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钊把药瓶装起来,打算拿回去让物鉴科化验一下药物成分。 下午,周其阳带了几个人去赵云华家里搜了一通,回来告诉孟钊,没在赵云华家里发现更多可疑的东西。 “会不会是从外面捡回来的纸箱啊?”周其阳说,“赵云华不是每天都会翻垃圾箱捡纸箱吗?” “这纸箱是新的,”孟钊说,“而且没跟她那些要卖废品的纸箱捆在一起,应该不是捡来的。” “那里面装了什么?吃的东西,被她吃了?或者是纸被她烧掉了?但是没发现灰烬啊……” 如果纸箱里确实有东西,而现在这东西又不翼而飞了,那会不会是…… “难道有人在我们之前去过赵云华家里,拿走了那个东西?”周其阳适时地说出了孟钊的猜测。 “那可不好查啊……”周其阳喃喃自语,“那地儿群租房那么多,每天人来人往的,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啊。” 正在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离得最近的程韵接起来,应了两声后对孟钊说:“钊哥,厉姐找你。” “知道了,”孟钊应了一声,起身后对周其阳说,“去找找赵云华家附近的监控吧,看看11号晚上她回家的时候情绪怎么样。” 孟钊到了楼上法医室,厉锦正倚着桌子看新出的检测报告。 “怎么样?”孟钊走过去。 “真是有点奇怪,”厉锦把报告递给他,“你不是让我检测每条勒痕上的凶器残留物分布吗?你看啊,这几条从背后勒的痕迹上,都提取出了捆扎绳的相关物质,反而这条从前面勒的最深的这一条痕迹,却没有提取到。” 孟钊翻看着那份检测报告:“是很奇怪。” “也或许是从背后勒的这几条,周衍挣扎得比较剧烈,所以摩擦之下凶器残留比较多,”厉锦分析道,“而从前面勒的这一条,很明显周衍当时已经没什么挣扎的力气了……” “但经过前面的挣扎,捆扎绳已经磨损得比较严重了,不会一点残留物都没留下。”孟钊摇了摇头,否定厉锦的猜测,“然而这份报告上,那条从前面勒的勒痕上,却是没有检测出跟捆扎绳有关的一点物质。” “确实是,”厉锦思索着轻声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凶手换了凶器。”孟钊说,“如果是跳绳这类光滑的绳索,就很难在勒痕上留下痕迹。” “倒是有这个可能,”厉锦点头道,“但凶手拿着两个凶器去也是准备够充分的,而且……” “而且,”孟钊接着她的话说,“明明有跳绳这种更不容易留下痕迹,而且更不容易断裂的绳索,为什么一开始会选择用捆扎绳?” 厉锦抬头看着他,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 果不其然,孟钊接着说:“所以,可能换的不只是凶器,凶手也换了。” 厉锦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什么意思,你是说……勒死周衍的真凶不是赵云华,而是另有其人?” “嗯,”孟钊指着报告书上周衍脖子上的勒痕,“你看这几条背面的勒痕,虽然周衍当时挣扎得比较剧烈,但这些勒痕相对来说比较浅,可能会让周衍短暂窒息,但不足以致命。但这一条正面的勒痕,显然力度和位置都很致命,导致周衍舌骨断裂、彻底断气的就是从正面勒的这一下。” 厉锦听着他的分析,提出自己的疑问:“这点我们之前也考虑过,但从后面勒住的时候,周衍是挣扎的状态,而且因为赵云华比周衍要矮,不好使力,而从正面勒住的时候,周衍是接近窒息的躺倒状态,这时候的勒痕比之前更深也是有可能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孟钊说,“但还有一个侧面证据,赵云华每天从垃圾桶捡纸箱和酒瓶回家的时候,要用两只手一起提着那个袋子,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而且,周衍当时是被勒到窒息的状态,赵云华经过这一番折腾,肯定也累得没什么力气了,这时候再从正面一击致命,一下子精准勒断周衍的舌骨,几乎不太可能。” 话至此,厉锦被说服了,她思索片刻道:“那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在周衍的死亡时间段内,赵云华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了……”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孟钊合上那份报告,“具体的还要再往下查,谢了师姐,这份报告我拿走了。”
第20章 从法医室出来,周其阳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他打电话给孟钊:“钊哥,我拿到了11号那晚的监控。你猜怎么着?赵云华那晚一切正常,快九点的时候翻完垃圾桶后回家了。” 孟钊已经摸清了周其阳这故意卖关子的说话方式,催道:“后面是不是还有‘但是’?赶紧说。” “但是啊,她回家之后又出来了。” “嗯?”孟钊脚步顿住,“去哪了?” “去了她家附近的那条华兴街,但因为那条街比较破,摄像头也是坏了好几个,只能锁定她走进了这条街,具体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就不知道了。” “那你先把监控记录带回来吧。”孟钊说。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孟钊挂了电话,打开微信一看,居然是陆时琛发来了消息:“几点下班?” “五点半,怎么了?” “我在市局门口等你,找你有事。” 陆时琛能找自己有什么事?孟钊正盯着屏幕猜测,耳边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杵这儿干什么呢?” 不用抬头也能听出来,去省厅开会的徐局回来了,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跟我到办公室来。”徐局语气不善。 孟钊收了手机,知道接下来又会是一场训话,没多说话,跟着徐局走到了办公室 徐局年近五十,相比同龄的陆成泽,他脸上的褶子要更惹眼一些。传说徐局年轻时也是公安大学系草级的人物,但大概是平时思虑过多,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的风姿了。 不过,这也都是流传下来的说法,具体是不是有人拍马屁说的,因为年代久远,现在也不可考了。 “怎么回事?”徐局果然大发雷霆,“事情都闹到省厅了,省长专门问我这案子怎么回事,我这张老脸都挂不住了!我专门找你负责这案子,你倒好,还给我越闹越大了是吧?” “我的错,”孟钊没多言,揽下责任,“这案子我会查清楚的。” “还查什么,凶手不都自杀了?”徐局看着他,“查当年的校园暴力案件?让区派出所查去,市局还没闲到那份儿上。” 孟钊把厉锦给他的那份报告展开,从桌上推给徐局,把对着厉锦的那番分析又说了一遍。 这一番话说完,徐局也皱起了眉,这案子看上去并不像大众想象的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他刚刚的那阵火气也消了,孟钊还是他手下那个得力干将,总是能从细枝末节处发现案件的不同寻常之处。 “那接着往下查吧。”他把那份报告还给孟钊,“对了,晏晏今天要回来,你晚上没事儿的话去机场把她接回来,顺便带她吃个饭。”他抬腕看了看手表,“6点半到机场,现在去正好。” 徐局说的“晏晏”就是他女儿徐晏,孟钊一听,联想到之前周其阳跟他说的那个徐局有意让他做女婿的谣言,推辞了一句说:“我有事儿。” 徐局没想到孟钊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眉心一拧道:“你有什么事儿?不重要的话先往后推推。” 孟钊还真有事,但他无意跟徐局提到陆时琛,只说:“而且我的车也送修了。” 这是又找了一个拒绝的理由,徐局这次彻底被他拂了面子,挥手赶人道:“滚吧。” 孟钊不害怕徐局,这人虽然总说他脾气暴,让他收收脾气,但孟钊觉得徐局的脾气其实比自己差多了。 而且,他俩的脾气还有点像,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对方不呛他,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他的脾气很快就消了,但若对方也是暴脾气,那一准儿得对着干起来。 且不提他对徐晏到底有没有感觉,就说他跟徐局这俩暴脾气凑一块,以后也不会有安生日子,以孟钊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找个老丈人作为领导长期管着自己的。 出了市局,孟钊四处看了看,没看见陆时琛的车。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拿出手机给陆时琛发消息:“没见你啊。” 消息还没发出去,他走到一辆车旁边,落下的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孟钊的手腕,把他拦了下来。 孟钊脚步停住,转过头一看,车里坐着的正是陆时琛。 “嚯,这么快就换了车?”孟钊看了一眼陆时琛开的这辆大奔。 “公司的车,”陆时琛收了搭在孟钊手臂上的那只手,“上来说吧。” 要搁在以前,孟钊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他还想去华兴街看一眼,没功夫跟陆时琛浪费时间。 但也许是因为那张记录着线索的纸,让孟钊现在看见陆时琛就心绪复杂,他甚至对陆时琛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兴趣,在他眼里,陆时琛就像一桩难以侦破的案件,诱使他拨开表面的层层假象,一步一步深入地探究那掩藏在其中的真相,愈是谜团重重,就愈是让他兴致浓烈。 走到车子的另一边,孟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刚坐进去,手机就响了——是徐局打来的电话。 孟钊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市局的这几步路上,楼上徐局站在窗边,观察着他有没有开车离开,以此判断他那个“车子送修”的说辞到底是不是推辞。 在确认孟钊今天确实没开车之后,徐局给孟钊打了个电话,打算把自己的车借给他开,让他去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接回来。 但他没想到电话刚拨出去,就眼睁睁地看着孟钊上了一辆豪车的副驾驶。 电话接通了,徐局陷入沉默,孟钊这是傍上了哪个富婆?什么车送修了,果然是借口。 孟钊听着手机那边没动静,问了句:“徐局,什么事?” 徐局再一次说:“滚吧。” 孟钊:“……” 挂了电话,孟钊决定不理这个正处于更年期的老头儿,他收了手机问陆时琛:“找我什么事?” “你不是还欠我一顿饭么?”陆时琛看着他。 孟钊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顿觉不可思议:“所以你这是找我讨饭来了?” “只是觉得边吃边说更合适一点。” “……我今天有事,改天吧,少不了你的,”孟钊说,“找我什么事,说吧。” 陆时琛这才切入正题:“死者的手机找到了没?” 居然还是周衍的案子,陆时琛对这案子表现出了异常的关注,这让孟钊觉得有些奇怪,陆时琛明明就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 “案件细节不便透露。”孟钊说着,抛出了一句试探,“这真凶都落网了,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些细节,不像你的性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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