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译问:“女的?”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跟着孟何的女人是程艳。 女人点点头:“是噻,我记得她穿着酒店的衣服,就平时走廊上打扫卫生的那种。然后我害怕他们发现我下药了嘛,他们又吵得很凶,我就赶紧跑了。” 洛译问:“他们在吵什么?” 女人抓了一把头发,似乎很苦恼地回忆:“就吵架嘛,骂脏话,啥子贱人、婊养的、酒鬼,哎呀我没得仔细听。我看着好害怕,孟何好像要打那个女的,我真的很害怕,所以就跑了。” 洛译转身,从桌子上拿了几张照片,然后反身放在她面前。 女人仔细看了几眼:“对,就是她!” 洛译低声说:“她在那天晚上跳楼了。” 女人瞪大双眼,很是惊讶:“你说……”她想了想,“她跳楼了?” 洛译道:“现在你是唯一一个最接近现场的人,有什么细节,麻烦你多回忆一下。” 女人苦闷道:“我跑的时候,老孟已经要打她了。哦对了,他那天晚上喝好多酒,脾气好大,我本来拿水给他喝——就是下了药的那个,差点都给他打翻咯。我感觉,他已经知道黄兴要对付他。” 洛译问完,走到外面透气,又点燃一根烟。 他身后,有人缓缓走来,然后夺走了他的烟熄灭。 洛译轻抬眼:“抽根烟都不许啦?” 学长没有看他,站在一旁,一手踹在裤兜里,站得笔直。另一只手将一叠报告给他。 “他们的药检,除了抓回来的小姐,其余人身上都有毒品成分残留。”学长说,“并且我在小区居委会的一个箱子里发现了半斤的毒品,有点……” 洛译微微挑眉:“你这什么表情?” 学长说:“我猜测他们是从药物里提取的麻/黄/碱,所以杂质特别多。” 洛译一点也不惊讶:“果然。” 学长问:“你早就知道?” 洛译:“有点复杂,不好解释。不过黄兴你还不能带走,其他的应该没太问题。” 学长点点头,打算转身离开。 洛译说:“谢谢你帮我。” 学长低笑:“客气什么,康康小区本来就是我们盯的地方,前两天看到晓晨在找人,我就留意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不怕死,这个时间还敢冒头。” 洛译也笑了起来:“那改天请你吃饭。” 学长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往办公室里瞥:“听说陈浩初的儿子进了市局,还跟着你办案?” 洛译微微皱眉:“……是啊。” 学长提醒道:“那毕竟是陈浩初,你可别犯傻。” 洛译摆手:“我知道,我有分寸。” 百齐制药厂。 江城的天依旧是浅灰色的,似乎永远看不到太阳。药厂大门缓缓打开,不少车辆进入,也有不少人从宿舍楼里出来,又要开始流水线的一天。 药厂的办公楼是个小三层,在第一车间的右手边,从药厂大门进来,得拐个弯才能看到。 平时办公楼人烟稀少,要么都窝在办公室里屁股都不肯挪一挪,今天却围了好些人在门口,这可是平时公告有福利都见不到的景象。 有福利拿的时候,人们嘻嘻哈哈彼此谈笑,而今天,他们如死寂一般沉重。 顾晓晨出门买了笼小笼包,正要分给洛译一半,却见洛译风风火火,拿着胖大众车钥匙要走。 他问:“老大,你要去哪里?吃点再走呗。” 洛译便伸手拿了一个,一大口塞嘴里,嘟囔道:“昨晚发现的毒/品的确是通过药物提炼的,所以我们的怀疑没有错,百齐制药厂在偷偷提炼毒/品。我现在要去药厂调出入库档案,顺便会会那个办公室主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两人一块往楼下走,撞见正要来上班的李宣。 洛译见她又在低头玩手机,故意使坏,拦在她前进的路上,差点让她脑袋撞开花。 “哎哟。”李宣揉了揉脑门,“洛译!你——” “你魂都掉手机里了吧!”洛译打断她。 李宣咳了两声,赶忙解释:“还没到上班时间呢!我这不算摸鱼啊。” 顾晓晨来当和事佬,岔开话题:“宣姐,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玩的新鲜事?” 李宣打了个响指:“还真有!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顾晓晨:“19——哦不,20号。” 李宣:“连着月份一起。” “5月20号?” “Bingo!”李宣咯咯地笑,“润发广场搞活动,不仅商品打折,晚上有表演!是一个新人妹妹,她唱歌挺好听的,我还打算去看呢。” 顾晓晨疑惑:“这是什么日子,要搞活动?” 李宣道:“520呀,我爱你,谐音。” 顾晓晨恍然大悟,还瞥了洛译一眼:“那和我这种单身狗是没什么关系了。” 李宣摇摇手指:“怎么没关系,今晚跟我一块去,据说还有相亲角,我给你物色对象!” 顾晓晨匆忙躲到洛译身后:“老大老大,咱不是还要去药厂吗!” 洛译很是不屑:“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他瞪了一眼李宣,“这么快又换人追了?” 李宣哼了声:“追星女孩,怎么可能只追一个呢!” 说罢,她高呼着快迟到了,飞一般跑上楼。 洛译将钥匙丢给顾晓晨,说:“……你开车。” 顾晓晨诧异:“啊?老大,我的技术你确定要我开吗?” 洛译捂了捂腰部:“别忘了我还痛着呢。” 顾晓晨吃瘪,立马乖乖去倒车。 而洛译则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了好一会,对面才接起。 顾晓晨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洛译用那样温柔的语气说话。 洛译说:“醒了吗?” 两人上车,顾晓晨一边踩油门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洛译将手机换到右手,靠近耳边说:“就是问问你怎么样了,脖子还疼吗?” 原来是打给陈闻的。 陈闻那时候还在被窝里,脖子上的固定器也没拆,睡得很不好。 他说:“洛队找我不能只是关心我的脖子吧?” 洛译啧了声:“生分了啊,作为队长,关心关心队员是正常的事。” 一旁的顾晓晨偷偷瘪了瘪嘴,一副我怎么不觉得的表情。 洛译又说:“你要是好点了,晚上一块吃饭吧。” 陈闻:“……你在约我?” 洛译直白承认:“对,我在约你。” 陈闻想了想说:“我下午去医院拆固定器,你来接我吧。” 洛译低笑:“好。” 顾晓晨打趣道:“老大你这是要过520吗?你什么时候也过这种乱七八糟的节了?” 洛译有些不好意思:“专心开你的车!” 于是,顾晓晨果不其然差点要偏离车道,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到达目的地。 围在办公楼的人越来越多,保安也都过来维持秩序了。洛译开车进来,看大门的只有个老大爷,反倒觉得惊奇,还以为他抓了人,其他保安闻风半夜全跑路了。 “报警了吗?” “早报了,都过去半小时了,怎么还没来人!” “都散了啊,有啥子好看的!” “这是牛姐吧?” “啧啧,太惨咯,认不到。” “咋子三楼还能摔死人?” “之前警察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你说她该不会害怕了吧?” 洛译把车停好,老远就看到黑压压的人群。 他快步走过去,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空气里有一种熟悉又危险的味道。 “老大!!”当人群让开道,顾晓晨尖叫起来,“这是、这是药厂的办公室主任!” “……”洛译沉着脸,扑上前去,“晓晨,维护秩序!” 于是顾晓晨一激灵,开始把人群往后推,并让保安配合。 费了好大功夫,并等到片区派出所的人过来,现场才算平静下来。 死在办公室大楼前的人,正是百齐制药厂的办公室主任,牛梅。 就是之前顾晓晨几次三番过来调查,却以各种借口敷衍的老油条,老主任,牛梅。她年纪快五十,一头斑驳的微卷的头发盘在脑后,脸上有些许皱纹,就是个非常普通的中年妇女。 法医老张也赶了过来,老远就听到他抱怨:“洛译!嘉澜酒店的房间还没处理完呢,你怎么又有命案要出啊,能不能不找我啊,我不是还带了两个徒弟吗,你找他们呀!” 洛译面无血色,绷着个脸,见老张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脑门上。 老张惊吓道:“你怎么了?没发烧啊?” 洛译冷哼:“我是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被附身。” 老张:“被什么附身?大白天的你不要吓我啊!” 洛译翻了个白眼:“柯南。” 顾晓晨凑过来:“他的意思是,他现在成了走到哪死到哪的体质。” 老张想了想,深以为然。 牛梅的尸体横在地上,仰面,瞪着眼,看起来死得很不安宁。老张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尸体,洛译在跟着在一旁放标和拍照。 他问:“这应该不是跳楼吧?她的脖子——” 老张答:“不好说。你看到的勒痕,只能说明她身前遭受过暴力,但最终死因,还得等验尸结果。” 洛译无语:“又得等啊!” 老张也很无奈:“咱们局人手不足啊!现在的孩子又不爱读法医,能当医院的科室医生,谁会愿意整天和尸体打交道?” 洛译满脸绝望:“行行好,给我插个队。”
第080章 “你可以去插别人,但是插队就别想了。”老张一本正经地拒绝,“顺便告诉你,2506的确是程艳跳楼的地点,在地板瓷砖的缝隙里,我提取到了程艳的血液。还有在2506的单面镜后面的密道里,发现了孟何用来打程艳的椅子,上面有孟何的指纹残留。” 洛译端着相机,咔嚓咔嚓两张,耳朵同时在听。他说:“没想到他们百密一疏,密道反而成了藏证据的地方了。不过孟何否认是他把程艳推下楼的。” 老张讥讽地哼了一声:“这可由不得他说不是,程艳全身上下有不同程度的殴打伤,最严重的手臂甚至出现了断裂。在那种情况下,一是心理承受不住,二是生理也不支持她自由行动。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站立并翻越阳台的护栏往下跳,几乎不可能。” 洛译无语:“这个孟何,真是把警察当傻子玩。” 老张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已经可以收尸回局里了。他便没再留。 他和顾晓晨走进办公大楼。 按理来说,牛梅是办公室主任,已经算药厂里比较管事的,所以当发生这种事的时候,他们只能找不太管事的厂长来配合调查——厂长是王家的二代一辈,叫王德福,今年快六十岁——然后厂长把秘书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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