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交接后,刘承凛便离开了,临走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小赵法医条件好,多接触接触。 孙覆洲不想跟他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连推带赶地说:“去去去,你真是媒婆当上瘾了?” 失踪案的报案人,也就是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周莉,眼巴巴地看着被留下来的孙覆洲,真皮背包眼看着要被她一双手抓烂了,孙覆洲拉着她坐下。 很快,邱云送来了失踪者的资料。 失踪的女孩名叫张佳丽,十七岁,就读于樰城十三中,成绩中下游,家里有个读重高的哥哥,父母也疏于对她管教,平时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这一次家属以为和往常一样住在同学家,但三夜未回后才发现孩子是失踪了。 家长也联系过张佳丽的朋友同学,事实证明她并没有去任何一个人家里借宿。 孙覆洲首先安抚家属的情绪:“周女士对吧,你不用紧张,我姓孙,我会处理你的案件,请你相信我们好吗?” 孙覆洲的安抚不说很有用,但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周莉的情绪平静了些:“孙警官,是这样的,我女儿星期五的晚上下了晚自习没按时回来,我们以为她出去玩了,但老师今天早上打电话,说没去学校,我们才来报警。” “你女儿失踪前后有联系过家里人吗?” “没有,电话关机。” “她和家里关系不好?” 周莉连忙摇头:“没有啊,我女儿成绩一般,也没想她能考什么好大学,所以家里对她管的松,别说有矛盾了。” 孙覆洲心下了然,十有八九这家人平时跟子女没什么沟通,这么大的姑娘不见两天了才发现。 张佳丽的失踪在刘承凛眼里看来,可能涉及犯罪,所以才交由孙覆洲调查。 孙覆洲转过办公椅:“她同学说星期五晚上有聚会,但是她没来?” 邱云抱着文件夹点头。 “什么聚会?” 邱云在手机上的吃喝玩乐软件里搜索娱乐场所:“生日聚会,说是去了一家KTV,张佳丽已经答应了会去,但是当晚她没出现……喏,就是这个。” 经典时代KTV,位于北聊区,距离十三中只有两条街,规模很大,孙覆洲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没去过。 孙覆洲顺嘴一问:“正规吗?” 邱云也拿不准:“应该挺正规的,去年的扫黄活动,他们家也没说有什么问题,而且张佳丽不是没去吗?应该跟KTV没关系吧。” “那先按流程查呗,看看张佳丽从学校离开后去了哪。” 话虽这么说,查也这么查,可等他们真拿到监控就傻眼了——张佳丽这个小姑娘从学校门口出来后,径直上了一辆公交,应该是去经典时代KTV的路线,但下了站台以后就躲进了站牌后,走了一条没监控的小路,而人应该就是这条路上消失的。 小路前通KTV,后通公交站,那就是说人还是去了KTV里。 孙覆洲瞅着她消失的地方:“不是说她没去吗?” 在小路上被截了? 邱云:“这块儿人多眼杂的,车也不能停,应该没人会挑这里进行绑架吧?” 孙覆洲赞同地点头,是这个道理。 “争取一下商户的监控吧。” • 郊外的某个优美的湖心岛,岛上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绿植,已然将整个春天的绿意都灌了进来。 湖面上,一条乳白色的栈桥由岸边延伸到岛上,栈桥很长,也很窄,私家车没法开,只有小型的观光车能在上面通行。 观光车上开车的是个年迈的老人,车上载着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天气还不算暖和,这么单薄的衣物穿在身上根本无法保暖,女孩坐在那明明一直在发抖,牙关都时不时磕出响声,但脸上却洋溢始终着期待的笑容。 身上的裙子有着精致的绣花与蕾丝,配色活泼,将少女的笑容衬得格外娇媚动人。 这是她一眼就挑中的裙子,搭配一个小低跟,她从一个尚不成熟的女孩进阶成了半大的少女,打扮隐隐靠拢成熟女人,但骨子里的幼嫩气息也争先恐后地浮在脸上。 这大概是女人一生中最漂亮的年纪,是清晨含苞待放的花。 观光车很快就从栈桥开到了别墅群,大理石的地砖,细细密密的纹理藏在平缓的表面之下,绿植拥簇着白色的别墅群,每栋别墅都都自己的小设计,黑色的栅栏和困住公主的铁窗如出一辙。 岛的面积不大,别墅的数量也不多,观光车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下,驾驶的老汉“啊啊”地张了张嘴,示意姑娘下车。 女孩从车上跳下来,轻声说:“谢谢。” 老汉看都没看女孩那精心练习过的笑容,驾驶着观光车掉了个头,从哪来回哪去了。 女孩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骂老汉没眼力见,全然没了刚刚巧笑倩兮的模样。 就在她生气跺脚是,别墅的门开了,一个抽着烟的女人靠在门板上,薄凉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女孩的脸、身材,尤其是没什么份量的胸脯。 女孩被她看得发毛,谨慎地抬手挡在身前,白晃晃地两条胳膊好像刺了女人的眼。 女人嗤笑了一声,后背离开门板,头也没回地进屋了,只留下一句:“进来,锁门。” 这个女人的眼神有些凶,但和描述上说的差不多,是很有诱惑力的成熟女人。 女孩半信半疑地跟过去,大着胆子往别墅里看了一眼,但只有玄关一小块地方能看见,里面都藏在了转角后。 来都来了,不能半途而废。 女孩给自己打足了气,大步走了进去。 别墅的雕花大门就像缓缓落下的巨兽上颚,沉重迟缓地将别墅里的世界与外面隔绝开来。
第43章 卷叁•繁花(七) “我在哪?”孙覆洲坐在车里,等红绿灯的功夫接了个电话,“我现在要去十三中。” 在把王琴琴的尸检报告发给沈垣以后,孙覆洲便和邱云一起出去调查张佳丽的失踪案,不过还没等他们到十三中门口,沈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听筒里边有些嘈杂的风声:“去十三中干嘛?” “查案啊。”孙覆洲听他那边的动静,“……你在外面吗?” 沈垣的声音忽大忽小:“对啊……出来散步。” 孙覆洲嗤地一声笑出来:“你那腿怎么散步?” “那你别管。”忽然,沈垣似乎上了一辆车,车声风声一下子就小了,“我就在附近,你在十三中门口等我。” 孙覆洲诧异道:“我在办案,你来干嘛?” 不过没等他话问清楚,沈垣就挂断电话了。 坐在后座的邱云向前探出身子好奇地问:“孙副,谁呀?” 蓝牙耳机传出忙音,孙覆洲有些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算了,没事儿。” 十三中是个不入流的私立普高,旁边挨着樰城职高,门脸倒是气派——有个金灿灿的雕像在门口镇场子,庆祝开学的横幅鲜艳的挂在横梁上,随风招展。今天是周一,学生们都在上课,孙覆洲就把车停在了校门口。 随后,他给张佳丽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对方半天才接起来:“喂?” “你好,张佳丽的班主任吗?” 对方应该在教室上课,听筒里隐隐有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嗯,是我,请问您是?” 孙覆洲说:“我是派出所的民警,正在调查张佳丽失踪的案子,想来询问一下关于张佳丽的一些基本情况,您现在方便吗?” 那边顿了顿:“……方便的,你们可以来我办公室,教学楼三楼东302……”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旁边停下,很快,车后座下来一个人,没做停留,径直走向了他们。 男人抬手敲了敲孙覆洲那侧的车窗。 孙覆洲一边和电话里的张佳丽班主任敲定时间地点,一边摇下车窗。 沈垣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孙队,开下门。” 孙覆洲讲电话中匆忙嗯了一声,也没想起来问,顺手将门锁解开。沈垣从车头绕过去,手里正拄着前两天新到的拐杖。 邱云好奇地伸头去看,正对上沈垣那双漂亮的眼,黑玻璃珠似的眸子盯着她,状似熟络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嗨,又见面了。” 邱云也笑了笑:“我记得你,赵颂一案的大功臣,吴局还说等人抓到了,就给你开一个颁奖仪式。” 沈垣谦虚地笑道:“是吗,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足挂齿。” 这厢,孙覆洲讲完了电话,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沈垣——这厮到哪都一套黑白灰,却又能搭配的人模狗样,多半是因为身材好,肩宽腰窄,天生的衣服架子。 孙覆洲问:“你来干嘛啊?” 沈垣直截了当地说:“问你尸检报告的事啊。” 孙覆洲倏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这么明目张胆:“回去再说不行吗?还非要跑过来?” 副驾驶的座位还是他上次坐的那个样子,靠背往后调了许多,大长腿搁着正好。 沈垣说:“我正好在附近啊,就过来了。” 孙覆洲警惕地看他:“你在附近干嘛?” 十三中跟他们家之间还是有段距离的,散步能散这么远? 沈垣摊了摊手:“好吧,不瞒着你,我来给琴琴办一些手续,还有墓地,打算跟她哥葬一起。” 北聊区除了有个聊山监狱外,还有个聊山公墓。 孙覆洲默了默,还想说什么,却被邱云打断了:“孙副,我们还是先进学校吧,门口的保安大爷盯我们半天了,我怕……” ……等会就有同行来抓人了。 门口的保安大爷的确一直在盯着他们的车,停了半天也没见人下来,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犯罪分子在踩点。 孙覆洲想起了手头的正事,虽说是调查,但也就是先了解了解情况,只是他不想蹲办公室写报告,才揽了其他民警的活。 带个人就带个人吧。 孙覆洲夹着公文包,骚包地给自己捯饬了个偏分头,来之前为了让自己走在校园不那么显眼,大学时期的浅棕色皮夹克都被他翻了出来:“大爷,我们是警察,可以进去吗?” 大爷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吊儿郎当还不穿警服的警察,眯着绿豆眼看了好几遍孙覆洲的警官证,这才将信将疑地放人进去。 孙覆洲操心操肺地给沈垣叮嘱:“你等会少说话,尤其是把袖子捂好了,别给学生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沈垣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用下巴扫了一圈:“孙队,你别盯着我了,多看看这个美丽的校园。” 十三中靠艺术班在樰城立足,升学率不高,所以学校里面也修缮得很一般,操场只有巴掌大,红胶操场褪成了淡粉红色,一圈下来最多三百米,几栋教学楼,你挨着我我挨着你,都是五六层高,每个楼层外还有一横条关于教育的名人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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