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 气愤地揉着差点被打歪的下巴,罗家楠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客房服务送个冰桶上来。早知道会挨一下子还他妈被轰出来,我管他死活!罗家楠恨得牙痒痒。他要是刚才没看错的话,祈铭脸上有水痕。 哭了?该不会是口水吧。 罗家楠刚想笑就被扯痛的嘴角逼得嘶嘶抽气。用毛巾裹好冰块,他敷在脸上躺回沙发上,从兜里摸出祈铭公寓的钥匙眯眼对着灯光看了看,片刻后从兜里取出车钥匙把它穿在上面。 行,这下丢不了了。 一觉睡到天亮,罗家楠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被祈铭打的那半张脸简直是家暴现场,虽然没怎么肿但手指印却很清晰。邵辰看到他脸上的伤后吃惊地瞪起了眼,问:“罗警官你受伤啦?” “啊,被个神经病打的。”罗家楠斜了正在给搬运工付钱的祈铭一眼。 祈铭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记得是自己打了罗家楠,按说该道声歉,但这家伙半夜摸进他房间实在是失礼。他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哭得满脸泪水的样子,就算是做噩梦也太丢人了。 好在罗家楠的心比臭氧空洞还大,他没打算计较这事。既然是来帮人搬家的就该兑现承诺,他撸起袖子用美工刀割断捆扎家具的包装,摊开图纸照着上面用工具拼装起来。 邵辰帮祈铭租的房子基本是空的,上下两层的复式结构,简单装修不带家具。罗家楠组装好一个衣柜,正满心骄傲地欣赏成品时听到祈铭在背后说道:“这个放二楼。” 你大爷。 罗家楠恨不得用手里的电钻给祈铭开个孔。既然放二楼怎么不早言语?非等他装完了再说。这下可好,两百多斤的柜子是要他扛上去么? 见罗家楠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祈铭站到柜子边上卷起衬衫袖口,偏头冲他抬了抬下巴:“别愣着,一起搬。” 邵辰也过来帮忙,三个人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把柜子从环形楼梯搬到二楼,结果往床边一放,比墙多出一块塞不进去。眼看祈铭朝楼下打量,罗家楠赶紧抬手制止:“打住啊,别他妈想让我再搬下去,老子不伺候!” 祈铭没搭理罗家楠,转头对邵辰说:“你把尺寸量错了。” “啊,真是抱歉,铭哥,不然退了我再订一个?”邵辰擦着汗,满脸歉意。 左右看看,祈铭摇摇头:“不用,罗家楠,把电脑桌搬下去放阳台。” “我他妈——” 罗家楠刚抱怨出个脏字就感觉到手机在裤兜里震。陈飞打来的,说是技术部追踪到死者王辛集那个姘头吴歌在商场的信用卡消费记录,要他加个班赶紧去把人截住。 “来活儿了,我得赶紧走。”罗家楠冲祈铭晃了晃手机。 “案子上的事?”祈铭问。 “嗯。” “我和你一起去。邵辰,剩下的交给你了。” 这下轮到邵辰一脸苦大仇深了。 —————— 吴歌在商场大门口被罗家楠出示警徽拦住后,手里拎着的东西“咕咚”一下掉到地上。眼看她人直打晃,祈铭立刻伸手撑住她的胳膊。“吴小姐,找个地方坐着谈。”他朝商场门口旁的咖啡厅侧了下头。 一坐进位子里吴歌就开始抹眼泪。罗家楠最怕看见女人哭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找出张面巾纸来,就在他想要问侍应生要餐巾纸时看到祈铭掏出块黑色的手帕递了过去。 祈铭问她:“你知道我们是为何事而来的?” 吴歌接过手帕,捂在嘴唇上点点头。这姑娘长相精巧,一双丹凤眼眉目含情,现在哭起来更是梨花带水惹人怜爱。虽然罗家楠并不认为出轨这种事值得原谅,但想想白月梅那副泼妇样——听说前夫死了就只想着钱——他倒是能理解王辛集。可这俩人岁数也差得太多了吧,王辛集都能给吴歌当爹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王辛集都有吴歌这么个小妖精了,干嘛还要去婚介所找老伴? “王叔出事了,对么?”吴歌抽抽鼻子,“我快一个月没他的消息了,去他家找他人也不在,电话也打不通。” 将装着柠檬水的杯子推到她手边,祈铭反问:“既然知道他失踪,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跟他,非亲非故的……”吴歌的语气中掺杂了一丝无奈,“我还以为他回家了,上个月他说他儿子来找他,要钱买房子。” 这话让罗家楠皱起眉头。之前王辛集的儿子王明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联系过父亲,现在看来分明是在说谎。他立刻给苗红发信息,把这个情况通知给对方。 “王叔说没钱,还被儿子推了一把摔了一跤。”吴歌叹了口气,“那个王明启不务正业,就知道喝酒打牌,班也不好好上,女朋友和他吹了他就怪是王叔没给他买婚房。王叔离婚的时候一分钱财产都没分,他们还不满意。” “你对他们家的事倒还知道的挺清楚。”罗家楠边说边打量吴歌的表情。 吴歌苦笑了一下,解释道:“船厂的人都说我是王叔的姘头,其实是误会,我跟王叔之间是清白的,他照顾我是因为我父母都是他的大学同学。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非洲援建了,发生事故死在那边。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后来进了船厂工作,王叔知道之后就对我照顾有佳,还帮我复习功课参加高考。我辞职是因为考上大学了,不是厂里人说的破坏王叔家庭。” “大学?哪一所?”罗家楠想起王辛集是在大学当校工。 “城市建筑学院。” 这正是王辛集打工的那所学校。罗家楠现在有点想不明白了,就算王辛集想要照顾同窗的遗孤,可跟着人家去大学里打工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这时祈铭用胳膊肘轻戳了他一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借口出去抽烟,罗家楠在咖啡厅门口和祈铭站定,问:“你想到什么了?” “根据死者照片和吴歌的面部骨骼,从遗传学角度来判断,我认为他们有可能是父女。” 祈铭回头看了眼落地玻璃窗旁的吴歌。 “等把手帕拿回来,让老韩做个DNA对比。”
第10章 那边加急送检DNA,这边苗红从招待所把王明启提回局里审讯。说谎的未必是真凶,事实上罗家楠很少碰到实话实说的证人,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有见不得光的秘密。而且查案就是这样,越查枝节越多,铺的面也越来越大,但真正有用线索的肯定只有一条。 罗家楠把审讯台上的灯一掰,强光往王明启脸上一打照得他眯眼缩肩。敲敲桌子,罗家楠唬着脸问:“诶,你不是说没联系过你爸么?现在有人能证明你上个月可找他要过钱。” 一听这话,王明启立刻叫了起来:“我——我就是来市里出差,偶然碰上他了!打了个照面就走了,没要钱啊!” “小子,想好了再说啊!”罗家楠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欺骗警察?这叫妨碍公务,我现在就能拘留你信不信?” 正在做笔录的苗红看到王明启心虚地转着眼珠,立刻用笔敲敲记录本,示意对方别想着再编瞎话。刚刚她去招待所找人时,白月梅听说要带儿子回局里立刻躺在走廊上撒泼打滚。就冲当妈的这性格,想必王明启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好家教。 又踌躇了半天王明启才苦着脸开口:“警官,我真没打他,就轻轻——轻轻推了一下谁知道他就坐地上了。” 哦,原来这小子是怕被追究人身伤害。罗家楠和苗红对视一眼,继续说:“动手推亲爹一跟头,你小子够有本事的啊。” “谁让他说自己没钱!我这好不容易人家给介绍个对象,一听说没房眼看要黄,我也是没辙了,听说老头儿在这儿就找他来要钱。” “谁告诉你你爸在这儿?” “我妈。” “你妈一直知道你爸的地址?” “她也是去厂里问的,技术上的事儿厂里偶尔还要找我爸帮忙,厂长那有他的联系方式。” 罗家楠贴着苗红的耳朵说:“师傅,我看白月梅那边也得审审。” 苗红点点头。清清嗓子,罗家楠问王明启:“那你要到钱了没有?” “没有,对象也吹了。”王明启说着突然往前探了探身,“诶,警官,你之前说我爸给了婚介所四十万,是哪家婚介所?能帮我出个证明么?我找他们要钱去。” 罗家楠是真想把台灯凿这孙子脑袋上去。亲爹死了一滴眼泪没有不说,还张嘴闭嘴都是钱,这要让停尸房里那个听见八成得气坐起来。 突然他想起祈铭讲的那个拉停尸房抽屉的“鬼故事”,周身莫名爬满寒栗。 — 白月梅一看要把自己往审讯室里带又有要撒泼的趋势,此时正好吴歌从会客室里出来,俩人打了个照面。饶是罗家楠眼疾手快都没拽住白月梅,眼瞅着她蹭一下窜到吴歌面前,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个小狐狸精害死我老公!你得偿命!” 祈铭赶紧将吴歌护到身后,同时挡住白月梅再次挥起的巴掌。苗红上前抓住白月梅的另一边胳膊,把人往后拽开一段距离。吴歌被一巴掌打蒙了,委屈地登时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往下砸。 白月梅撒不起泼,嘴巴倒也没闲着:“臭□□你还有脸哭?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啊?看你个没爹没娘的让你来家吃饭带你买衣服,你反过来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撕了你那张——” “闹什么!?在公安局打人还有理了!?”罗家楠吼了一嗓子,底气十足语调严厉,瞬间把白月梅的气焰打压下去。 “白婶,我和王叔不是那种关系,真的不是——”吴歌边哭边解释,“王叔和您离婚也不是因为我,他实在受不了您的脾气了。” “别说了,她根本听不进去。”祈铭低声叮嘱吴歌,然后他看向白月梅,“白女士,这件事我会给您合理的解释,请耐心等待一会。” “呦,警察还管调查狐狸精偷汉子啊?”白月梅哼了一声。 “诶诶,别张嘴闭嘴狐狸精的,这不是菜市场。”罗家楠推开审讯室的门,“先进去,把你的事儿说清楚。” 往椅子上一坐,白月梅斜楞着身子摆出气鼓鼓的模样。“审我干嘛?人又不是我杀的。” “作为死者的前妻,你有义务协助警方调查。”罗家楠双手抱胸靠在审讯台边上,“你去厂里问王辛集的联系方式是要干什么?” “那死鬼离了婚就一分钱都不往家里寄了,儿子要结婚,没房,不找他要钱找谁要?”白月梅翻了下眼睛。 “可我听说他离婚时是净身出户,你们那房子又不贵,他一个工程师在单位干了将近三十年却攒不出个首付?钱哪去了?” 这下白月梅不吱声了,转着眼珠子眼神到处游移。苗红敲敲桌子:“诶,问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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