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六徐仪清上课。杨跃踢完球,会定时去心理医生那里。 心理医生依然试图跟他聊天。 他从不吭声。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看了四年心理医生,没半点用。 但五月份的末尾,他忽然对心理医生说:“我想停掉治疗。我觉得自己会没事。不会暴怒伤人,不会饮食失调,不会记忆断层。” 心理医生在笔记本上书写,并问:“你遇到了某个人?你觉得通过他,自己可以建立与世界的联系?” 杨跃说:“一个同学。我跟他一起冒险。” 心理医生停笔:“离开学校去冒险?” 杨跃说:“不,就在学校冒险。冒险很有趣,冒险令生活不那么平庸和重复。” “可能是错觉。”心理医生说,“你几乎不能和任何人建立起亲密关系,因为你无法接受一段关系结束,因为你会阻止离别。” 杨跃想:她试图激怒我。她不想失去我这个客户。 他平静:“我跟他已经认识大半年,没有动过手。我觉得可以。” 心理医生说:“你终究会和他告别。杨跃,到时候不要过度代偿控制欲。” 杨跃不想听。 他说:“再见。”然后跑回学校训练。 - 球队解散后,他在桂花树下给外婆打电话,要求停止心理医生咨询。 他尽量说服外婆:“我恢复身体健康,这学期没再打架。我基本能够控制自己,没必要再去看心理医生。她一直在拖延时长骗钱。” “不行。”外婆拒绝,“杨跃,如果你不准时出现在医生那里,我就把你的信用卡和生活费都停掉。” 他看着旁边那些单杠和双杠运动器械,维持住情绪稳定。 他说:“那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行?” 他没有直接冲外婆大吼大叫。 外婆松口:“我去打个电话。” 他握紧手机,等在原地。 五分钟后,外婆回拨电话。 外婆说:“我问过你的医生了。她认可你情况稳定。你不想去就先停一段时间。但你再有什么问题,我还是会给你约医生。” 心理医生基于职业操守,认可了他情况稳定。 杨跃挂掉电话。透光的树影像无数张笑脸。 对外部世界的控制权正一点一滴回到他手上。即使和去不去踢球一样,他能够自主决定的事情仍然比较琐碎。 这感觉很好。 - 6月初,初中部开始了足球联赛。 比赛时间都选在中午或下午,不影响同学们念书。大阶梯上,徐仪清总坐在初中生之间。 他踢完球,一身臭烘烘,就跑到徐仪清身边。 徐仪清经常都在应付初中女生的搭讪。 “不,你很好啊。我得高考,真的不能和你交往。”徐仪清举着冰可乐,努力对小女生一脸真诚。小酒窝甜极了。 “走开。”杨跃替他赶人。小女生噘噘嘴,跑了。 “你很受欢迎。”杨跃不假思索,“很符合那些女生对什么小哥哥的幻想。” “你也很受欢迎,有人向我打听你。”徐仪清说,“只是人家不敢接近酷哥。” 杨跃余威尚在,喜欢他的女生是担忧生命安全。青春虐恋在小说里看看就够了,可千万不能自己去实践。 “你干嘛不接受?”杨跃说,“那个女生蛮漂亮的。”今天阳光这样好,杨跃打算表白。 “她最多十四岁。”徐仪清说,“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杨跃抢他的冰可乐,试探他:“等高考完,你是不是要和同年级女生表白?” “到时候再说。”徐仪清没否认,从他手上拖回冰可乐,“刚运动完,你起码得隔半小时才能喝冰可乐。” 他们去吃了饭。吃完饭,徐仪清递给他冰可乐。 他吸着冰可乐,想起徐仪清不否认向同龄女生告白,打消了告白的念头。 而且他不明白,唯一的朋友怎么会对庸俗无聊的事情感兴趣?小徐应该更脱俗和有趣。 距离小徐高考离开学校还有一年,不用太着急。目前不止他会去等小徐吃饭,小徐也会来看他打比赛。 这感觉也很好。 - 初二一班比赛没踢成冠军,杨跃却踢进了校队前锋。 他们考完期末考试,张正道带着国际奥赛银牌返校。他和徐仪清以及徐仪清的同学们去网吧打游戏。 网吧掉过一次线。其他人都在骂。蔡雨松说:“艹,什么破网。” 杨跃说:“等着修,骂也没用。” 蔡雨松盯了他一眼。 电话响起。杨跃接完电话,说:“小徐,我进校队了,踢前锋。” “恭喜。”徐仪清祝贺。 蔡雨松说:“厉害啊。” - 打完游戏,蔡雨松说:“我要从寝室搬去常青藤校区。你们帮我搬一下寝室?” 他、徐仪清、张正道和徐仪清的前室友去搬寝室。张正道抱一捆凉席下去。体育委员和陈浩哲抬着蔡雨松的床垫出门。 蔡雨松打开储物柜,抱起最后一床羽绒,“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小东西?我懒得搬了,送给你们吧。校服除外。” “你的校服我也穿不了。”徐仪清说。杨跃从他手里接过羽绒被,抱往楼下的货车上。 蔡雨松看一眼杨跃的背影,对朋友说:“小徐,你小心点杨跃。” 徐仪清说:“你还讨厌他?你跟他打架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和他打过无数次游戏。” “不是因为我跟他打过架。”蔡雨松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杨跃这人跟个定时炸弹一样,但现在比以前冷静,网络掉线和你一样不焦躁。这样更看不出来他倒数到哪里,又会在什么时候爆发。人做事的风格很难变化。我不信他会变菩萨。” “你跟他始终处不好。”徐仪清维护自己另一个朋友,“他没再伤害过别人,更不对我爆发。我每次跟他交流都挺顺畅的。” “祝你和他一直站在同一边。”蔡雨松说,“不说了,搬完寝室请你们吃火锅。”
第50章 黑马骑士永久陪伴 搬完寝室,六人去江北晓宇鲜货火锅大吃了一顿。 散伙后,杨跃和徐仪清出租房。徐仪清进完厕所又出来,拿起手机一顿敲。 杨跃问:“怎么了?” “下水道好像堵了。我问房东,他说通下水道的东西在厕所,喊我自己弄。”徐仪清愁。 “疏通下水道很简单。我帮你修,但我要吃冰淇淋。”杨跃说。他不会通下水道,但可以跟视频学。 “我下去买。”徐仪清出门。他想开视频自学,并觉得杨跃不会洗碗,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现学。 但他接受杨跃的好意,去永辉超市买了盒装八喜,回房取出两小盒,将剩下的放冰箱。 他拿着两盒八喜到厕所门口。杨跃刚疏通完下水道,正冲洗用品,脸上、手上都搞得脏兮兮的。 “你之前说过要吃香草味。”徐仪清举举右手的冰淇淋盒子。 杨跃关水龙头,走出厕所左手来接。 “你最好洗一下脸跟手。”徐仪清说。 杨跃到盥洗台边,镜子照出他的脸。脸上、手上点点乌黑。 “真的搞脏了。”杨跃说。他用流水洗完手和脸,徐仪清将香草味八喜塞到他手上。 他两到客厅舀冰淇淋。杨跃问:“暑假你要回家吗?” “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这里学习。”徐仪清说,“我回家老想玩,不自觉。噢,我回去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块儿去我家改善伙食。我做饭不如我爸。” “寒假我就发现了。”杨跃舔木棍。他鼻尖上褐乎乎的,沾上了冰淇淋。徐仪清坐他侧面,抽出桌上的纸巾揩掉那一点。 吃到最后,杨跃忍不住用小木棍舀徐仪清的冰淇淋。 “别人的零食好像永远都比自己的好吃。”徐仪清说,“明天吃绿茶和朗姆酒味。” “这两个口味也是终极对决。”杨跃站起来扔空盒子。徐仪清跟着站起来去扔。他感慨:“你比我小三岁,却跟我一样一米七七。” “我以后还会再长。”杨跃毫不留情,“最终应该会高你一头。” “你踢大半学期球,肤色也比我深了。”徐仪清羡慕,“很有男子气概。” 杨跃在球场上把自己晒成了浅麦色,五官又长开些,整体硬朗起来。 各处变化一点点,加起来从漂亮变为帅气。 “你也可以去晒。”杨跃建议。 “我晒不黑。我晒多了只会发红,然后脱皮。”徐仪清苦恼。 “那没办法。”杨跃笑,牙齿炫白整齐。 “你的虎牙完全没了。”徐仪清遗憾。 “我矫正完了,只用晚上戴保持器。”杨跃说,“去你家吃饭不用摘取。” - 杨跃暑假去徐仪清家吃饭,的确不用摘取隐适美。 但饭桌上,他察觉徐瑞芳和宋佑依旧疏离他。他想:徐仪清的爸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以前劣迹斑斑。这无可指责。 - 他在徐仪清家小区的小区进出,碰到一只橘猫。橘猫只围着徐仪清打转,徐仪清蹲下去,一副想摸的样子。 “你对猫毛过敏。”杨跃说。 “嗯。”徐仪清没去摸,看着猫跑远,“这是赵瑄那只橘猫。” - 他碰到橘猫好几次。那只橘猫开始绕着他喵喵叫,尾巴甩过他鞋面。他第一反应是踢开。这东西软、多毛、不能自保,极其讨厌。但落到行动上,他只是厌恶地缩脚躲掉。 他并不在乎什么猫咪。但徐仪清在乎。 他在乎徐仪清。 - 在这个夏天,徐仪清复习高考内容,杨跃自学完初三课程。 夜晚,十五岁的杨跃仍睡在自己的床上,任由模糊的幻想变得清晰和具体。 无论自//慰还是做梦,他都在被折磨被虐待被羞辱被伤害。且对象指向性始终唯一。 但他知道小徐不会的。 他知道徐仪清没兴趣这么做。徐仪清只想考复旦。比起折磨杨跃,高考后和同龄女生谈个恋爱,无疑对徐仪清更具吸引力。 白天,杨跃很少想性,所以夏天的声音格外潮湿喧闹。 潮湿像是西瓜溢的汁、冰淇淋化的液、嘉陵江涨的潮、球场训练流的汗。 喧闹像是绿化带的蝉鸣、大排档的食客闲聊、地铁里的报站声、网吧里的广播通知。 而徐仪清的男中音总是干净、平和、独一无二。 - 不过到8月20日下午五点,徐仪清也不平和。 杨跃当时正做初中卷子。 对面徐仪清的手机忽然一响。 徐仪清对着手机皱眉:“今年高三不搬去龙湖校区,还留在鲁能。” 杨跃窃喜,表面上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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