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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

时间:2024-06-22 10:00:07  状态:完结  作者:初禾二

  回到张木这边,他是个不能有自己孩子的人,殷小洋在的时候,他或许还能克制,但殷小洋死了,罗应强又以夺走孩子的方式直白地羞辱他,他再也不需要装了。

  他用亲善的面孔面对孩子,用糖果引诱他们跟随自己,然后关起门来,将他们杀害。邻居有时听到张家有小孩的声音传出,误以为是张易楠,但其实是那些无辜的孩子。

  再往后……陈争捂住额头,到这里,就很难再往下推了。比如后来这个“张易楠”是怎么出现?张木为什么一声不吭从槐李镇消失了?还有张木曾经雇佣的工人父子,他们又去了哪里?最关键的还是,后来这个“张易楠”为什么会被罗应强包养?真正的张易楠(殷疏文)为什么在养老院做护工?

  陈争靠在车上,点了根烟,放空思绪,看着天空。他应该去审问赵知,可是现在还没有捋清楚思路。审问需要技巧和经验,此时他没有把握不掉入赵知的节奏。

  左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摸到手机,无意识地拿出来看了看,才发现鸣寒发来了两条信息。

  “哥,你那边怎么样?”

  “我去一趟烟水镇,何树友的老家在那里。槐李镇这边其实还有点隋宁的消息,等我回来再说。”

  陈争脑子里堆挤着大量线索,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鸣寒说的这个何树友就是在张木家打过工的工人,目前也是音讯全无。

  还有隋宁的消息,是什么?

  烟水镇北边就是南山市,西边是槐李镇,但烟水镇不归南山市管辖,区位条件很差。镇里不像槐李镇那样能发展自己的优势产业,年轻人为了生计,几乎都会选择外出打工。鸣寒开车来到烟水镇,路上看到的几乎都是老人。

  根据工头云哥给的地址,鸣寒找到一条萧条的巷子,两侧都是农村的自建房,门敞开着,里面看不到什么人。

  “你找谁啊?”见鸣寒在附近徘徊,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走过来,“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鸣寒说:“何家是在这附近吗?何树友家。”

  老头儿佝偻的背一下子挺直了,“你找何老三?你谁?”

  鸣寒索性拿出证件,老头儿叫了声,连忙指着最矮的那栋房子说:“何老三住那里,但家里早就没人了,他亲戚最近也在找他。”

  鸣寒一听,“他什么亲戚?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人就从老人喊叫的方向走了出来,“二叔,您叫我?”

  老头儿说:“警察来找何老三了,你们好好说说,这次得把人找到了。”

  中年人显然不习惯和警察打交道,一看鸣寒就缩了缩脖子,“诶警察,警察……咋?何老三在外头出事了?”

  鸣寒问:“你是何树友的?”

  中年人忙做自我介绍,他是何树友的堂哥,何树友在家里是老三,他是老二,从小关系就很好,何树友人不见了,他偶尔会回来看看何树友有没有消息。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何家门口,鸣寒问:“能进去看看吗?”

  何二哥拿出钥匙,“行行,就是里面太久没住人,很脏。”

  鸣寒在院子和房子里都走了一圈,何二哥叹气,说何树友是个善良踏实的人,宁肯自己吃点亏,也绝对不会占别人的便宜,坏就坏在命太硬,克死了很多人。

  鸣寒不信谁克谁这种事,但既然这里的人信,他就得了解是怎么回事。“何树友克死了哪些人?”

  何二哥掰着手指头说,何树友出生不久,父亲就没了,母亲把他拉扯大,和同乡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重组家庭,结果连带继父的儿子一起出车祸走了。何树友取了个老婆,把老婆也克死了,后来很多年,他都是独自带着儿子生活。

  亲戚们劝他找一个来伺候他和儿子,哪哪家的哑巴女人瘸腿女人就不错,他说他不考虑再婚,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长大,不要再因为他出什么事。

  十几年前,何树友外出打工,儿子住在各个亲戚家里,何树友也就春节回来。后来儿子大了,想跟在他身边,他便把儿子带走了,父子俩相依为命,但逢年过节,也还是会回来。两年前,何树友第一次没回乡过年,谁都联系不上他,警察也找不到人。有亲戚猜测,他们要么发了财,不愿意再回这穷乡僻壤,也不想被穷亲戚缠上,要么为了生计偷渡出国,赚外汇去了。

  “也就我还放不下,总觉得他们爷俩儿会回来,才偶尔来看看。”何二哥头发都花白了,苦笑着说:“老喽,来不了多少次喽。”

  鸣寒拿出“张易楠”的照片,递给何二哥,“你看,认不认得这个人?”

  何二哥端详良久,手轻轻颤了颤,“这不就是我们云超?这么大了?你们找到他了?他现在在哪里?”

  鸣寒问:“他叫何云超?你确定他就是何树友的儿子?”

  “确定啊!我眼睛还没瞎呢!”何二哥激动地说:“云超最喜欢到我家里来,其他亲戚家他还不爱去!我给他做过多少顿饭啊,怎么会不认识!他们,他们爷俩难道出事了?”

  鸣寒说:“他遇害了。”

  何二哥像是被雷击中,半天没反应过来。

  目前虽然何二哥认出了何云超,但警方还需要更切实的物证。18号上午,鸣寒在取得他的同意之后将他带回南山市,立即取检材做DNA比对。

  法医将报告送来的时候,陈争和鸣寒一同打开。遇害的“张易楠”和何二哥存在亲缘关系,他真正的身份是何树友的儿子,何云超。

  陈争再次找到娄小果时,他已经从男友遇害的悲愤中平复,遭受背叛的情绪占了上风,大骂道:“骗老子的钱,骗老子的人,睡了老子又去被老男人睡,我呸!杀得好!活该!什么张易楠,我看他应该改名叫张渣男!”

  精品店的顾客全都向娄小果看来,面露惊讶。娄小果连忙双手合十,笑道:“没事没事,我讨伐渣男呢!你们选你们的。”说着,他摘下工作时穿的围裙,压低声音对陈争道:“陈警官,今天有什么事吗?我们出来说。”

  陈争说:“‘张易楠’确实骗了你,他并不是真正的张易楠,他真正的名字叫做何云超。”

  娄小果愣住,“什么?连名字都假?”

  陈争点点头,“你们平时住在一起吧?”

  娄小果还沉浸在震惊中,愣头愣脑地盯着陈争,点点头,又摇头,“他大部分时候住在学校,有时会来和我一起住。何云超?这是谁?”

  陈争说:“本来他一遇害,我们就该去你家里查看,但你当时状态太差,只得暂缓。你看今天带我去看看怎么样?”

  娄小果是店里的经理,加上事出有因,走开一会儿没事,他连忙说:“你等我一下,我跟其他人交待一声。”

  去娄小果家的路上,娄小果不断提问:“这个何云超冒充了张易楠?那真正的张易楠呢?难道已经死了?卧槽这么刺激?”

  陈争说:“你确定从一开始和你谈恋爱的就是现在这个人?”

  娄小果说:“我当然确认啊,我和他都睡那么多次了!”

  开车的刑警忍不住咳了一声,娄小果小声说:“啊,冒犯到你们直男了,对不起对不起!”

  陈争问:“你再详细说说你和何云超是怎么认识的。”

  娄小果大概不愿意回忆这个欺骗了自己的人,说得咬牙切齿。

  他十多岁时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父母的感情早就破裂,各过各的,也没有人来管教他,他按着自己的喜好成长,高中毕业之后就和一个大他快二十岁的老男人好上了。老男人教了他很多东西,他也从一个懵懂的男生变成了真正的gay,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老男人喜欢年轻的,他身上不再有男高的感觉后,老男人就和他提出分手。那时他从经济到人格上都已经独立,就算老男人不说,他也是会离开老男人的。两人和平分手,他很快有了下一个男友。

  他用戏谑的口吻说gay这个群体都是一帮烂人,从来没有忠诚一说,他在不同的男人间混得如鱼得水,男友玩腻了就换。原来以为这辈子都会这么混下去,等他到了老男人的岁数,就跟老男人当年包养他一样,去找个男学生来玩玩。直到一年半以前,他遇到了“张易楠”。

  一行人已经来到娄小果家门口,他打开房门,说“张易楠”经常来,又改口:“哦对,他叫何云超,我老记得张渣男。”

  陈争和其他刑警进入室内,房子半旧不新,看得出当年装修时花过很多功夫,吊灯壁柜都是以前流行的款式,但时过境迁,流行早已变成过时。娄小果大约不是个喜欢收拾的人,客厅乱七八糟,丢着好些快递盒子,沙发上是堆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桌子上挤着好些购物袋。

  娄小果继续说他跟何云超相识的过程。大约在两年前,娄小果挑男友的风格从哥哥系变成了弟弟系,他有意在工作之余出现在高中和大学,看学生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他是过来人,很清楚这些享受女生欢呼的男生里,有少数同类,而他这样出了社会的人,对他们来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高中管得严,供他发挥的空间不大,几次尝试后,他索性专注于男大,很快盯上了何云超。何云超在球场上肢体舒展,脸也长得不错,是他喜欢的类型。和其他男生打完球一身臭汗不急着洗,勾肩搭背污染空气不同,何云超不会上场太久,而且打完就会回宿舍洗澡。

  他跟着何云超,看到何云超顶着一头吹得蓬松的头发下楼,带着书本去图书馆。他承认自己当时就很有感觉,这种带着点禁欲感的男大简直就是他的天菜。

  他长得年轻,混在校园里像个研究生学长,借口自己忘记带学生证,请其他人帮忙刷卡进了图书馆。何云超坐在落地窗边,也许是有点累,正看着窗外的天鹅湖发呆。

  他随便拿了本书,不做声地坐过去。图书馆的桌子很大,他坐在何云超斜对面,那距离不近也不远,正适合他这个不怀好意的人观察。

  何云超大约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和他的目光短暂相对。他看得很大方,倒是被偷窥的何云超有些尴尬,很快低下头。那一刻,他就明白,何云超是个双。

  那之后,他有空就去南山大学,跟着何云超去篮球场,陪何云超在图书馆看书,但从不主动打招呼。他是个经验丰富的gay,钓这种初出茅庐的男大那还不是一钓一个准?

  但他没想到的是,何云超会去他常去的酒吧堵他。


第90章 虫翳(16)

  南山市北边的夜店一条街里有个小众酒吧,是娄小果这些人的大本营,他偶尔会去喝一杯,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人。但自从盯上何云超,他已经很久没有光顾了。

  “姐妹”们约他过去玩玩,他去了,没想到顺眼的没看到,倒是被看不顺眼的骚扰。那是个麻杆似的男人,长得像个猴儿。但在1少0多的环境下,“猴儿”竟然也很有市场。他瞧不上,婉拒,“猴儿”大约被捧惯了,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拒绝,恼羞成怒,缠着他不肯走。他烦透了,正准备离开,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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