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经理站在线外朝着尽头的房间指了指:“就那里面……” 顾添伸手一抬警戒线自己先钻了进去,叶锐紧随其后进入。 站在一旁的干警立刻递上了鞋套,两个人弯腰套好,肩并肩走向敞开的房门。 双人床正对房门,两个人刚走到就瞧见了苗宇带着市局法医的同事正在翻动遗体。 死者的脸正好冲着门口,顾添毫不费力看得清清楚楚,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团。 “看起来这次有点费劲啊,苗苗他们明显效率很慢。” 叶锐摸着下巴看得起劲,心不在焉的接话:“啊?是吗?还不快吗?” “估计还有好一会,你跟我下去不?” “我在这盯着,你去吧。”叶锐一挥手示意顾添自己走。 多少年没出过现场了,叶锐现在对现场的一草一木充满了求知欲,哪里舍得走。 顾添等了几秒,看叶锐确实没有改变念头的意思,目不转睛盯着房里,他啧了一声嘱咐道。 “那你看够了去询问其他工作人员,包括经理,前台?” “好好好。”叶锐头都没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身边脚步渐远,叶锐往前走了两步,脑袋凑近门里翕动鼻翼,闻到了明显的腐败味,但是还没有浓烈到让人作呕的地步。 床上侧躺的遗体一头乌黑的秀发,身材消瘦,穿着浅色麻料阔腿裤,低胸V领紧身短袖针织衫,露出来的白的发青的皮肤,搭在床上的双手指甲随着法医的动作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她的脸上还有未卸掉的妆容,在毫无血色的脸上,咖啡色的眉笔,黑色的睫毛膏,桃红色的口红勾勒出的不是美丽,而是诡异…… 苗宇检查的非常细致,一直低着头,叶锐腿都要站麻了,他还没抬过头。 叶锐太久没有观摩现场勘查,这会双腿麻痹,他只是撑着墙壁随便活动了下双脚,目光根本舍不得离开苗宇的双手。 距离他上一次出现场已经过去了快三年了,他已经不太能准确叫出苗宇手里那一个个工具的名字,苗宇进行的步骤是什么,但是他相信苗宇一定能挖掘出很多他们难以发现的信息。 “一鸣……”叶锐小声叫了一嘴,旁边没有回应,他一怔,好像身边安静了太久,他忙转头,哪里还有卓一鸣的影子。 他着急掏出手机正要拨号,不远处的警戒带再次抬高,钻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卓一鸣手里提着轮椅走了过来往旁边一放:“坐着看。” 叶锐笑嘻嘻坐下,放松的翘起了二郎腿:“还是徒弟好。” 叶锐坐在轮椅上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景一物,若有似无的微风带出了房间里的污浊之气。 开始闻有点难受,闻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是一间面积不小的标准大床房,一张一米八的大床放在正对房门的位置,床旁的窗边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些高低不同的瓶瓶罐罐。 书桌旁是步入式的衣帽间连着卫浴。 进门旁边靠墙摆着一组沙发,前面一个小小的方形玻璃茶几。 布局有些奇怪,好像是为了硬塞进去这些家具,而放弃考虑房间的私密性。 毕竟叶锐住过不少酒店,床正对着房门的布局还真没见过。 叶锐摇了摇头,这样的房间,除了大好像没有别的有点,看起来乱七八糟。 “咱们去询问下报案人吧。” 现场勘查看久了也没意思,叶锐准备去熟悉下,好多年没有干过的基础工作。 回归刑侦,从小事做起。 他手刚扶上操纵杆,顾添举着手机去而复返,径直走到他身边递过来手机。 “王局电话,接一下。” “嗯?”叶锐满腹狐疑接过了电话,刚说一个王字,那头已经说开了。 “顾添要回来开一个很重要的紧急会议,你在现场好好帮他盯着,工作仔细点。” “哦,哦,好。”叶锐回答得轻松,电话很快挂断,他递回手机时担心地看着顾添。 “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我怎么觉得老王语气很不爽?” “没事,我撤了,靠你了啊,兄弟。” “走吧走吧,我会按程序,全部走一遍。” 面对临阵脱逃的顾添,叶锐一点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是组织对他的信任,他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杆,翘着二郎腿坐着轮椅回到了警戒带外。 一直等候在旁的曹经理看到叶锐的轮椅眼睛都直了…… 刚才好端端走进去的人,怎么转眼就瘸了? 难不成里面发生了什么激烈打斗? 一时间曹经理连诈尸这种可能都想到了…… “你们怎么想起来报案的?门是谁开的?”叶锐懒理曹经理的满脸震惊,立刻开始进入询问。 曹经理一把扯过站在旁边抱着手臂上下搓动的女子。 “我今天碰巧而已,最主要是前台发现的,你快给警官说说情况。” “他两是我们这的老客人……” 前台刚说一句,叶锐立刻抓住了重点。 “老客人?你认识?什么名字?” “他两?这房子还住了一个人?男人?” “啊?对对对,男的,岁数有点大了,他两基本不会一起出现……” “我只知道女的叫刘娇娇办了我们酒店的VIP,男的名字不知道。” 叶锐抬眼瞟了一眼曹经理,曹经理立刻埋下了头不敢对视。 酒店安全会议上要求对进入客房的每个人身份信息都要登记,明显这家酒店没有做到。 “你还记得男人的样子吗?”叶锐问完,前台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如果有照片,你还能认出来吗?” 这次前台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确定他们是一起的?”卓一鸣问。 “那男的我见过几次,因为二楼是咖啡厅,经常有外面的客人来喝咖啡,有次这个女士房间里的电吹风坏掉了,我送新的过来瞧见了,才知道……” 叶锐冷哼了一声,心中对酒店的疏漏,屋内被害者情况心中有了底。 “每次都是女的来办手续?这次是什么时候来的,男人哪去了?” 刘娇娇几乎隔一两个月就会到这家酒店入住一周,半个月,每次来和走都是一个人。 另一个岁数略大的男人,因为前台会时不时瞧见他在某个下午进来酒店。 以前以为是来喝咖啡的,后来知道了就是来见刘娇娇的。 男人的穿着打扮虽然低调,但是在逸林这座有钱人后花园的城市,作为酒店前台她对奢侈品看多了也就熟悉了。 多看几次就分辨出了:男人的衣裤,鞋子,配饰都不便宜。 刘娇娇的衣服贵的不多,有两三个名牌包,来来回回的用。 这次刘娇娇来在前台登记时,预计住一周,房费也是按一周预付的,截止今天已经入住十天了,刘娇娇还没退房,前台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哦?你们酒店付款难道不是登记信用卡,然后实打实扣费,莫不是你怕她赖账?” “再说,你刚才还说她是VIP,VIP权益这么低吗?” 叶锐住过不少酒店,知道很多酒店入住就让客人做了信用卡预授权,最后退房时候一起计算。 一些酒店会给VIP一些优惠,比如延迟退房,或者房费打折之类的。 前台以多住几天这个点来怀疑刘娇娇,他觉得有点刻意的巧合。 前台摇了摇头:“她每次住,几乎就是登记几天就住几天,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记录。” “好,我们会查,接着说,你们怎么发现的。” 前台只是心中疑惑,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昨天下班,礼宾部清点客人物品,发现有个客人的一封快递在他们那放了四天了,因为收件地址只写了酒店,没有写房间号,所以礼宾部找到前台,让查查客人退房没,是不是走了忘记拿了。 一查巧了,正是刘娇娇的快递。 前台觉得不对劲,然后拨打2085房间内线,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今早交完班就给曹经理汇报了这个事情,两个人再次拨打房间内线,依然是无人接听。 “我昨晚值班心里记挂这这事,连打盹都没有,我发誓根本就没瞧见。” 前台认为刘娇娇不可能定个房间空着,两个人商量后决定以送快递为名去敲门。 “大早上,我们敲了好久都没开,然后贴在门上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好像还闻到了怪怪的味道。” 曹经理也觉得不太对劲,叫来了保安打开了房门,门一开,他们就看到了平躺在床上的刘娇娇。 那一身衣服肯定不像睡着了,两个人壮着胆子站门口叫了好几声,没有回应,胸腹也没有活人应该有的起伏。 他正准备叫年轻胆子大的保安进去触摸鼻息,还没进门,一阵风吹来,浓郁的味道,三个人差点呕吐。 这味道虽然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闻,但是瞬间明白是什么情况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曹经理当机立断报了警。 叶锐回忆了下前台和曹经理的说辞,前后逻辑通常,没有明显的矛盾。 他回头问卓一鸣:“你还有要问的吗?” 卓一鸣收起用于记录的小本子:“咱们去看看监控吧。” 卓一鸣说完朝着天花板上努了努嘴,叶锐心领神会一抬头就笑了。 拐角处的天花板装着摄像头,表层覆了一层灰,一点亮光都没有。 “不会这个年代了,你们用的还不是远红外吧?” 曹经理尴尬的笑了笑:“不巧,坏了……” “那可真不巧,叫你们负责人现在去市局刑侦背书吧,这可是重大刑事案件。” 叶锐说完拇指狠狠一压操纵杆,轮椅顿时滑出去好远,他滑到楼梯边翻了个白眼,刚起身,身后一空,轮椅被卓一鸣提在了手上。 “嘿嘿嘿,徒弟,辛苦你了。” 一楼大厅里滞留的住客比来的时候更多了,有的是本来要退房被耽搁的,有的是听到这里出了事嫌弃晦气临时要退房的。 迎宾台后站着的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时不时有一脸愤怒的住客询问究竟什么时候能退房。 无论是谁,得到的答案都是:“请耐心等候通知。” 大堂里的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不满的目光四处飘动,心知肚明目前的状况什么时候能离开得警察说了算,但是却没有谁敢上前质问。 市局和派出所的干警手里捏着酒店方提供的名单,一个个询问着二三楼的住客。 令人意外的是,这种高层酒店,矮楼层的住客却不少…… 叶锐脚一抬到了前台,斜靠在大理石台子边,手指笃笃敲着石桌面。 曹经理瞪着眼睛盯着叶锐忽然灵光的双腿,嘴巴张了好几次,没敢问怎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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