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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过去

时间:2023-08-14 03:30:55  状态:完结  作者:ranana

  赵尤摇了摇头,发动汽车。詹轩昂道:“确实挺难,张立这案子和其他案子确实没什么共同点。”他拍了下赵尤:“就你和雷队啊?”

  “对啊。”

  “怎么选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大概就是因为那地方……鸟不拉屎?”赵尤说。

  詹轩昂又问了:“王世芳找你了吗?”

  “微信上问我身体怎么样了。”

  “你就寒暄寒暄,他约你,你别见啊。”詹轩昂往后靠去,叹道,“他也没坏心,就是儿子是没盼头了,他也就是想自己爬高一些,往后家里少些后顾之忧。”

  赵尤从后视镜里看他:“詹队,我觉得筱满肯定不是林悯冬的同伙。”

  “谁说他们是同伙了?”詹轩昂抿起了嘴唇。

  “啊?你要我查他,不就是查他是不是同伙吗?”

  “那不查他,十年前的案子还有什么好查的呢?!”詹轩昂突然发狠,赵尤闭紧了嘴巴。片刻后,詹轩昂摆着手,爱答不理地说道:“你没遇到过这样的案子,那是你小子运气好!反正你也不干刑警了!往后你也遇不到什么杀人案,什么失踪案了!”

  赵尤没话了。良久,车子开进了市区,詹轩昂沉着声音,嗓子干涩,道:“有些事情就是会无疾而终,真的,就是没有结果,人这辈子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要学会接受一些没结果的事情,就是要学会知道努力不一定有回报,该放下的时候就得放下。”

  这道理赵尤怎么会不懂呢?不光案子是这样——档案室里的冷案,悬案还少吗?人和人相处也是这样,他和筱满可能也不会有任何结,筱满可能只是一个人在埋藏秘密的海域里漂流得太久了,遇见一个撞破秘密的人,便短暂得将这个人视作同伴,短暂得需要这个人成为他的同伴,陪同他离开那片海,就算离不开,有个伴总也是好的。

  他在筱满眼里可能只是一个旅伴,也可能只是一捆救命的稻草,一根救生的浮木,能帮助他获得片刻的喘息。等他漂到了岸边,等他上了岸,他会发现这个世界好大,这个世界上有好多树林,树林里有好多很好很优质的木头……这个世界上有好多好多能陪伴他的人。他就不会再需要一根在海里已经泡得很烂的木头了。

  詹轩昂和赵尤都没再说话。赵尤把詹轩昂送回了家,詹轩昂问他:“你回宿舍?”

  赵尤说:“我去守着小尹啊,出了那么大一件事,她一个人待着多危险啊。”

  “对,对,是得好好陪着她,那你去吧。”

  赵尤驱车来到了五原路的格林连锁酒店,先前尹妙哉就微信他说她在这里开了间房,1623。赵尤上了楼,敲开房门,来开门的是筱满。

  已经很晚了,筱满的人却很有精神,眼里闪烁着难得一见的神采,他看着他,像是很开心。

  如果,或许,可能……上了岸的筱满想要带着那根搭救过他的浮木,把它当作纪念品,一直随身携带……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赵尤赶忙进了屋,他很想问一问筱满是不是看到他来很开心,他这一进去,就听到小靖问他:“你平时查案有结交过什么搞语言的教授,搞方言俗语研究的吗?”

  “小尹呢?”赵尤没在屋里看到尹妙哉,屋里只有筱满,小靖和刑天翔。

  小靖说:“不知道啊,刚才还在的呢,上厕所了?问你话呢,你别打岔啊。”

  这时,尹妙哉拿着一颗苹果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靠在了墙边,抱着胳膊,吃起了苹果。赵尤不解道:“她就是青大的老师啊……你们不会不知道她是汉语言文字学的副教授,专业方向就是社会语言和方言学啊……”

  小靖吞了口唾沫,刑天翔抓着手机大笑起来,笑到后来流露出些许苦楚了。他坐在了一张沙发上,揉搓着膝盖道:“我们啊,谁又知道谁呢?”

  有人敲门。赵尤转身往猫眼里一看,正是那杂货店的王老板,他开了门,王老板带着一身呛人的烟味进来了,尹妙哉闻了直咳嗽,咬着苹果,抓了个背包,抓了台笔记本电脑,开了门,就走到了走廊上,说道:“我在边上开了间房,我去那里睡,你们这些只爱说话,不爱让别人说话的就睡一块儿吧。”

  小靖喊着:“尹老师!你别生气啊!”起身追了出去。

  王老板瞅瞅他们,又瞅了瞅赵尤,和他点了点头,走到了一张单人床边坐下了,不说话,就弯着腰垂着头坐着。

  筱满问他:“王老板,您家里有什么曹律以前留下的东西吗?”

  王老板意志消沉,摇了摇头:“没有,留他的东西干吗啊?没有。”

  刑天翔看了看他们,道:“也不早了,不然今天大家都休息吧。”

  筱满说:“我下楼买包烟。”

  赵尤说:“我下楼买点吃的。”

  两人一块儿出了1623。


第二十一章 赵尤(中)

  下了楼,筱满问赵尤:“你开什么车?”

  赵尤说:“詹队的车借我开半天,明天得还回去。”他往路边看了看,“挺便利店门口那辆。”

  两人同时往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赵尤笑了出来。筱满便问他了:“你笑什么?”

  赵尤说:“我觉得我们还挺有默契的。”

  筱满看着前面,道:“我想去王老板家看看。”

  “我刚从村里过来,好多记者。”赵尤又道:“应该没人会来找你问之前的事了。”

  “来就来吧。”筱满点了根烟,他想了想,“我这算是个人作风问题吧?”

  赵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眼。筱满也看他,举着手里的烟朝他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下一瞬,他问赵尤:“怎么不说话了,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刚才开门的时候,看到我是不是挺开心的。”赵尤如实相告,看着筱满,又笑了。

  筱满也笑了笑,顿了会儿,似乎不想正面回答,但最终还是承认了:“是挺开心的。”

  赵尤赶忙追问:“为什么啊?”

  “开心还有理由?还得给出一个理由?”

  “开心当然有理由,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开心啊,比如说你正期待见到我,我正好出现在你面前,这就是心想事成的开心,比如说你想到我,就见到了我,这是万事如意的开心,比如说你想见我,你问我在哪里,巧的是我也想见你,我也想知道你在哪里,我们约好了一个地方,我们都迫不及待地赶去,终于见到,这是尘埃落定,心满意足的开心。“

  筱满抽着烟听着,嘴角翘翘的,说:“心里想着一个人,马上就见到了他,那确实是挺开心的。”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赵尤开来的车边上了,筱满拉了拉车门,车门还锁着,他看了眼赵尤,赵尤指着身后的便利店,说:“我是真的想买点吃的……”

  筱满摇头,哑然失笑,扔了香烟,和赵尤一起进了便利店。赵尤买了一盒微波炉辣炒年糕,还要了半盒炸鸡翅,两瓶冰芬达。筱满拿了个肉松面包。两人在用餐区坐下,赵尤去用微波炉,筱满开了汽水,年糕热好了,他们坐在一起看包装盒背后的说明书,拌年糕。

  赵尤原本低着头,年糕盒里的酱料拌匀了,他一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筱满,又开始笑,吃了一大口年糕,点着头说道:“我现在是事事顺意的开心。”

  “吃你的吧。”筱满揉了下他的头发,问了声:“你爸妈头发也都很软吗?”

  赵尤答非所问:“头发软心软啊。”他喝汽水,说:“所以心就特别容易难受。”

  筱满咬了一大口面包,不看他了,侧着身子撑着脸坐着。他的眼神一移开,他一沉默,赵尤的心就噗通噗通直跳,他道:“在你准备自己的这段时间里,我要是反悔了我会和你说,你要是觉得我很烦了,你也告诉我,可以吗?”

  筱满瞟了赵尤一眼,身子还面向着一排货架。他还是不说话。

  不知怎么,赵尤突然想告诉他一件事。他就说:“我小时候,暑假,我妈带我去露天游泳池游泳,泳池边上有个小卖部,卖那种火炬甜筒,甜筒皮特别软那种,现在已经没有了,甜筒里的雪糕是香草味的,分两种,有上面淋巧克力酱的,有外面裹了一层巧克力皮的,这种要贵五毛钱。

  “有一天,我玩水玩得很累了,买了一只甜筒,淋巧克力酱的那种,便宜的那种,我站在泳池边上吃,我看到一个男孩儿,比我大一些吧,手脚都很长,皮肤很黑,没戴泳帽,没戴泳镜,跳下水去,鱼一样,周围那么多人,我就看到他跳下水,鱼一样地在水池里游来游去。我就一边吃甜筒一边看他游泳,吃完一只又去买了一只,买了贵五毛钱的那种,我慢慢地吃那层巧克力外衣……那个暑假我经常去那个露天泳池游泳,经常看到他,我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

  这件事说完,赵尤就后悔了。因为筱满的眼神又移开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肉松面包,默默咀嚼。他的这段回忆和筱满有什么瓜葛呢?难道他在等他说他就是那个黑皮肤的男孩儿吗?难道他在等待什么命运式的重逢吗?那男孩儿和筱满长得一点都不像。那男孩儿根本不可能是筱满。就算是要和筱满分享心事,加深彼此的了解,怎么就选在了这间连锁酒店边上的便利店里分享呢?还有比这更寻常,更普通,更不起眼的地方了吗?吃的也是微波食物,垃圾食品……

  赵尤低下头也默默地吃东西,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筱满提那个黑皮肤男孩儿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火炬甜筒,裹着巧克力外衣的贵五毛钱和筱满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只会让他听上去像是一个倾诉欲很强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可能筱满还会觉得他这二十几年来从没遇到过同类,只是因为遇见了他——另外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才对他产生了好感,才对他紧追不舍。久旱逢甘霖。沙漠遇绿洲。

  但是不是这样的……但是……

  筱满轻声说起了话:“我以前有个邻居,比我大五六岁吧,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已经读大学了,他家里开水果店的,就开在我们家附近,他有时候会去店里帮忙,他很会用削菠萝的那种铲子似的小刀,小铲子刀绕着菠萝转一圈,那些黑乎乎的斑点就从菠萝身上盘成一圈掉了下来。他会用一只手按着菠萝上面,削完,他在衣服上擦一擦手。

  “菠萝买回家,切成片泡盐水,泡半天,有时候吃进嘴里还是辣辣的,我就想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筱满看着赵尤,微笑,“赵尤,我不会忘记你的。”

  赵尤擦了擦嘴,他吃完了,筱满也吃完了面包,两人一人拿着一瓶芬达走了出去。赵尤开车,关窗换气通风,汽车转弯,换道,频繁地摇晃,他的心也跟着摇摇晃晃,一会儿晃到“开心”的马路上,一会儿靠近了名为“不安”的弯道上,一会儿又晃进了“欣慰”的车道上,一时也说不清这不安是否会导向一个不详的终点,这欣慰是否意味着一个释然的方向,一时还觉得开心也好,不安也好,焦虑、欣慰也罢,他都无所谓了。被遗忘,被怀念,成为一个不可割舍的部分,抑或是成了一个随时都可能会被丢弃的易耗品,都不重要了。天气还是那么闷热,他在空气中闻到雨的气味,很腥,像尸体,他和筱满坐在开着冷气的车上,喝冰镇过的汽水,他应该也在想尸体,他可能满脑子都是尸体,都是那些死在林悯冬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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