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起身去帮忙,有心帮他干点什么,但是由于自己实在不熟悉灶台,在厨台上扫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可供自己插手的余地。 他对厨房的应用仅限于烧水煮泡面,还有像上次一样给邢朗煎鸡蛋。他几乎没做过饭,也不能容忍家里混乱,如果做菜的工序超过三步,而他掌控不来,他就要疯。所以他租的房子里的厨房的用处只是烧开水,做过工序最复杂的一道菜就是煎鸡蛋。 上次邢朗夸他鸡蛋煎的好,纯粹是他一招鲜吃遍天,只会那么一道菜,自然而然就练出来了。 “去警局干什么?” 手摆了一圈,魏恒决定掀开摆在厨台角落的电饭煲,结果就被灼热的白气喷了一脸,慌的他连忙往后欠了欠身。 这人一向冷静端正的不似个活人,从没见他露出手忙脚乱的样子,邢朗一半觉得新奇,一半觉得可爱,就看着他笑了出来。 魏恒觉得自己被他看了笑话,把锅盖往厨台上一放,冷着脸转身就要走。 “诶,把包子捡出来。” 邢朗递给他一双筷子,一个盘子。 魏恒瞪了他一眼,才接住,一手持筷子,一手拿着盘子,小心翼翼的往里捡包子。 邢朗这才接上刚才他的问题:“王律师拿了一段周司懿家里的内部监控,证明周司懿在十月二十号下午八点一直到第二天都待在家里。” “录像也有作假的机会。” 邢朗很无奈:“他还有人证。” 魏恒抬眼看着他:“谁?” “王律师本人,据王律师所说,周司懿去年买了一栋写字楼,但是那栋写字楼涉嫌占用绿地,扯皮官司一直打到现在。二十号晚上,他一直在周司懿家里和周司懿讨论庭下和解的方法,还有周司懿的秘书作陪。” “……录像呢?” “小赵检查过,没有伪造的痕迹。” 录像倒是其次,关键是‘人证’。如果王律师和这位秘书都一口咬定周司懿具有不在场证明,再加上警方找到的证据本就不充足,就算已经证实了周司懿利用职权之便命令手下员工为其打开一扇进入碧水金庭小区的通道,警方依旧分毫不可奈何周司懿。 魏恒把一盘包子放在餐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对窗而坐,习惯性的交叠双腿,抵着额角沉思了片刻,道:“或许,咱们的方向错了。” 邢朗端着两碗粥坐在他对面,把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剥着鸡蛋壳:“说说。” 魏恒道:“咱们一直在找周司懿绑架江雪儿的证据,然而事实却是周司懿做的滴水不露,在他身上很难有突破,既然如此,不防我们把侦查方向重点放在江雪儿身上。虽然江雪儿和周司懿在他人眼中交往甚少,但是你我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邢朗把剥好的鸡蛋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什么问题?” “的确是周司懿带走了江雪儿,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江雪儿是主动上他的车,甚至在中途停车购物,从这点可以看出江雪儿是信任周司懿的。如果她和周司懿的交往仅限于周司懿每天往她宿舍楼下送花。那她对周司懿的信任感从何而来?” “……继续说。” 魏恒垂眸沉吟片刻:“我认为,江雪儿和周司懿的关系绝不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你妹妹说过,这是江雪儿第三次失踪。” 邢朗皱眉:“你觉得江雪儿前两次失踪,和周司懿也有关系?” 魏恒颔首:“江雪儿最后一次失踪才和周司懿扯上关系,这对周司懿和江雪儿来说都不是巧合。但是周司懿做的很干净,没有给警方留下丝毫证据。出于惯性思维,江雪儿的前两次失踪会被警方忽视,因为江雪儿在失踪后平安回来了,第三次失踪才是造成她致命的原因。那么我们不妨调查江雪儿前两次失踪的原因,或许会从其中找到一些线索。” 魏恒说的有道理,目前警方对周司懿的追查的确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被他们忽视的江雪儿前两次失踪的真相,一直被掩埋。或许回过头来往江雪儿和周司懿身后追查,才能突破案情瓶颈。 “有道理,待会儿到警局开个会,你把你的思路给大家讲一讲。先吃饭。” 饭吃到一半,邢朗的计划就被打乱了,陆明宇通知他,发现了名单上最后一个人,窦兴友的下落。 “一辆长安之星在昨天南城炬光园附近违规占道,交警给那辆车贴罚单的时候和车主发生口角,交警登记了车主信息,还没来得及出罚单,车主就把车开走了。” “是窦兴友?” “是,当时登记的身份信息就是祝九江供出的最后一个人,窦兴友。” “那辆车的车牌号登记了吗?” “登记了,车牌号是外地的,还是套牌车,小赵正在调取监控追查那辆车的下落。” 说完,陆明宇迟疑道:“头儿,这是第一手消息,需要告诉王副队吗?” 邢朗犹豫了片刻,道:“不急,我先把这条线弄清楚。” 陆明宇听出了他的意思,忙道:“韩队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你不来局里开会?” 对了,今天说好了和韩斌碰头,商量后天的第二次抓捕行动。 无论那一本都是一摊烂账,邢朗很头疼:“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见他挂了电话,魏恒放下筷子,看着他问:“窦兴友?是你上次给我看过的名单里的窦兴友?” “是,这小子终于冒头了。” 说着,邢朗又拨出去一通电话:“赵儿,长安之星找到没有?” 小赵嘀嘀咕咕说了一大车话,总结下来就是:“开到城南上窑去了,我把位置发给你。” 魏恒耐着性子看着他忙活了一通,等他闲下来才问:“为什么不告诉王副队,你现在没有时间摸查窦兴友。” 邢朗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他,沉声道:“徐畅这件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徐畅杀人虽然是为了寻仇,但是他是警察队伍里的败类,任其流窜在社会上杀人,对内对外都不好交代,咱警局门脸儿上更不好看。尤其是刘局。” 魏恒敏锐的捕捉到他说起刘青柏时,眼中划过的一道异色:“……你想说什么?” 邢朗把面前的碗盘推到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了,才道:“刘局作为一把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威胁到他屁股下的椅子,他是最在乎西港分局结案率和公信力的人。” 邢朗顿了一顿,在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才接着说:“但是这件案子他却交给老王,不允许我插手。”他嗤笑一声:“谁不知道老王是个草包,他把案子交给老王,摆明了是想把这案子沉底。” 魏恒拧眉想了想:“所以呢?你怀疑什么?” 邢朗抿了抿被烟雾熏的干燥的下唇,抬起漆黑又深沉的眸子看着魏恒:“我怀疑徐畅还有别的身份。” 魏恒心中一惊:“你该不会是怀疑刘局是徐畅渗透到警局高层的……” “嘘。” 邢朗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噤声。虽然明知家里不可能被监听,他还是左右环顾了一周,笑道:“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魏恒低下头静思了大半晌,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我明白了,南城上窑那边,我去跑一趟。” “你?” 魏恒看他一眼:“只要你信的过我,我就代你跑一趟。” 邢朗笑道:“我如果连你都不信,还能信得过谁?” 魏恒没搭腔,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既然你连刘局都敢怀疑,那刘局重用的王副队在你心里自然也不干净了。只要上窑这条消息能在今天之内瞒住王副队,我就能在今天结束之前帮你找到窦兴友的下落。” 邢朗无言端凝的看他良久,忽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魏恒正在解决碗里最后几口小米粥,闻言,蓦然怔了怔,含在嘴里的一口粥用力的咽了下去,刚才被早饭所温暖的身体顿时变得冰冷,冷的侵肌裂骨。 他慢慢的放下汤匙,僵硬冰冷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的颤动,缓慢了吐出一口气,正要开口时,又听邢朗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你这样的人。你冷静、聪明、善良,还很漂亮,尽管你有一些缺点,但是在我心里你完美的好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样。我们都是泥捏的俗人,只有你像是一个世外人。更神奇的是,你竟然离我那么近。之前你是我的战友,现在你又是我的爱人。到现在我都觉得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邢朗有所感慨似的笑了一声:“这种感觉太梦幻,太不真实了,我每天只有看到你,摸到你,才能确定我们的关系,确定你还在我身边。” 魏恒微低着头,把脸上的情绪遮掩的干干净净,静静的听他说话。 最后,邢朗道:“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了,我会是什么感觉。”说着,他抬起眸子看着魏恒,眼神温暖又深厚:“不过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走。” 魏恒静坐良久,忽然把手中餐巾纸往桌上一摔,起身绕过餐桌朝他走过去,不由分说的跨坐在他大腿上,抓起他的两只手放在自己腰侧,然后紧紧揪住他的毛衣领口,低下头问:“看到我了吗?摸到我了吗?” 邢朗有点懵:“……啊?” “你不是说和我在一起的感觉不真实吗?我就在你身边,你看得到也摸的到的地方,如何?这种感觉够真实了吗?” 不等他说话,魏恒又道:“还不够真实?那你把我铐起来吧,锁在家里或者关进牢里,那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魏恒的愤怒和质问都来的太突然,邢朗一时还反应不及:“你说这话是……” 魏恒全然没听他说什么,怒不可遏的打断他:“我都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离开你!” 邢朗见他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眼睛都红了,暴躁的好像要吃人,怕他一口气儿没顺过来把自己憋死。于是连忙顺他的背:“你冷静一点,喘口气儿……” 魏恒现在不吃他这套,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抵到了他的鼻尖:“少废话,说!” “不是,宝贝儿,说什么啊?” “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离开你!” 邢朗很纳闷:“我没说你会离开我啊。” 魏恒冷笑一声:“你不仅说了,还威胁我,现在又装作没说过,混蛋!” 邢朗被他骂的昏头转向,仔细回想了一番才反应过来此时闹的是哪一段公案,顿时有些无奈:“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在威胁你,我的意思是我会想尽办法留住你。重点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 “留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留我?还不是你认为我会离开你。” 魏恒揪着他的领子猛然用力往后一推,把他抵在椅背上,又倾身追过去:“我告诉你邢朗,你现在说的这些如果我离开,你就会想尽办法挽回的鬼话全都是你不负责任的臆想!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显示你有多深情,而我有多薄情吗?你觉得我心里没有你吗?你觉得我的心是空的,是冷的,只有你的心才是热的吗!你只知道你爱我。我爱你,你看出来了吗?如果我心里没有你,我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对你的看法和议论,和韩斌打那一架?我又为什么在你和王副队分营结党的时候站在你的队伍里?现在你连警局高层都妄想触动,我不是也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你身边了吗!你还要我怎么做?把心刨出来给你看吗?好啊,只要你给我递刀,我就敢刨开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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