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锐说完所有后,深吸一口气。 “房子只有你和你母亲会去,那么你和你母亲都具有重大嫌疑……”
第096章 听到“母亲”李松松的表情有了松动:“不要让我妈知道,跟她没关系……” “那个大爷我和他不熟,只知道住在附近,要怪就怪那天我心情不好。” “要怪就怪那天天太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他和那个讨厌的张老头长得太像了……” 李松松说完埋下头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松松出生在火沟村,但是打从他有记忆开始,只记得自己和进城务工的父母租住在瞭阳郊区。 火沟村的老房子,他只在过年的时候跟在父母回去过。 他记忆里火沟村过年很热闹,人来人往,人人都很热情,他可以在村里到处跑。 那些不认识的人会递给他一颗糖,一把瓜子,笑着逗他两句。 直到有一次,他被一个糟老头子提着棍子撵,说他要偷他家的鸡不是个好玩意。 他的父亲及时出现阻止了他挨打,并且告诉他那个老头姓张,住在那里,以后不准从那边经过。 对张老头糟糕的印象在李松松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几乎难以磨灭的烙印。 后来的日子里,他时不时在父母口中,听到村里的纷争,其中大部分都和张老头有关。 “我以为村里就那一个恶人,我爸爸死了,我才知道恶人就在身边。” 村长看到的那场见血的大战,其实是长期积压后的爆发。 李松松的爷爷奶奶先后过世,写了一份没有法律效应的遗嘱,说要把那套老房子留给李家唯一的孙子。 李松松的父亲为了避免起争端,并没有要求两个哥哥履行父母的遗言,而是表示,三兄弟,新的旧的都是大家的,三兄弟共同拥有。 为了表明他的态度,新房子他一直没去村委会里登记产权,也没有要求两个哥哥给自己一个凭据。 矛盾被暂时的掩盖过去,李松松父亲突遭车祸去世,李松松年幼懵懂,他的母亲孙红梅悲痛欲绝六神无主。 李强的两个哥哥假意帮忙去和大货车司机谈赔偿,实则是想完全抛开李松松母子。 孙红梅察觉不对时,已经根本无法插手,李强的两哥哥不仅和肇事司机谈好了价格,连谅解书都签好了。 “我妈遇到了好老板,她打工的珍珠厂的老板娘听说了这个事情,派出了厂子的律师陪着我妈去重新谈判。” 李强的两个哥哥就算再有心计,也只是个能识几个字的农民,自然比不上专业的律师。 律师也看出来李家两兄弟不是善茬,所以一开始他以可以帮他们争取更多赔偿介入的。 那场车祸,责任划分明确,大货车司机超载疲劳驾驶撞上了在非机动车道骑自行车的李松松父亲,货车司机全责。 律师介入按赔偿条款一条条确定了赔偿金额,甚至在精神损失方面给李家母子称取到了最高赔偿。 在律师的帮助下,孙红梅拿到了所有赔偿,在老板娘的帮助下,钱还没捂热就赶紧在瞭阳买了一套房子,算是有了栖身之所。 等到李家两兄弟反应过来,钱已经全部去到了该去的地方。 那年除夕,万家团圆的晚餐,李家不欢而散。 因为李家两个哥哥劝孙红梅再嫁,两个嫂嫂甚至要安排正月里相亲。 而她们安排的相亲对象,不是自己的堂兄弟,就是李家两哥哥的狐朋狗友。 孙红梅一再拒绝,当即打算带着李松松回市区,但是李家二嫂拉着她不放。 假意的面具彻底识破,争执变成了争吵,李家的两个嫂子骂她不要脸,占着李家的财产不松手,让她交出钱和房子的钥匙。 旧村的房子,新村的房子,甚至瞭阳的房子按规矩都应该是李家两个哥哥的,跟她一个外姓人毫无关系。 积攒多时的怨气迸发,逼急了的孙红梅拿起了铁铲。 孙红梅以豁出拼命的架势要求一切归位,公婆说留给孙子的东西,就只能留给孙子,谁都不准染指。 “人都是欺软怕硬,我妈要杀了他们,他们就怕了,后来我妈也没回去过,我也没回去过。” “最近两三年,我才背着我妈妈回去过,他们好像都没去过,我换了锁时不时回去住下。” 村子里的人搬走了很多,无人打扰的旧房子成了他安放俗世不允许的感情的最佳场所。 “我有一次过去时候还没天黑,碰见了那个张老头,他就坐在门口一直盯着我看。” 童年的阴影让李松松对张老头有本能的惧怕,他怕被张老头看出什么,所以后来都是夜深了才过去。 “那天晚上我总觉得外面有人,心里很慌很怕被人发现,就惹到涛涛不高兴了……” 4月6日深夜李松松带着张如涛在老房子的床上共赴极乐,还没开始恍惚看到窗外有黑影,他心里担心人偷窥,又想着半夜不会有人,矛盾中自然不能全情投入。 张如涛发脾气说要回家,他哄不好只能打电话叫毛小坤跑一趟,想着他消了气了就好了。 后来张如涛态度软化,本来两个人又来了一次,行到半途,他清楚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草草结束后,他顾不得安抚张如涛,赶出门看到了转身离开的老头。 黑暗的环境,他只看到背影,通过身高体型以为是张老头,童年时候的阴影和愤怒一起迸发,他摸着门边用来抵门的木棍打了过去…… 老头应声倒地,他把老头扛到厨房不敢开灯立刻又退了出来。 他坐在门边抽烟,直到毛小坤过来,然后送走张如涛,他越想越害怕。 他不知道张老头看到了什么,但是那么可恶的老头子一定会添油加醋到处说,到时候全村都知道了。 他的伯父伯母一定会嘲笑他,羞辱他的母亲,他受气没事,但是不想妈妈再受欺负。 加之今晚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张如涛的异常,如果他今晚不是被张老头影响,也许他和涛涛还能继续走下去。 “最近有个有钱的男人在追他我知道,追了好几个月了,但是他一直没有拉黑,还会接那个男人的电话,我觉得我和他快完了……” 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他摸着木棍又走进了厨房,刚醒过来的老头张嘴刚说了两个字,又一棍子敲下。 呻吟没有了,呼吸渐渐也微弱,他摸出手机点亮,看见陌生的脸顿时愣住了。 不是附近的张老头,这张脸有些陌生,他不认识…… 他不知道这个老头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家人,他只想到了毁尸灭迹。 他记起了小时候,爷爷奶奶讲过不要去后山,那里有口住着妖怪的井,见到人就会抓进去吃掉。 他趁着夜色先跑上后山找了一圈,确定了枯井还在并且人迹罕至后,立刻返回家中扛着人上山丢了进去。 抛完尸体,天快亮了,他躲在家里不敢外出,下午看到手机提醒即将有大暴雨,他想着下雨就能掩盖一切,所以趁着没人发现悄悄离开了火沟村。 “我后来都不敢回去,如果你们没找到我,下个月我可能会偷偷回去看看……” 李松松最后的心愿乞求警方不要通知孙红梅,不想让妈妈再伤心…… 天又一次亮了,顾添接到了苗宇的电话。 兴奋的声音掩盖了熬夜的疲惫。 厨房的血迹属于罗国强。 那根烟叶卷成的烟卷末端提取到了唾液样本,也属于罗国强。 那是罗国强死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枯井口采集到的微量血液终于提取到了DNA,属于两个人。 一份属于罗国强,另一份和他抽取李松松的血液化验的结果比对一致。 走出询问室,阳光穿过层层玻璃,洒在了走廊,叶锐揉了揉眼睛,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从全无头绪,到彻底告破,转折来得太快…… 罗国强死得很冤…… 虽然叶锐不知道他那天靠近李家的房子究竟看到了什么。 是误以为有小偷去看,还是真如李松松所说是窥视,都不是他横死的理由,实在是冤。 叶锐抬脚正要进办公室,余光一扫,有斜对角一间询问室开着门,里面还坐着人。 他拍了拍卓一鸣抬脚走了过去,早该离开的张如涛居然还坐在这里。 “你怎么还不走?” 张如涛扬起脸望着叶锐:“我想问问是不是松松出了什么事?” 询问完毕,叶锐走了,又有其他干警走进来补充询问了一些细节信息,一晚上来来回回,问他的人换了两三波,终于得到了可以离开的消息,他却不想走了…… 在一轮轮的询问中,他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这些警察对他的态度很正常,所有的询问都围绕他和李松松之间的交往进行,他一直担心的现任一笔带过,警方毫不关心…… “难道李松松死了?”这个念头一出,他再也无法淡然。 虽然分手是他提的,但是两个人交往时,李松松对他并不差,虽然李松松穷了点,他也富裕不了哪去,李松松至少没骗他钱…… 以前还有一个男朋友说自己生了重病找他借钱,他没有,找同事东拼西凑借了一万多,打过去对方就消失了…… 他省了半年没吃外面的饭,没买新衣服新鞋子才把债还完。 如果李松松真的因为他分手出了意外,他很内疚。 “我想问问究竟松松出了什么事。” “跟你没关系,你可以走了。” 卓一鸣语气生硬,他其实很看不上张如涛这种行为,虽然交往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但是因为经济原因无缝连接攀高枝,还不给人家说清楚……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如涛鼓足勇气又问了一句。 叶锐从他担忧的神色大概猜出来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李松松还活着,健健康康,活蹦乱跳,涉及一些事情需要配合我们调查,你既然和人家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去瞎打听了……” “回去吧,公安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还赖着不走了呢。”卓一鸣心里对他有看法,话也没多好听。 张如涛带着心里的隐忧,慢吞吞走出走廊,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问。 “松松,他不会犯法被抓了吧?他犯什么事了?” 一门之隔的审讯室里,忽然没了声音,李松屏住呼吸,不再继续讲述,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没有,你快走吧……” 得到叶锐的回答,张如涛放心的离开了公安局。 脚步声越来越远,审讯室里的中断的陈述终又继续。 “法律还没审判他,我怎么知道犯了什么事,这不是为难我嘛……” 叶锐一摊手满脸无辜走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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