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后 程昊在潘季后的安排下,已经回到缅北,刚落地就给潘季后去了电话。 彼时,潘季后正带着四升和谢遇知在鸟不拉屎的乡下,一个占地30亩的小型废弃砖厂。
第110章 Chapter 110 剥色的砖块, 高大的烟囱,都在向他们昭示这个废弃的砖窑曾经有多辉煌,四升和几个马仔上前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门摩擦发出的锈哑声打破周围的空旷安静。 潘季后挂断程昊的电话,和谢遇知一起走进了窑洞。 阳光斜射进来, 带着古旧的味道, 脚底是疯长的野草, 身后是迷离的光亮,他们顺着窑洞继续往前走,周围变得越来越越暗, 没走多久, 就听见底窑中传出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砖墙被侵蚀的一碰就掉,谢遇知跟着跳下去,拍拍粘在手上的砖屑红灰, 啧啧概叹:“这地方可真够隐蔽, 我在深夏待了快十年, 都不知道有这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砖窑。” 潘季后唇角弯起一道弧度, “这个砖厂当初是引进的外资赞助,投资人姓陈,后来这个投资人在滇缅边境线在一场‘黑鹰行动’中被警方抓获,以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谢遇知闻言一怔:“黑鹰行动?” 潘季后紧紧手套,“对, 那场行动不管是在境内缉毒警当中还是在缅贩毒组织内部, 都是场相当炸裂的存在, 几乎将滇缅线整个贩毒组织彻底端掉。谢队长曾任深夏市缉毒支队支队长,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他语气里带着三分揶揄, “如果制毒也有学校的话,那场缉毒行动,肯定要像当年抗美援朝载入美国军事学院的课程那样,成为我们内部总结失败经验的案例。” 谢遇知说:“当然知道。不过至今为止,黑鹰的真实身份都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在公安内网,也只留下了永久封存四个字,是绝对机密。就算把它写成反缉毒圣经去重点研究,估计也研究不出什么吧?我只听说,黑鹰一夜之间瓦解了陈丁卯集团,就连陈丁卯他本人都不知道是被谁算计的。” 潘季后轻哼了一声,直截了当道:“陈丁卯是个能人,走货做的非常隐蔽,就是放在你们缉毒手段加强几个高度的现在,他那些货也很难被发现,黑鹰到底是谁,陈丁卯不知道,但是我呢,就不会和陈丁卯犯同样的错误。” 谢遇知镇定自若:“你可千万别吓我,不然我如花似玉的老婆和到手的钱,全得上交国家不说,还得蹲局子,那可不是我求的结局。” 潘季后状似无意的在谢遇知脸上扫了一眼,随手接过四升手里的皮箱,提步走进闪动着微弱光线的底窑。 谢遇知随后也跟进去。 一股被踏的瓷实发黑的老泥土腥味直冲脑门,谢遇知忍不住抬手挡了挡鼻子。 对面或坐或站,大概七八个人,为首的马仔长相干净,搭在额前的碎发长及鸦色睫毛,瞳孔里闪烁着张扬,脸部轮廓锋利,浑身都透着一股‘诶哟我好吊’的样子。 看到突然出现的潘季后和谢遇知,他晃晃手里刚点着的烟,挥散烟气走过来冲人打了个招呼:“哟,这就是嘉哥说的潘老板了吧?” 谢遇知几乎立刻就认出对面这个虽然身上不带流里流气,但站在人堆里就是给人一种吊炸天感觉的脸——苏韫亭。 他站在潘季后身后微不可见的挑眉毛,心说:我了个大操,你这是要干什么?! 对方根本就没理谢遇知,很随意的递给潘季后一根烟,“我们嘉哥说了,海关卡的严,这批货全运进来走黑市至少得半个月,让先把手里的十几把家伙拿过来给潘老板看看成色。” 潘季后接过烟,听到这话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 “嘉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嘉哥说海关什么情况潘老板你比我们清楚,这些铁疙瘩可不是您手里的那些水水粉粉,又不能随便抓个人剖膛破肚塞进去,急不来的。嘉哥还说,您要是在缅北,给您把货送过去不分分钟的事儿吗?境内管控严格,任你通天的本事,也得等啊。” “为什么嘉良没有亲自过来?”潘季后警惕道:“而且你们几个人我瞧着都眼生。”潘季后把皮箱扔给四升,“既然没有货,那今天的见面就到此为止。”说着就要带人离开。 马仔略笑了下,“哪能没货?只是要等几天才全部到齐,嘉哥一会儿就来,您别急着走,我们潘哥说了,想跟潘老板您坐下来,好好谈谈生意。” 潘季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马仔见他有所动摇,立刻继续道:“您跟我到里面稍坐会儿?” 潘季后没说话,做个请的姿势,跟着马仔又绕到了更里面的窑洞里。 里面的窑洞和外边那残破晦暗的环境完全相反,正对着扇半面窗,亮光从外面洒进来,有些舞台特效的感觉。 简易折叠桌上放着茶壶和几盏琥珀色的杯子,主打一个战损风,马仔提着张椅子过来,问潘季后,“潘老板,这环境还不错吧?” 有些调侃。 潘季后坐下来,没接他的调侃,态度凝重的问他:“嘉良什么时候到?” 马仔说:“很快,您等一下,我先去外边望风。” 谢遇知站在稍微远些的地方,马仔出去的时候和他擦肩而过,谢遇知微不可闻的问他:“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宋雯那里吗?怎么突然擅自改变行动了?” 马仔上下唇轻碰:“放心,有人在宋雯那里。”接着毫无痕迹的走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遇知现在一头雾水,但是也没办法找苏韫亭求证,只能硬着头皮提步走到折叠桌前,拽开椅子在潘季后旁边坐了下来,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们说的嘉良,是什么人啊?” 潘季后蹙眉,说:“嘉良是贺鸿尧身边的得力干将,跟在贺鸿尧身边七八年了,行事谨慎小心,深得贺鸿尧信任。” 谢遇知拾起杯子放在手里端详着,平静无波地回了个:“哦。” 嘉良来得确实很快,身边只带了一个眉目冷峻的生面孔。 嘉良有一米八,站在人堆里就很出众,但这个生面孔却比嘉良还要高出半头,整个人劲瘦硬挺形似雪松挺拔,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一众黑瞳孔里显得特别与众不同,刀削斧砍的冷硬面孔给人一种难以高攀接近的感觉,让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忍不住就往他身上多看了两眼。 潘季后心里在想,这人到底是谁? 旁边坐着的谢遇知看到秦展,整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局里是得到了什么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吗? 怎么突然秦大局长和苏队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 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什么都不能说,等会儿怎么配合都不知道,谢支队长扶额,觉得头疼。 嘉良看到坐在折叠桌前的潘季后,立刻堆起笑容走过来打招呼。 “季后啊,等多久了?” 潘季后起身,连客套话都懒得说,板着脸质问道:“嘉良,你做事不厚道啊,咱们说好的今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钱都带来了,你的人却告诉我,货被挡在海关外进不来,耍我呢?” 嘉良闻言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对跟在旁边的人笑道:“我就说,季后是个性子急的,你看我没说错吧?”说完哈哈一笑,上前安抚似的拍拍潘季后的肩膀:“季后啊,你也别发火,毕竟这关系到雅楠小姐能不能安全出境,雅楠小姐是尧叔的独生女,尧叔怎么可能不上心呢?现在的问题确实是海关那边管控太严。” 说着顺势把潘季后重新按进椅子里,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拾起茶壶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啜一口:“尧叔一向是做正经生意的,每批货的出入境手续都合法,尤其是在国内会更加小心谨慎,不像你们道上的人,黑路子多,有其他办法。尧叔的意思是,过不了明路就肯定要过黑路,你懂这个意思吧?” 潘季后点点头,“尧叔真不愧是尧叔,算计的一手好牌,就算关系到亲生女儿的安危,他也想方设法的要把自己的手摘干净。” “尧叔救女心切,但也不能去走挑战国内法律权威的路,毕竟国内是个大市场,占据整个市场57%的份额。”嘉良放下茶杯,摊手,“总要给自己多几条路选择,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季后你也是懂的。” 潘季后暗暗咬牙,“既然嘉良你这么说,是我一定要用这个法子救人,后果自然我自己来承担,黑路这边我完全可以打点,只是,全部要我一个人出力的话,条件就要变一变了。” “没问题,你尽管提。” 看嘉良的神情,根本就是算准了他会重新提条件,有备而来。 潘季后冷笑,心说凭贺鸿尧那点心思,也想现在就来拿捏我,简直愚蠢的可笑。 “货一旦过了黑路子,那就是属于我潘季后的私人物品,不可能再回到你们手里了。” 嘉良倒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被旁边跟着的那个冷面孔打断了。 “我必须亲自和黑路子那边对接,否则,我有权选择不出手放货。” “不可能!”潘季后猛地一拍桌子,“这是我常走货的路子,你是什么人?异想天敢提这种要求?” 那人的脾气就跟他的长相一样刚冷。 “我亲自对接,不仅如此,我还要黑路上所有涉及行动的马仔小弟名单。” 潘季后蹭地站起来,“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名单是你这种货色能拿到手里的东西?”说着,就把矛头转向对面的嘉良,“你很好,好的很,你想做什么?不是贺鸿尧那个老东西让你过来和我交涉的吧?” 嘉良乐呵呵一笑,完全没有被他的指责和猜测激怒,仍旧心境平和的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淡然道:“喝口茶,别像个孩子似的,怎么说你现在也是顶替了陈丁卯的大毒枭,年纪轻轻头脑清晰,贺鸿禹都没逃过你的手段,你这样沉不住气,我都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刀尖舔血冷漠无情的潘季后了。” 潘季后猛地一指嘉良:“你!” “没有人愿意永远屈居人下,你潘季后有理想有抱负,我嘉良为什么不可以有?我们俩合作是双赢。贺鸿尧看不起你,宁可让贺雅楠跟陈程渡出国留学,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你不是很早就想弄死他,独占贺雅楠么?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你不要?” 嘉良慢条斯理把茶杯推放在桌面上,“想想看,你对贺雅楠近十年的执念,难道抵不过那几个马仔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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