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译就是想暗示,或许胡局这么做,是为了某些事拉垫背羊。 他们站在正正的市局门口,背后大厅里还有不少人在办事。宋立成左右瞥了瞥,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拉着洛译往旁边走——恰好成了一个死角,看不到李宣那边的动作。 洛译总算松了一口气。 宋立成道:“胡局他什么心思,哪里是我们能揣测的?” 洛译道:“别这么官里官腔,你这样说话,搞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宋立成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行不行。”他拿出手机,“对了,给你看这个东西。那个微博。” 手机屏幕上,是新闻号才发布不久的博文,因为兴和医院的乱收费问题,不少民众聚集物价局和卫生管理局门口,要举报兴和医院和药厂。 洛译无语:“这个号背后到底是谁?” 宋立成瞥了一眼,表示自己怎么知道,然后说:“早不举报晚不举报,偏偏在经侦涉入的节骨眼上举报,背后的人,似乎不希望这件事就此而止。不管怎么说,他和我们并非对立。” 洛译也感觉出来了。 从姜哲一案到后续的各个案子,虽然新闻号总能同步他们的查案进度,但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些案子不被某些势力强压,从而消失在群众眼前,就像十年前廖丽萍的案子一样,惨死的无声无息,无人问津,到现在都无法翻案。 身后不远处,李宣胳膊底下夹着她的笔记本,走上台阶,若有似无地大招呼:“宋队!洛队!晒太阳呢??” 江城……哪来的太阳。 洛译尬笑:“宣姐又摸鱼啊,小心我扣你全勤。” 李宣扮了个鬼脸,拔腿开溜。宋立成笑嘻嘻道:“对咱们局里女同志和蔼一点,别总是凶巴巴的。你就算看不上她们,也得好好养着啊。” 洛译白了一眼:“你这是又认同我的性取向了?” 宋立成短叹道:“别怄气,我跟你爸爸一样,都希望你过的好。”说着抬手替洛译整理了一下领口衣角,颇有一种慈父光环,“好了去忙你的吧,我这边有消息会立马通知你。不会再瞒着你了!” 特地的,着重的,最后一句。 洛译目送他走远,打开车门上车,没有发觉异样。 快步跑回办公室,坐到李宣身旁,洛译急不可耐。他们熟练地想翻找5月19号晚上的行车记录,却发现,那个记录果真被删除了。 李宣对市局这些领导的印象一般,进队的时候宋立成也带过她几年,感情没有洛译那么深刻,却也不差,可以说宋立成还是比较得她喜欢的。 犹如晴天霹雳。 但她知道,她都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了,洛译的感受只能更甚。于是她匆忙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却见洛译紧绷着脸起身,对她摆了摆手,意思让她别过来,他自己一个人到外面,抽了两根烟。 本以为洛译真的很难受,没想到不到十分钟,他折返回来,拿上车钥匙,招呼她直接走人,要去兴和医院。 李宣问:“洛译你……” 洛译嫌弃道:“我什么?你以为我会哭吗?刚刚宋立成说他要去协助经侦查账,我们也得过去,以防他动手脚。” 他居然这么快接受了宋立成可能叛变的情况,并做出了应对之策。 那可是从进市局就带他长大的师父,也许这个案子查下去,洛译会亲手将他师父送进监牢,他也可以这样风轻云淡吗? 从市局出来,洛译就看见大门口有两个人站着,是陈闻和廖炜。陈闻的半个胳膊裹着纱布,脸上也有伤痕,但看上去很精神,完全没有昨天躺在他怀里那样脆弱。 洛译看陈闻要往里走,廖炜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每走一步,都让他的心一揪。他脑袋一片空白,迎着陈闻快步走了过去。他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洛译将他抱紧,然后吻上他的唇。 身后来不及跟上的李宣直接吓傻在原地。 廖炜则是捂着脸,颇有一种不忍直视的厌恶。 亲完,洛译抱着陈闻靠了一会,陈闻的目光径直穿过去,看向李宣无声地问:他怎么了?李宣只是摇摇头。 随后松开,洛译问:“你怎么过来了?” 陈闻一愣:“你昨晚果然在医院,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把今早离开医院前不让廖炜告诉陈闻自己来过这件事给忘了,猪啊洛译,遇上陈闻就什么脑子都没有了。 洛译尴尬道:“这不局里忙嘛,我在医院也帮不了你什么。” 陈闻没有深究:“我没事,都是小伤。你们要去哪?” 洛译制止:“去哪和你没关系,你现在就回家给我躺着。”说着揽着对方的肩膀往外送,“廖炜你送他回去。” 陈闻狐疑,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 但拗不过洛译的强势,他只能打道回府再休息一晚上。 目送他们走远,洛译的眼神逐渐黯淡。
第104章 顾晓晨和经侦的人已经在药厂查了三四天,从一开始只是查那天出厂的药的账单,到后面每个月的流水和每批药的出入库,事无巨细,越查越夸张,感觉再查下去,真的会出事。 但洛译并不在,他不知道和谁汇报。 宋队和经侦队长在,不过他和这两人不亲,另外他也不能跨级汇报。实际上他想的是,这案子洛译跟了那么久,偏偏这种关键点上,两个领导来了,总有种想要抢功劳的意思,他才不会让他们如愿。 虽然洛译不在,但李宣却每天准时准点出现,跟在宋立成屁股后面,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甚至连去厕所都得在门口等着。他匪夷所思。 终于逮到一个吃饭的中午,宋立成和隔壁经侦队长坐一桌,李宣坐另一桌,顾晓晨才见缝插针地凑过去,问了问情况。 “洛译啊……他和陈闻私奔啦。”李宣没好气地说。 “啊??”顾晓晨一摸脑袋全是问号。 服务员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酸辣粉,再上一碗小汤圆,李宣饿得狼吞虎咽,一边还拿着小扇子给自己扇风,额角上不停地冒汗。 她爽了一大口汤,才继续说:“他们查黄兴去了。” 顾晓晨更不解,怎么好几天不见,自己跟不上节奏了都。他疑惑道:“黄兴不是打死都不肯开口透露上家嘛?他们还能查什么?” 李宣摇摇头:“不知道。”眼下没有什么比吃饭更让她开心的,“管他呢,我跟你说,他们简直——伤风败俗!前几天在市局大门口……”说着就冒了身鸡皮疙瘩,有点鄙夷又有点暧昧地笑了笑,对顾晓晨勾勾食指。 顾晓晨凑近,侧开脸,一只耳朵附过去。 听完,顾晓晨瞪大双眼,惊讶地掉下巴:“老大从来没这样过吧!之前他那些男朋友,周五下班等在市局门口就为了和他过一个周末,他都把人赶跑了!我还以为他总是那样高高在上呢。” 李宣弯了弯指头:“要不说是‘渣男’呢,带引号的。” 顾晓晨挖了一勺小汤圆,三四个一起塞嘴里填补刚刚的惊讶:“所以这些年我才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妖魔鬼怪能收服他。看来还是小陈总的美丽皮囊更甚一筹啊。” 李宣道:“还没被收服呢。” 顾晓晨狐疑。 李宣悄摸摸说:“他们没在一起啊,之前洛译不是说小陈总不会谈恋爱嘛,就是不会进入长期稳定的亲密关系,是这么说的吧。” 顾晓晨仿佛被颠覆三观:“那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李宣说:“大概没关系吧,我看陈闻身边还有那个什么廖炜整天跟着,这要是宫斗剧,洛译恐怕还是个答应呢。” 相隔百里的洛答应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拿纸巾揉了揉鼻子,一碗小面剩了半碗在面前,吃不动了。他说:“这面不如一中门口的好吃。而且为什么昨晚明明我们都没穿衣服,偏偏是我看起来要感冒了?啊——啾!!” 小陈总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Honey,要是从生理上来分析,你流汗比较多,毛孔扩张的自然就多,也就更容易招风寒感冒。” 洛译闷哼:“一定是电风扇在我那侧,吹的都是我,我帮你把风都挡了。” 陈闻:“……那谢谢你?” 洛译将筷子一甩:“口头谢?实际一点。” 陈闻尴尬地看了看四周,这里是黄兴的老家,江城周边的一个镇子,得益于周边矿山开采,镇子上大多数人都比较富裕,但也显得人丁寂寥,因为家里的劳动力都被矿场带走了,只剩下老人小孩留在这里。 这一间并不大的小面店,午饭的点,店主一家人在吃饭,还有一桌爷爷奶奶在吃饭,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说一些双关的话打打擦边球也就罢了,洛译倒是不满足不罢休,非得让陈闻做些“有伤风化”的实际行动。 陈闻捂着额头:“先欠着。” 洛译的一只手已经得寸进尺地摸向他,他们在桌底下紧挨着的腿,陈闻那一条西服裤子的质感很好,昨晚还特别暴力地推开洛译,就为了好好地脱掉,不然肯定就糟了对方的毒手了。 洛译低声说:“或许我们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比如厕所什么的。” 陈闻倒是不害臊,轻抬双眼魅惑地盯着他:“你学的很快。” 洛译:“从没有这么快过。” 打完哑谜,两人起身,付完饭钱,走出小面店,在路旁的树底下分享着同一支烟。洛译先抽了一口,然后递给陈闻,他说:“黄兴爸妈都在武家矿场挖了十几年矿,职位应该不低。而且他们家当年还是镇上第一家万元户,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不缺钱。” 陈闻接过烟,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看着对街的树发愣。 洛译说:“原本我以为贩毒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缺钱,毕竟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一点不得已的缘由是不会有人愿意做的。” 陈闻却说:“你还是低估了人性啊。” 掸了掸烟灰,那支烟送回洛译的嘴里。 陈闻说:“我在国外研究生的论文是分析孩子的童年以及原生家庭对他们成长的影响,虽然每一个人或多或少童年都不是完美的,但国内和国外不幸的比例却相差得非常夸张。” 洛译又露出了那副表情,痴迷地盯着陈闻,但眼神里还有一丝轻微的不耐烦,换成词语就是“请说人话”。 陈闻无奈地笑笑:“就是说国内的孩子基本上,童年都没有得到善待,原生家庭给他们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种比例已经达到了一种普适性——也就是说在国内,童年过得不好才是常态,从小幸福长大的孩子,反而成了少数。” “常态之间,各有各的不同,大部分可以归结成三类,缺钱、缺爱、既缺钱又缺爱。第三类是最多的。这当然和国家发展有关系,经济基础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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