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也不是不想回来,也许是真的忙呢?现在大城市卷生卷死的,也确实是没时间。”赵海听着感同身受,跟他一样天天忙工作,有心想回老家看看媳妇和孩子,没那个时间。 “你说的也对。人嘛,年纪大了就自私老想着自己见不到孙女,忘了孙女忙。”老渔民笑笑,转身又重新摇起橹,“又有大浪头要翻下来了,你们都往一块靠靠。” 果然老渔民经验丰富,刚说完一个大浪头就砸了下来。 这下几个人都呛了点海水,咸的脸色都黑了。 只有老肖有经验,浪头打下来的时候把脸埋进咯吱窝,没被海水呛到。 在海上大概飘了三个来小时,终于到了汕海岛码头。 说是码头,只是插在半湿不干都是礁石渣子沙地上的一根生锈铁桩,洼洼坑坑湿乎乎的海滩,一望无际,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海贝壳和左一堆右一堆黏糊糊的海草。 几个人下船,互相搀扶着徒脚走了大概几百米,才从湿乎乎一走就往下陷的沙滩走到稍微干些的沙滩上来。 倒回头来互相看看,简直可以用狼狈形容。 王真看看几个人卷起的裤脚上都是沙子,还有小腿上黏附的海草,绿了吧唧的,无奈道:“我看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把身上的衣服和鞋换了吧。” 卫向晨猛点头,“我急需要先睡个好觉。” 赵海和刘学理没意见,表示赞同。 几个人里,状态还比较好的就只有肖成和苏韫亭。 肖成说:“这样,我来这边好几次了,知道哪里能租到房子,哪里能买到衣服,我先带你们去找地方落脚。” 几个人纷纷点头,由老肖在前边带路。 离开海边,跟着老肖又走了近半小时,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个小村落,在老肖的交涉下,租到了渔民闲置的海草房。 两间空海草房,一共两张床,他们有六个人…… 苏韫亭说:“咱们是到岛上来执行任务的,不能都睡死,从现在开始轮流休息。我和老肖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孙智筹的消息,你们留个人警醒着点,别都睡了。” 赵海说:“我守着。” 苏韫亭点个头,便带着肖成出了门。 肖成在岛上认识的人多点,打听事儿比较容易,跟村头小卖部里的胖老板娘买了两盒烟的功夫,状似不经意问起来。 “杜姨,这两天村里有没有来玩儿的人啊?” 胖老板娘说:“有,怎么没有?现在的小年轻就是不惜命,台风刚过,那海上浪多大啊?就敢往岛上跑。”说着把烟递过来给肖成,“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出手那个大方,一万块钱包李嫂子的那间带院子的房子,中午的时候,四五个人说要去山上玩儿,现在还没回来呢。” “四五个人?”苏韫亭凑过来,“杜姨,知不知道名字啊?” 杜姨知道肖成是警察,跟他也不藏着掖着,压低声音问:“他们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 老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其中一个叫孙智什么的,好像家里很有钱,不过我看那小伙子整个人病病歪歪的,肯定有什么不好的病。”杜姨一脸的八卦相,“另外几个,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长得一脸凶神恶煞。”
第90章 Chapter 90 “去了哪个山?”苏韫亭直截了当问道。 杜姨随手给老肖找零, 回道:“坝子山,山上有汤泉,老肖知道。” “对, 坝子山汤泉我知道。”老肖把零钱塞进衣服兜里,给苏韫亭使个眼色, 回头跟杜姨摆摆手, “杜姨我们走了。” 走出小卖部, 老肖边走边拆开烟包抽出根香烟点上,给苏韫亭说:“岛上生活节奏慢,渔民们都睡觉早, 晚上有点动静就显得格外清楚, 咱们不能等天黑再行动,容易引人注意。” 苏韫亭没说什么。 从老李头那买了换洗衣服,回到海草房。 卫向晨在床上小睡过后, 精神好了不少, 到底是经过特训的人, 又年轻, 状态恢复起来也快。 没一会儿几个人换好衣服,开始计划如何搜寻孙智筹和几个绑匪。 老肖对山里的环境和路线比较熟,是肯定要跟着苏韫亭一起上山的,至于剩下的几个人…… 卫向晨和苏韫亭配合最默契,而且善于分析,行事谨慎, 所以也要跟着上山。 赵海是刑警队老人, 任何行动都能无条件配合, 尤其性格沉稳遇到事情不会热血上头,能担得起重任。 如果他们在山上没有找到孙智筹, 很可能就是人已经回渔村了,需要有个靠谱的留下来蹲守,这个重要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赵海身上。 王真说:“我能打,就不跟着你们去山上了,万一孙智筹和那几个绑匪真的回了渔村,我保护赵哥。” 刘学理说:“那我跟着上山吧,我是技侦,遇到突发状况好应对。而且,我身上带了些侦查工具。” 卫向晨召集的这几个人都在某一方面有特长。 肖成是活地图,人工导航。 赵海是老桩,稳固,侦查盯梢是好手。 王真功夫好,一个人轻轻松松撂倒仨职业散打选手,完全没压力。 刘学理实用主义,是那种随时随地能从兜里掏出一堆野外生存工具和回血小药丸的备用仓库。 至于苏韫亭……他身为刑侦支队支队长比较全能,但破案过程容易跳脱,常常会突然决定一个人行动,一般人完全薅不住,除了秦展能压着他之外,就剩下个卫向晨还能给他兜底。 卫向晨跟着他的意义就是:让他不至于太过放飞自我。 破案追凶就跟玩游戏打副本差不多,队员之间为了能有照应,行动起来互相弥补彼此的缺点和不专业的地方,需要这样的人员安排,大家一拍即合。 分工完毕,赵海和王真就留在了渔村。 其他人简单收拾收拾,数点好子弹和手里的家伙,摸着傍晚日头落下的那个时候,上了坝子山。 汕海岛生态好,其实开发一下旅游业是挺不错的,起码他们四个人一路上山,见到不少国家一级二级保护植物,有几根折断的树枝就那么耷拉着,他们借着海平线最后一丝残存的落日余晖,还看到有条叫不上名字的蛇缠在枝梢吐芯子。 天黑下来,月亮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汤泉的位置接近坝子山山顶,当地人发现这地方有汤泉后,在周围砍了一大片树,地一平依着温泉建造了几间供人替换衣服的石头屋。本着方便自己方便他人的想法,平时村里有人路过这里都会顺手打理一下卫生,这样下次不管谁上山泡温泉都能直接用,不用再特意收拾。 老肖带他们找到温泉附近,在地势微高灌木丛多的地方隐蔽起来。 白天虽然是个大晴天,但这两天台风影响的后遗症还在,到了晚上忽然就腾起大片黑云,结结实实把月亮挡住,现在整个山上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大大增加了调查和追捕的难度。 苏韫亭蹲下来,稍微拨开些树叶,别说汤泉附近的情况,就是一肘距离的咫尺,都很难看清有什么。 刘学理在背后戳了苏韫亭一下,小声道:“我带了夜视望远镜。” 众人一听,心中都是一喜,暗暗在心里给刘学理竖起大拇指。 苏韫亭从刘学理手上接过望远镜,开始观察小山坡下的温泉和温泉周围的石头屋,果然看到情况,遂对旁边的卫向晨小幅度招手:“有动静。” 卫向晨凑过来,借着另一个镜筒看过去。 三点钟方向。 石头屋门半掩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中年男人探头往外看了看,皱眉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类似打预防针用的针管,递给身后的人,嘱咐道:“手脚麻利点。” 后面的人接过针管,走到被绑在石床上脸色苍白不停挣扎的孙智筹面前,蹲下身将针头猛地扎进孙智筹手臂的肌肉里,满满一针管毒品注射下去,孙智筹涣散没有焦距的视线渐渐聚焦,身体也不再抽搐了,满脸餍足和放松的表情。 “妈的,终于安静下来了。”中年男人骂骂咧咧说了一句。 按着孙智筹的两个人也同时松开手活动了下腕关节,其中一个走到旁边坐在石块上,有些发愁。 “东哥,咱们还得带着这小子躲几天啊?老板给咱们的这几管海|洛|因根本不够,他娘的这小子毒瘾太他妈大了,一天三管根本不够,昨天加了一管,今天到现在已经加了两管了。市公安局破个案子他妈怎么这么费劲儿啊?” 看得出来他是真被气到七窍生烟,几乎每句都带着脏话。 “那能怎么办?”被他喊东哥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潘哥说了,要等到晁杰被定罪。还有孙永俊那边,老不死的也是嘴硬,不就是要借他的关系网打通深夏商圈的生意吗?要我说,这些有钱人除了钱还有什么?生活空虚的很,既然毒品能满足他们的需求,根本犯不上禁止,愿打愿挨的事儿,又不影响到国家。想咱们缅北,那么多毒品也没见亡国。” “你懂什么?国内对毒品的容忍度为零,全民禁毒的。你不知道国内在幼儿园小学就已经开展禁毒课了?国内不一样,历史遗留问题,清朝林则徐虎门销烟都知道吧?还真他妈就差点因为鸦片亡国。”给孙智筹注射毒品的那个人把针管处理好,走回来接话,“这种犯法的买卖,孙永俊又不傻,他已经搭了个儿子进来了,怎么可能会帮潘哥打通市场?” 屋里一时没有人接话。 过了一会儿,两个缅北马仔互相看一眼,用缅甸语说了句:“中|国|人|真麻烦。” 东哥没鸟他们,说:“今晚先在这里将就下,等明天潘哥的电话。” 两个缅甸仔答应着去把背包拆开,从里面拽出几条厚实的棉被出来,抱着放到石头上。 本来石屋就是建在温泉边替换衣服用的,只有一些仅供放置衣服和用来坐的石头块,孙智筹躺的石头床也不是石头床,就是相对旁边这些石墩子长些的石凳。 东哥让马仔给孙智筹单独盖一床棉被,剩下两条四个人一分,两人一条往身上裹着,随便找个角落准备窝一晚。 山上风声呜呜咽咽的,像黑山老妖出场音效,听着人不由发毛,就算是他们是手里攥着人命的亡命之徒,这会儿也禁不住把被子往身上拢,两个人靠的更近了些。 “我总觉得,这风邪性,刮得人心里慌慌的。”刚才说林则徐虎门销烟事迹的马仔眼皮跳了又跳,“老话说眼皮跳灾气到,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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