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摇头。车上不全是自己人,不是说话的地方。鸣寒不再问。 处理伤口时,陈争接到吴展的电话,文悟已经和程蹴会和了,现在跟周决在一起。 陈争忍住问韩渠的冲动,手上的伤一包扎好,就和鸣寒赶回市局。 “我看到韩渠了。”周围没有其他人,陈争终于开口。 鸣寒也很惊讶,“韩渠?他为什么会出现?他人呢?” 陈争说:“不知道,当时詹富海在宴会厅,韩渠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人太多,我追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后来在剧院外,我又看到他,那次我其实有机会追上他,但是我……” 陈争顿住,没有立即说下去。 韩渠失踪多时,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现身,即便有再紧要的任务,他也应该追上去。谁都可以放走韩渠,唯独他不可以。但他还是在追踪的半途选择了转身。 他故意放走了韩渠吗?从结果来看,确实。但是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如果当时他再多犹豫一会儿,鸣寒和那个莫名爬上吊塔的人就必死无疑! 鸣寒见陈争神思不属,有些担忧,轻轻碰了碰陈争的肩膀,“哥。” 陈争猛然吸气,轻声道:“我要再想一下。” 今天的行动和韩渠毫无关系,韩渠的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客观来说,他放走了韩渠,但假如韩渠不这么出现一下,他不会这么快意识到B区的危机,也不会当机立断让重案队立即逮捕詹富海。 只从结果论出发的话,韩渠向他传递了去B区救鸣寒的讯号。 可是……韩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哥,我们线索不够,韩渠的事暂时先放下。”鸣寒的思绪也堵着,“我跟老唐汇报一下。” 陈争点点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陈哥。” 来的是文悟。他手臂受伤了,看上去有些狼狈,“韩渠跑了。” 陈争让文悟去追韩渠,是不得已的选择,最应该追上去的是他,也是他离韩渠最近,他都放弃了,文悟这个当时根本没有遇到韩渠的人,追上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没事。”陈争看向他的伤,“怎么伤的?” 文悟说,他有机会追上韩渠,但来接应韩渠的人有枪,他中弹后只能撤退。 “你看清是谁没有?”陈争问。 文悟摇头,“很快就不见了。” 陈争想看文悟的伤,文悟侧过身躲了一下,“不打紧,没伤到筋骨。” 此时话剧已经结束,感谢宴将持续到凌晨,大多数身在云乡剧院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而警方的搜查已经从B区延伸到了A区。 A区五号馆是今天除了主剧院之外,人流量最大的场馆,重案队在其隐蔽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刘品超。程蹴捏了一把冷汗,詹富海企图玩弄警方,而警方最初的注意力确实在B区,如果陈争没有及时下达逮捕詹富海的命令,当B区出事之后,詹富海有充足的时间利用庞大的人流,将刘品超在警方眼皮底下转移出去。 真到了那时候,重案队和机动小组就很难再抓到刘品超了。而没有刘品超,就算暂时拘留詹富海,也很可能因为缺乏关键证据,而不得不释放詹富海。 刘品超被送往医院,鸣寒也赶去了。而在市局,陈争在詹富海面前坐下。这位前不久还十分嚣张的商人,此时看上去十分受挫。 “是你让刘品超杀了罗应强?”陈争问。 “陈队,你在跟我开玩笑?”詹富强略显精神不振地说:“我有什么理由让刘品超去杀罗应强?上次见面时我就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和罗应强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但你也将你的动机描述得很清楚。”陈争说。 詹富强皱眉,“什么动机?” “罗应强希望能够将你吸纳到他构想的商会中,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吸纳吧?他想控制你,而你在南山市发展,很难完全不考虑这个人。”陈争说:“简单来讲,罗应强是你发展道路上的拦路虎。今天的感谢宴其实已经反映得很清楚了,没有罗应强之后,你在南山市商界的地位正在稳步提升。” 詹富海不悦地注视陈争。 陈争接着道:“还有隋宁,我已经查到你手上有隋宁的藏品,但你有必要提及你们在A国有过一面之缘吗?詹总,你在挑衅我,现在又不认账了?” 詹富海沉默不语。 “刘品超已经在我手上,你将他藏得够隐蔽的,我好奇的是,在这次之前,刘品超似乎和你没有关系,你费尽心思将他藏起来到底是为什么?”陈争说:“你想趁乱将他送到哪里去?” 詹富海说:“既然他在你手上,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当然是想给你坦白的机会。”陈争笑了笑,“‘报答’你给我跳槽机会。” 詹富海大约没想到他在镜头下说得这么直白,眼中露出一丝惊色。 陈争抬起左手,给詹富海看了看手掌和手臂上的伤,“这些伤看到了吗?拜你所赐。鸣寒和你有什么冤仇?你非要对他下手?那个远看像刘品超的人是谁?你弄个替身去吸引鸣寒,不惜重金损坏你自己工地上的吊塔,就是为了拿下鸣寒的人头?” 詹富海沉默。 陈争说:“我大概想得到背后的原因。要杀鸣寒的不是你,你背后还有人。詹总,已经坐在这儿了,就别玩那些没意思的。谁让你这么做?” 詹富海不与陈争对视,低下头默不作声。 陈争站起,“行,你还要思考是吧?没问题,反正现在你和你手下都在我手上,我可以慢慢和你耗。” 南山市出了这么大的事,鸣寒的小命还差点交待上了,唐孝理凌晨就亲自赶到了南山市。 鸣寒在医院守着刘品超,刘品超人还没醒,但情况已经稳定了。鸣寒接到唐孝理的电话,正想汇报这边的情况,唐孝理打断:“我现在和小陈在一起。” 鸣寒愣了下,“老唐,你来了?” 唐孝理虽然知道鸣寒没事,也忍不住关心:“没断胳膊断腿吧?脑子坏了没?今后还能给机动小组干活么?” 鸣寒一噎,“那你得谢谢我哥,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你机动小组就要损失一员大将了。” 唐孝理让陈争听,陈争说:“怎么你还得瑟上了?” 鸣寒一听换了人,“哥,我这就回来。” 后半夜,市局依旧灯火通明,重案队抓了一批云享娱乐的人回来,挨个审问。那爬到吊塔顶端的男人身份确认了,叫周洪,四十二岁,无业,云享娱乐保安队的不少人认识他,但他不算保安队的正式员工,是屠斌找来干脏活的,性质和季顺差不多。 詹富海养着屠斌这条“狂犬”,屠斌自己也养着一帮人,周洪和季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暗地里帮詹富海做了不少事。 周洪被解救后惊魂未定,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起初他脑子混乱,什么都说不出来,见到鸣寒后居然大哭起来,跪在地上嚎啕鸣寒是他的救命恩人。 “屠斌那天杀的狗东西!老子给他工作了那么多年,什么脏活不是我来干?他有今天,老子要算头功!他居然这么对老子!我呸!”周洪义愤填膺,气得浑身发抖。 据他说,他和屠斌是老乡,上学时就是一起打架、泡女人的关系。混到二十多岁,屠斌家里出了点事,在老家混不下去了,屠斌便离乡背井,到南山市来打工。而他继续在老家混吃等死,还娶了个老婆。 那几年,他们几乎断了联系,他结婚又离婚,没孩子,活得也没个人样。眼看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屠斌“衣锦还乡”,给他看傻眼了。 屠斌以前不如他,现在却西装革履,开着豪车,谈吐也和以前不一样了,看得他好生羡慕。他厚着脸皮和屠斌套近乎,问屠斌在哪儿发财,能不能带上兄弟。他以为屠斌会趁机羞辱他一番,结果完全没有。屠斌热情地讲述自己跟着大老板在南山市叱咤风云,那些风光的明星随便睡。说完还邀请他跟着自己干,只要听话,手脚勤快,就肯定能发财。 他心动不已,当即收拾起不多的行囊,给屠斌当起小弟。到了南山市,屠斌并没有立即给他安排工作,更没有带他去见老板,而是让他住在市区与新城区交界的老房子里,好吃好喝供着。过了几个月,才让他跟着自己去威胁这位老板那位明星。他狐假虎威,颇为志得意满,因此更加羡慕屠斌。 干了几年之后,他逐渐理解自己这份工作,其实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带,商人们想以违法的手段控制竞争对手、手下,自己不方便做,就轮到他和屠斌这样的人上场。他明白这条路走不长久,但谁让屠斌给得多呢?他这辈子本就一事无成,能享受一天算一天。 一周前,屠斌像以往一样找到他,说来了个特别重要的任务,还暗示他办成了詹老板给的酬劳有七位数。他一听就双眼发亮,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屠斌给他看了一段视频,说视频里的人名叫老刘,他和老刘岁数虽然不同,但身高体型极其相似,只看背影的话,简直就是同一个人。他需要做的是利用未来几天模仿老刘走路、奔跑的方式,时机成熟时藏在剧院B区,引导一个人爬上吊塔。 他听得云里雾里,问引导谁?为什么要爬吊塔?爬上去了又干什么? 屠斌却让他不该问的别问,“七位数的酬劳还不够堵你的嘴?” 他一想也是,模仿别人走路是多简单的事,可比他跟踪小明星轻松多了,爬吊塔更是他年轻时常干的,太久没爬过,居然还有点想念。 他爽快地答应下来,每天别的事不干,就琢磨怎么变得更像老刘。 前天,他接到屠斌的通知,藏在B区的在建工地里,得到行动讯号后就朝最高的吊塔跑,不要回头,绝对不能让人看到他的脸。 “我照做了。”周洪咬牙切齿,“我他妈爬的时候就觉得那吊塔有点不对劲,但我没多想。我真的没想到他要把我送到阎王家去!怪不得有七位数酬劳呢,我根本拿不到也花不着!” 陈争问:“屠斌有没告诉你,你要引到吊塔上的是谁?” 周洪接连摇头,“他这不是不让我问吗?我以为是哪个小演员,不听话,给点教训。我要知道是警察,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第115章 虫翳(41) 另一边,屠斌原本和詹富海态度一致,随你警察怎么问,我就是一句不知道走天下。但陈争将周洪的话转述给屠斌,屠斌越听表情越精彩,终于忍不住给自己争辩,“那我也不知道来的是警察啊,哎我艹了,詹总让我来做这事,我他妈连刘品超杀过人都不知道!罗应强真是刘品超杀的啊?他……他看上去没那能耐啊!” 屠斌一副市井小人的面孔,看上去确实没有策划全局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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