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覆洲叼着烟,斜靠在车顶边:“什么女人?” 警员将记忆中的模样详细地描述出来:“挺漂亮的一个女人,瓜子脸,偏瘦,栗色长卷发,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穿着风雨衣,低跟小皮靴,脸色很白,眼圈有点深。”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风雨衣,孙覆洲就觉得这个女人是李菲。 根据他们的调查,李菲这个名字应该是假的,李芳雪的妹妹叫李芳菲,现居国外,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出现在了这儿,孙覆洲之前就怀疑她应该是在KTV内部工作,所以知情,但没想到今天会撞个正着。 他到不担心李菲应该会将他们捅出去,毕竟李菲上次的做的事,看起来她应该更想让这个KTV完蛋。 回到车里,刘承凛正在联系另一边盯梢秦雯的警员们。 自从知道秦雯和李芳雪以及梅灵三人的关系后,他们调查几乎可以确认秦雯便是秦雯雯,警方布控在她周围的眼睛便更紧了,只差一个合适的机会,掌握关键证据。 见孙覆洲回来,刘承凛便说:“他们说秦雯今天呆在店里没有出门,看起来是在养伤。” 前天晚上他们发现本应该在店里的秦雯突然出现在了副食店的后门,走路也变得不利索,几乎是拖着两条腿行走的。 在第二天,她对邻里们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他们便知道秦雯绝对溜走了一段时间。 孙覆洲敷衍了一句:“不在就不在,总不能指望她还出现在KTV里,都可以确认嫌疑了。” 春天的太阳大多只能坚持一个中午,孙覆洲想窗外看去,本来旷日晴空,万里无云,一转眼太阳就已经快有偃旗息鼓的趋势。 他们在外面又观望了一会儿,确定一切都部署好了,两人这才下车。 KTV的大门修得很气派,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久前侦办张佳丽的案子时,他们没少在附近走访,不过进KTV里调查的是警队里的探员,当时确认张佳丽是在KTV外遇害后便没有再来了。 直到他们察觉KTV的不对劲,为了不打草惊蛇,于是盯了一段时间。 两人都刻意伪装过,乍一看起来和平时的他们大相径庭,说是改头换面也不为过。 刘承凛抛弃了平时那一身正儿八经的正派气质,将自己营造得像一个不入流的混混,鼻梁上架着着一个地摊货“金边”墨镜,进了店内也不取,就时不时拿开一点往外看;孙覆洲也一样,大份量很轻的大金粗链子带了两条在脖子上,看似重得慌,其实明眼人多看两眼就知道是个空心货。 KTV不仅外门气派,大厅也气派,推着旋转门走进去,正中央的地砖做了独特的拼接设计,大概主题是低调奢华有内涵,装修无不透露着浓浓的设计感——虽然很多地方都有些多此一举,大厅的边边角角摆放有郁郁葱葱的各种绿植。 比如前台就是一盆文竹,能看到接待的小姑娘正低头坐在柜台里面。 一见到有客人进来,那个小姑娘就打起了精神——微笑、坐直。 孙覆洲的视线在她的工牌上停留了一秒——文月。 文月从他们笑了笑:“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 孙覆洲十分刻意地拨开领口,露出大金链子,然后有点大舌头地说:“开个大包。” 他极其自然的演绎着这个新身份,这种行动也不是头一次了,演起来炉火纯青,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讲着脏话时总会想起沈垣,如果把混混都换成他的脸,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过这么一想,他好像还真没见过沈垣跟个混混似的蹲在马路边,一边抖着腿一边抽着烟,然后时不时对路过的漂亮脸蛋吹口哨,要不就跟一伙混混,堵在黑不溜秋的巷子口教训人…… 孙覆洲稍稍分神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学起了沈垣的抽烟姿势——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滤嘴,深深地过肺。 不得不说,格外的装逼。 文月仿佛没看到他做作的动作似的,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然后根据他的要求弯下腰在电脑前操作了一番,最后递上小票:“麻烦签个字。” 虽然有点奇怪这个规矩,但孙覆洲还是在啧了一声后将烟咬在嘴里,然后趴在吧台上签字。 不过就在他俯下身去签字的时候,却发现小票上有浅浅的字迹,他眉头一动,然后不动声色地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再抬起头以后,他看向文月的目光就从轻佻变成了审视。 当然,这个审视的目光只保持了不多会儿,转眼便被他收敛了。 文月从柜台里走出来,为他们引了方向,然后将两只手叠在身前,冲他们微微弯腰:“您的包间在三楼a区41号,每个楼层都会有服务员接引,电梯在那边,请您慢走。” 直到她站到自己面前孙覆洲才发觉这个女孩的娇小,以及看似冷静从容下的紧绷。 好像连头发丝都在跟着颤抖。 两人乘上电梯,孙覆洲抬手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刘承凛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 ——那个女接待的不对劲他也隐隐有察觉到。 再者说,两人走进来后便已经是暴露在对方面前了,且不说刚刚大厅里的员工中有没有人在注意着他们,现在走进了电梯,摄像头直勾勾地对着他们拍,更是需要谨言慎行。 刘承凛的猜测的确没错,电梯的摄像头后面此时正有两双眼睛窥探着他们。 “他们盯住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到现在你还觉得他会保你?” 秦雯站在总控室,一夜苍老的双目紧盯着屏幕上的两张脸,她很熟悉这两个人,市局的刑警,虽然换了身陌生的打扮,但脸换不了。 她的声音很哑,想被掐了喉咙的鸭子:“不保……我又能怎么办……” 警察都到这儿,说明什么? 他们一旦明确地盯上了某人,便不会轻易松口,何况她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这一次要不是那个女的突然逃跑了,还恰好跑到他们的人开的旅馆里,她也不会放松警惕直接在旅馆把人杀了。 只是没想到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就有人报警,之后警方的介入一下子让她变得焦头烂额 ……她一直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你可以把他俩杀了。” 秦雯猛地回头,眼里满满当当都是不可置信的诧异与不解:“他们可是警察……”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警察又怎么了,他们也是人,你忘了?你现在还在警方的监视下,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他俩是进了KTV失踪,可你又不在KTV,警察要找也是找KTV的麻烦,关你什么事?” 秦雯有点犹豫:“可是他们也盯上了我……” “你大概不认识他俩吧,一个是刑侦队的队长,一个是副队长,最先怀疑你的就是他俩,他们一失踪,警方最先着急的肯定是这里面出了什么事,谁还有功夫管你?” 秦雯细细思索了一番——的确,现在KTV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都是李菲那个小狐狸精在管,她因为被盯上,暂时被周洋切断了关于KTV的一切权利和联系,所以警察根本查不到她身上。 她捏紧了拳头,手中的烟盒被攥成了麻花。 男人又说:“我费尽心思把你从警察的眼皮底下捞出来,还把他们骗来五楼,你不要告诉我,没胆子做?” 总控室的灯没开,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屏幕上散发的悠悠的光。 男人冲屏幕上努了努嘴:“快决定,他们到五楼了。” 秦雯拧过上半身,正好看到他们走出电梯。 活了这么些年,她杀过的人也能凑两桌了,亲自动手的,买凶的,她当施害者早就当习惯了,而且很幸运,她每次都是赢家。 这就好像常年混迹赌桌的赌徒,从没输过,任谁不自负? 这一次和以往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秦雯接过他递来的按钮:“……你为什么帮我?你不是说周哥不打算保我吗?” 男人说:“你是个有能力有胆量的人,在周洋手下不是太过委屈了吗?” 这话就是明摆着挖人墙角的意思。 秦雯微微睁大眼睛:“你原来是……那边的人?” 她在漩涡中心呆了很久,近两年来两方暗中的争执她也清楚,只不过她一向主张周洋一派,与对方的接触也止于表面。 男人一直站在黑暗里,听到她的猜测,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仿佛留给了她无限猜想的空间。 很快,男人转身,房间里响起木棍戳在地面上发出的“咚咚”声,还有鞋底拖拉地面的次啦声。
第65章 卷肆•花繁(七) 电梯在五楼停下,两扇门缓缓打开,孙覆洲和刘承凛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他俩在电梯里给外界传了消息,外面正“大张旗鼓”地将警队所有警力都集中在市局的消息放出来,而暗中却已经偷偷安排了一小队便衣在附近蛰伏待命。 软底鞋踩上地垫,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如前台那个小姑娘说的一样,每层都有服务员,他们刚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穿着修身制服的女孩便迎了上来。 孙覆洲明目张胆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88号房在哪?” 这个服务员的年纪看着不大,顶多刚成年的样子,脸上的妆很浓,粉刷了好几层,这张脸就像用化妆品磨平后又画上五官一样,鼻翼两边甚至有点起皮,还没走进就能闻到身上的香味很重,有点腻得慌。 那些女学生进KTV以后就是做这个吗? 孙覆洲不由得想起张佳丽那一盒子的香水,各色各类混杂在一起,应该也是这种味道。 约是他审视的目光过于明显,这服务员当即愣了愣,紧接着就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呃……这边,请,请跟我来。” 孙覆洲想套套这小姑娘的话,便忽然上手搂住她的肩膀:“小妹妹,你多大了?” 小姑娘除了被他打量时有些局促外,与他对话倒是自如,也不排斥他的动手动脚:“我已经十九了,看您面生,第一次来吗?” 孙覆洲搂她不过装装样子,也没真占便宜,不过语气下流了点:“是啊,要不去陪我们喝一杯怎么样?” 小姑娘在他怀里做作地挣了一下,笑了笑:“别,我来那个了,您的包间有陪您喝酒的姑娘,我今天只能上白班。” 孙覆洲不情愿地唔了一声:“晚班就可以了?” 小姑娘盯着孙覆洲的脸,这种长相不知道比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好看多少,自然要混个面熟一下:“对啊,我明天才上晚班,今天就是服务生,哥明天再来吧。” 去88房要拐两个弯,在走廊的最里面,很快就到了,门大开着,里面的桌面已经摆好了他点的酒和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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