没办法挖开墓土,只能放在那儿。” 沈义问:“他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李嘉宇说:“人是我杀的,但不是我分尸的,我只是失手把他推下了山,我、我怎么敢分尸呢?” 沈义皱皱眉头,“你在哪儿推他下山的?” “龙雀山红叶谷,20号那天我们在马路上见过以后,当天晚上他就打电话约我,我们约好第二天见面,结果在山上发生了争执,我失手把他推下山了。” “具体哪个位置?” “哪个位置?”李嘉宇琢磨着措辞,“过了索桥,往北走两百米的后山上。” 沈义出了审讯室的门,打算根据李嘉宇提供的信息去查找证据,他吩咐监控室里的人说:“继续审,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哎,对了,审完给他做个精神鉴定,我觉得他这儿有点问题”,沈义指指脑袋。 警员点头说:“明白”。 沈义本以为,这只是一桩简单的仇杀,或者情杀,没想到杀人和分尸竟是分开的。如果李嘉宇说的情况属实,分尸的另有其人,凶手就又多了一人,真是让人头大。 进办公室以后,沈义环视一周,办公室里空空如也,“人呢?” 沈义掏出手机,给陆想打电话,“你去哪儿了?” 陆想说:“沈队,我查询到李嘉宇这半年的消费记录,都是从陈松的卡上支出的,他们两个……” “情人关系”,沈义接话道。 “哦……啊?”陆想脑子似乎也卡了一下。 沈义说:“正好你在外面,你带人去一趟龙雀山红叶谷,进了景区,过了索桥,往北走两百米的后山上,李嘉宇说,那里是他将陈松推下悬崖的现场,我稍后赶过去。” 陆想:“收到。” 半小时后,沈义刚在景区门口停下车,陆想的电话就打来了,“沈义,这里没有任何坠崖痕迹,是不是位置不对?” 沈义说:“你等我问问审讯室里的人,看看如果审问的差不多了,让他们带李嘉宇过来亲自来指认现场。” 沈义边和陆想会和,边给陈兆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把李嘉宇带过来。 沈义和陆想会和,陆想指着眼前的位置说:“是这里吧?” 沈义抬头,见山顶上有两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那里,举着旗子,给山下的人标识位置。 沈义扫了一眼山下,“这地方杂草丛生,没有一点碎肉和血迹,指定没有掉下来过人。我已经安排陈兆把李嘉宇带过来亲自指认现场了。唉……如果分尸的另有其人,我们又要从头开始找线索了。” 陆想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我觉得不对,我们过来以后,索桥附近的山脚下,我们已经查遍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坠崖的痕迹。他既然说出了索桥的位置,说明这是一个标志性地点,总不会记错的。” 沈义说:“你是说,李嘉宇在打什么坏主意?” 陆想点点头,“你让押解他的兄弟们小心点。”
第26章 陈兆带着李嘉宇过来指认现场的时候,沈义已经早早地在山谷里等着他了。 五月初,红叶谷里凉风习习,枝叶繁茂,野花清香,枝头皆冒出翠绿的嫩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沈义叼着一根野草,坐在阴凉地里等人,陈兆带着几个警员,押着李嘉宇过来,“沈队,人来了。” 沈义将嘴里的野草吐出,站直了身子,从阴凉地里走出来,走近李嘉宇,“来,说说,你是把人从哪里推下去的?” 李嘉宇垂着眼眸,眼神慌乱,手指发抖,异乎寻常的胆怯,他说:“好像、好像在那个位置。” 他手指指向了正东方,那里离着索桥可不止200米,是与索桥截然相反的一个方向。 沈义问:“你还记得你在审讯室里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李嘉宇不抬头,沈义便低下头去看他,逼问着他说个答案。 沈义说:“小子,我警告你,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我们最近清闲,手头上就只你这一桩案子,有的是耐性陪你。” “我……我记不太清了”,李嘉宇说,“人死了以后,我被吓着了。” “你这意思是要我们封锁整个景区?你知道这片山谷有多大吗?” “我、我真记不清了”,李嘉宇说,“这里边,这山啊、树啊,好像都长一个模样。” 沈义被他气得不行,问李嘉宇:“你确定你是21号过来的,是吗?” 李嘉宇点点头。 “几点?” “早上十点左右。” 沈义吩咐道:“陈兆,去景区管理那边调一下21号早上十点的监控。” 陈兆接了命令,回头下了山。 沈义盯着一直垂着头的李嘉宇,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可能真给陆想说中了。 沈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当即给他一脚,堪堪忍住了。 陆想调了几只物证犬过来,围着山谷在山脚下四处搜查,沈义听着耳机里的一次次汇报,觉得陆想这人实在是有耐性。 一个小时后,陈兆过来了,将手机里的监控视频给他看,说:“21号早十点,李嘉宇和陈松确实前后脚进了红叶谷,但是两个小时后,他们又前后脚出去了。” 沈义当即从石头上站起,一脚踹在了李嘉宇的肚子上,差点把他踹飞,“你小子耍我们!” 沈义扶着耳机说:“陆想,不用找了,李嘉宇的口供是假的。” 李嘉宇当即就被踹吐了,却又疯狂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他背后的手铐挣得“嗒嗒”作响,几个警员压制着他,“哈哈哈,一群大傻子!哈哈哈……” 沈义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山去,却见李嘉宇又抽搐呕吐了几下,面色疯狂道:“我被他折磨了八年,如今大仇得报,死而无憾了!” 李嘉宇忽然一个飞身,就翻过了护栏,挟制他的警员反应不及,只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手铐,银色的手铐将李嘉宇的手腕割裂出鲜红的血迹。 沈义惊觉李嘉宇原来是有练过的,看他越过护栏的身姿,应该是小时候学过舞蹈。 沈义三两步走过去,拽住李嘉宇的手腕,怒骂道:“你个疯子!你是真疯啊?!” 李嘉宇双脚紧紧蹬着山崖,不肯让沈义他们将他拉上去,沈义忍不住气道:这小子力气还真不小。 沈义好言相劝说:“你先上来,有什么冤情跟我们说清楚,若你真有不得已的苦衷,法律也未必会判你死刑!何必如此执拗,有什么想不开的?” 李嘉宇说,“我根本就不怕死,我早就已经死了。精神的死亡,也是死亡!” “到底在说什么疯话?”沈义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沈义说:“那你能不能让我们先破了案子,你再去吃枪子儿啊?也算是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你死在这里我们会很麻烦的。” 陆想拽着软梯爬上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当即觉得一阵头疼。 陆想扶着护栏看了一眼,从一个警员身上抽出了警棍,沈义撇了一眼,对李嘉宇说:“你再反抗,我把你腿打断了?” 李嘉宇的双腿,仍然直愣愣的蹬着山坡,不肯妥协,相持不下,陆想拿着警棍,往李嘉宇的腿上狠狠抽了一下,李嘉宇痛呼一声,腿上卸了力。 沈义和警员正想把他拉上来,却见李嘉宇叫的更厉害了。 陆想说:“等等,沈义,他的腿好像卡住了。” 陆想吩咐警员拿来安全绳,先绑在李嘉宇的腰上,李嘉宇还在挣扎着说:“你们别救我!让我去死!” 沈义道:“你他娘现在不能死,死也得等老子结案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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