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胳膊一挥,一堆药粉从桌子上掉进水盆里,转眼就融了。 陈虎眼角一抽,眼睁睁的瞅着一堆人民币泡了水。 在邢朗把毒爪伸向另一堆药片时,陈虎忙道:“我我我想起来了。” 邢朗掸了掸沾到袖子上的粉末,笑道:“翻到页数了?我的十万个为什么。” 陈虎道:“哥哥,咱不骗你,我真不做那毒生意。” 眼见邢朗脸色一沉,又要去扫那堆药片。陈虎连忙补上后半句:“但是我知道谁在卖。” “谁?” “一个叫冯光的,这小子以前贩过毒品,现在卖毒药,干的都是没命的勾当。咱们芜津市,从曙光街到火车站西街,都是他的地盘儿。” 旁观许久的魏恒抓到一个关键词,向前走了两步,问:“你能联系到他吗?” 陈虎看看他,又看向邢朗:“这位是?” 邢朗笑:“你也是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陈虎懂了,对魏恒说:“能是能,但是这小子警惕性很强,我只能帮你们把他约到这附近。” 邢朗啧了一声:“我们也没打算让你把他约到公安局。” 陈虎嘿嘿笑了笑,掏出手机帮他们钓鱼,末了又道:“他通常骑个红色摩托,带蓝色头盔,个子不高,脸上有快疤瘌。你们到音速酒吧后门等吧,我们通常都在那儿碰头。” 出了电子一条街,他们又回到音速酒吧,绕到后门躲进一条巷子。巷子里窄,为了全面监视后门两个方向,邢朗和魏恒面对面的靠墙站着,不得已和对方来了个面面相觑。 邢朗拿出烟盒,抽出两根烟,抬手扔给魏恒一根。 魏恒接住,拿在手里没有抽。 邢朗点着火,叼着烟又拢着火苗递向他。 魏恒摆摆手拒绝了。 邢朗揣起打火机:“怎么了?昨天我见你在走廊里抽过烟。” 魏恒闭了闭眼,道:“有点头晕,犯恶心。” 邢朗不自觉的瞟了一眼他拄在身前的雨伞:“又是什么毛病?” 魏恒唰的一下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飘着一层明晃晃的冷光,斜着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低血糖的毛病。” 邢朗倒是习惯了他这极其不友好的眼神,浑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拉开外套,在外套内衬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魏恒冷眼看着邢朗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见邢朗摸出一个铁皮盒,就是上次开会时,被他拿在手里转着玩的铁皮盒。铁皮盒又薄又小,只有半个手掌大。 邢朗把铁皮盒递到魏恒面前,魏恒才发现原来是一盒薄荷糖。 “拿着吧,吃一个。” 魏恒看看糖盒,又看看邢朗,慢吞吞的把糖盒从邢朗手里拿走,打开盖子,捏了一颗放进嘴巴:“你怎么随身带着糖?” 邢朗懒懒的往墙上一靠,吐出一口白烟,掸了掸烟灰,道:“戒烟糖。” 魏恒抬头看他,绷着唇角有点想笑。 随身携带烟盒和戒烟糖,这人到底是想用谁戒了谁? 邢朗叼着烟,扑落掉在外套上的几颗烟灰:“我们家老太太怕我抽烟抽的太短命,非让我戒。我就带一盒戒烟糖糊弄她。” 魏恒没说什么,合上盖子,把糖盒递给他。 邢朗道:“你拿着吧,这边儿还有的忙。” 巷子外忽然传来摩托车引擎声,并且越来越近,魏恒察觉到引擎声从对面逼近,于是上前一步转身站到邢朗旁边,很快看到一辆红色摩托车从巷子口闪过,随后停在了酒吧后门。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邢朗掐了烟往地上一扔,留给魏恒一句:“你别动。”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出巷子,朝骑在摩托上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走了过去。 魏恒听着邢朗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说没想到邢朗眼睛一向毒辣,竟看不出“动手”也是他的强项。看来伪装是有用的,邢朗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书生。 在邢朗面前暴露的越少对他来说越安全,所以魏恒很乐意被他误会,站在箱子里果然不动,又打开糖盒,捏了两块薄荷糖出来。 他刚把糖块放进嘴里,就听到巷子外忽然响起一声急促的摩托车引擎声,只响了一声就灭了,紧接着传来摩托车被踹倒的声音,和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等到外边差不多安静下来了,魏恒才揣起糖盒走出巷子。 带着头盔的男人被拷住双手,狼狈的躺在地上,沾了满身的泥水。邢朗蹲在倒在地上的摩托车后座旁,熟门熟路的揭开皮座包,拿出几瓶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药。 “你要抓我,总得给个理由吧!” 邢朗拿着袋子在他面前晃了一眼:“这就是理由。” 那人冷笑道:“看清楚啊警官,这只是捕狗药。” 邢朗也回赠给他一个冷笑:“这是什么药,轮不到你做主。等进了局子,我说是什么药就是什么药。” 那人一愣,被邢朗酷似‘黑警’的架势唬住了,再不敢说话。 “魏老师你看着他,我去开车。” 邢朗直接从酒吧后门抄了个近路。 魏恒没有理他,因为魏恒忽然察觉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正在盯着自己。 魏恒低下头,对上他那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他紧盯着魏恒,似乎在竭尽全力的在脑海中搜寻魏恒那张脸……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整张脸在瞬间白透,眼眶里好像被掏空了,眼神空洞又僵直,不似活人的眼神,像极了死人。 魏恒低垂着眸子的和他僵滞的双眼对视了片刻,忽然挑起唇角笑了笑,道:“你就是冯光?” 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冯光浑身狠狠哆嗦了一下,恨不得把头埋进泥水里躲避他的目光。 魏恒的眼神越来越静,越来越冷。忽然,他抬起雨伞,伞头轻轻抵在冯光的肚子上,轻声道:“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在道儿上混那么久,你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说着,魏恒忽然用力,抵在冯光肚子上的伞头似乎变成了一把利刃,随时会穿透他的皮肉,冷冷道:“应该烂在肚子里。” 很快,邢朗把车开到后门,提着冯光的领子把他塞到后座,没留意他陡然大变的脸色,对魏恒说:“走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魏恒上车坐在副驾驶,刚拉上安全带,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一接通,魏恒就听到一道年轻的男性嗓音急哄哄道;“师父你在哪儿?赶快到杏园路花城小区来吧。” 魏恒皱起眉,又看了一眼通话界面,问:“你找谁?” 徐天良道:“不是魏老师吗?我找魏恒,魏老师。” 魏恒:“……你为什么有我的号码?” 徐天良说:“是邢队给我的,他让我有事直接跟你联系。” 魏恒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车外也在讲电话的邢朗,心道邢朗还真是不拿他当外人。 “花城小区怎么了?” 徐天良急道:“发生大案啦!一家三口被灭门!”
第10章 女巫之槌【10】 一个年轻的男人,一夜之间被分解成六袋儿尸块。 陆明宇蹲在一只黑色垃圾袋前,打开袋口往里看去,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脸染着血色泛着青乌。浑浊的眼珠上横着几条撕裂眼白的血丝,而他脑袋下枕着的,是一双扭曲,僵直,的双手。 垃圾车司机早被吓坏了,闹肚子似的蹲在一旁,捂着胃不断的泛着恶心,嘴里还在哎呦哎呦的叫唤,双腿直打颤。 陆明宇系上袋口,挥挥手,勘查组的刑警把尸体带走装车,然后给秦放打了个电话:“秦主任,发现一具尸体,我让小唐给你送回去……嗯,完整的。根儿?根儿当然不在了……我,我说的完整,是除了根儿以外,其他部位都完整。” 秦放拖着懒散的调子,说出口的尽是些气人的话:“你们谁把那带着头盔的孙子弄回来的?弄回来又不审,小瘪三儿吵着叫律师,吵的警察厅都听见了。” “……可能是邢队吧,我也不知道那人犯了什么事儿,那我现在给邢队打个电话。” “不用打,他和魏恒去花城小区了。得了,你先把拼图给我送回来。” 陆明宇隐约听见,秦放说出‘魏恒’名字的时候,低低的哼唷了一声,嚣张又暴躁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像一条被人狠锤了一拳的恶犬,臊眉耷眼,哼哼唧唧的。 挂了电话,陆明宇抓住双腿绵软的垃圾车司机肩膀,把他带到场边上,味道不那么冲的地方。 司机不用他问,率先道;“警察同志,你们可得查清楚啊,我真不知道那些,那些,呕……” 陆明宇皱了皱眉,递给他几张纸巾,问道:“你管那条线?” 司机吐够了,腊黄着脸,捂着肚子又蹲下了,有气无力道:“从曙光街小广场中转站到火车站大西街,都归我管。” 这条线路恰好卡在魏恒给出的范围当中。 “晚上你把车停在那儿” 陆明宇又问。 “以前都在小区外路边随便找个车少的地方停,后来附近居民投诉的多了,才停在小广场中转站。” “说清楚,哪几天?” 司机想了想:“也就……也就半个多月前吧。” 陆明宇又把他提起来,走向路边的一辆警车。 司机被唬了一跳,立马生龙活虎起来,叫嚷着:“你们抓我干什么呀!我我我我真没杀人!” 陆明宇任他咋呼,好脾气的稍稍拔高嗓门,耐下心解释道:“不抓你,只是让你把你的运输线路出来。” 说着拉开警车后门,把一张地图铺在后座,递给他一支笔,道:“麻烦你了,老乡。” 司机见他态度好,不像别个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执法人员,于是心里稍安。司机握住笔,低头细看地图上前一天被魏恒圈出来的两片区域,道:“跟你们画出来的差不多。”说着,在原来的范围里再次精简,范围从两片‘椭圆’缩成两条‘折线’。 陆明宇把地图收起来,道:“还得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态度良好的执法人员让司机眼不花,头不晕,胃里也不犯恶心了。一抬腿,爽快的上车了。 陆明宇手扶着车顶笑了笑,道:“坐后面那辆车吧,我同事带你回警局。” 陆明宇单独驱车离开,在车上给沈青岚打了个电话,简单概述了垃圾场的情况,然后问她在哪里。 沈青岚立在街道上看了一圈周围的建筑,发现自己已经偏离出发点许久,到了一条她叫不出名字的街,而小组的其他人早已经散开了。于是她挂了电话给陆明宇发了个位置过去。 十几分钟后,陆明宇到了目的地,大老远就看到沈青岚站在一家饭馆门口打电话。 陆明宇把车停在路边,放下车窗按了一声喇叭,随后沈青岚挂掉电话一路涉水朝他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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