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是聆天语的人。” 严况说着,将一半玉牌收进衣襟,程如一见状也将自己那块放好,又思索道:“也对……特征太明显的人事物,最好模仿栽赃。但这些……会和银杏村的事有关吗?” “不好说。”严况背着他继续往前走去:“沈灼言的忙暂时帮不了了,得先带你去处理伤口。” “沈灼言?”程如一疑问道:“沈大人?” “沈念,字灼言。”严况应道。 程如一也料到了,堂堂五品知府怎可能只有名没有字?实际上他也一直好奇严况的字,谁知他还没开口,只听严况沉声道:“我没有字,爹娘死的早。” “哦……我也是。”程如一低头埋在严况肩上,忽然眼珠一转道:“要不……我帮你取一个,你再帮我取一个,这样我们谁也不亏,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严况果断拒绝,只一心带背上人包扎伤口。叫那大虫拍了一巴掌,自己倒无所谓,那柔弱的黑心书生怎么受得了?纵使程如一再怎么靠着嘴贫逞强,严况也能清楚感受到他微弱的颤抖。 程如一也明白严况心思,默默趴着不再出声。严况背着他又走了半晌,却觉得愈发怪异…… 直到两人再次遇上那横死在路中央的大虎。 作者有话说: 大虫=脑斧=大橘猫。 严况:没有碳基生物可以战胜我。
第51章 枯骨生花(附冬至彩蛋) “许是天光不够亮,走错了路。”看着横在路中央的大虎,严况开口试图安慰身后人。 “呃……严大官人,刚忘了说,先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程如一定了定神,轻拍严况肩膀道:“这林子有古怪,你先放我下来吧。” 严况轻手轻脚将程如一放下,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 程如一瞧那虎颈上还插着匕首,便伸手指了指道:“严官人,那个不要了?” 想当初,程如一独自去见罗少枫时所带的匕首,便是严况给他的,只不过那一把已永远随那对主仆去了。回忆起昨夜追逐战和独对猛虎的绝望,程如一仍是心有余悸。 于是,他主动道:“丢了怪可惜的……不如拔下来给我吧。” 严况闻言缓缓放手,程如一连忙扶了身侧树干站稳。只见严况俯身上前,握住刀柄一把拔出—— 而同时,林风乍起,拂过血刃寒光,殷红滴落在逆风倒起的虎毛之上。 程如一眸光倏然一动!他一瘸一拐兴奋上前,伸手往严况头上薅了一把。 “我有办法出去了!” 严况皱眉,却还是将拔出的匕首往袖上蹭了几下,扯下腰间刀鞘合好,俯身将其别在程如一腰间。 “嗳……多谢严大人。”程如一搭着严况胳膊,举起了方才从严况头上揪下来的一小撮头发。 “这儿不是山谷,林子也不是很密,风是不会回旋吹的。”程如一捻着发丝,道:“我们何不跟着风走试试?” 严况明白他的意思,但将人重新背起赶路之前,他还是忍不住蹙眉低声道—— “所以,四下杂草多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拔严某头发。” 程如一尴尬笑笑,抬眼望天。 …… 两人顺着风向走了半晌,果真没再见着那橘色“老朋友”了,眼前的景象愈发陌生,路面也越来越平坦,像是先前有人走过一般。 忽然,严况脚下一滑! 两人险些一齐摔在草里,程如一连忙搂紧严况脖颈,忧心道:“体力不支了?快放我下来,我能走了……” “不是。”严况背着他稍稍退了两步,伸脚拨开地上杂草,黄绿交接之中,俨然却见—— 一颗白骨头颅。 只见那颗头骨孤零零的埋在杂草间,周围零星的陪了几根残骸。 程如一下巴抵在严况肩上,看清的一刹那,下意识脱口而出:“是……是人的吗。” “不然呢。”严况背着他绕开那颗头骨:“方才路上应该还有许多,只不过都没这个踩着滑脚。” “那……严青天您断断,这些都是方才那位虎兄干的,还是……人呐。” 程如一虽早把生死看淡,却仍旧没法云淡风轻的将这同类尸骨看进眼,干脆闭了眼。 “我又不是神仙。” 严况沉声回应,迈步也更加小心了些,然而还没走多远,便再次停了下来。 程如一感觉到反常,随之睁眼的瞬间,他额上瞬间结了冷汗,心上仿佛猛遭一击…… 眼前尸骨如山。方圆十米,皆是森森白骨,密密麻麻,层叠交叉得毫无缝隙。 程如一只觉背后有阵阵阴风吹过,连忙拍着严况肩膀,要求下来。 无数尸骨横七竖八在眼前,程如一这会儿说不上是怕还是悲,只知便是闭眼也没用了,严况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不忍,虽然只是一刹。 程如一思索道:“严大人,这么多人……嗯,可若说是战场,只怕地方也不够大吧……” “集体屠杀。或者是……抛尸。”严况眸光沉沉,说罢回身对程如一道:“风向如何。” 程如一不忍的闭了闭眼,抬起手中迎风向前的发丝。 “只能穿过去。”程如一叹道。 严况道:“我背你。” 程如一却摇头拒绝,紧紧挽住严况手臂,正色道:“这路不好走,我不能再拖你后腿了。” “我跟你一起走。” 落叶覆枯骨,白骨裂缝中,夹杂生长着一种不知名的深紫色小花,点缀白骨,宛如花环紧扣,有种说不出的鬼魅妖冶。 程如一忍着腿伤,尽力放缓步子,脚下仍三五不时传来咯吱咯吱的脆响。 骨头上的小花也随他们步伐摇曳,程如一不得已低头看路,却猛然发现尸骨中除了小花……似乎还有些旁的东西。 “等等。”程如一叫住严况,伸手引着他往脚下看。 严况并未发现什么,不明所以弯下腰去,拂开一把野草碎骨,这才发现程如一所指的特别之处。 他伸手一把探进骨堆,从中抓出了个挂满血锈的祥云令牌。 “严大人,这儿……这儿也有。”程如一往右蹦了两步,指指脚下。 严况连忙上前,又从白骨杂草中捡起了一块相同的令牌,两人对视一眼,继续默契寻找。 果然,近乎每个头骨附近,都有一模一样的祥云令牌。 捡多了没用,两人便只留下一块来。那令牌锈迹斑斑,陈年血迹凝成硬壳难以除去,花纹难辨,但上面的大字,还是清晰可见。 赫然只一个“义”字。 二人不约而同摸出了先前的玉牌,比对之下,两个义的字体虽然不同,却又很难让人觉得毫无联系。 程如一满心疑惑,严况道:“不管怎样,先离开这儿。” 两人各自将令牌和玉牌收好,程如一从严况那儿薅来的一绺头发,方才不慎散落了,便去摘了一朵那尸骨上的紫色小花。 风一簇簇吹过,紫色小花迎风而动,宛如紫焰路引,带着二人一步步踏出尸山骨海。 又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两人终于看见了村落。 只见那村门前立着块崭新的石碑,上书——蓬莱新乡。 “这村子起名倒别致……”程如一小声嘀咕,刚要上前,却觉腕上一紧。 “怎……”程如一还没问出口,严况已捂了他嘴,拉着他躲在一旁粗壮树干后。 严况往那村里指了指,程如一顺着望去,隐约瞧见几名女子正守在不远处房檐下,而她们腰上别着的…… 正是他们昨夜见过的,弯月双刀。 程如一顿觉脖颈一凉。 “别出声,走。”严况低声在他耳边开口,程如一忙不迭的点点头,两人刚转身抬腿,却闻身后女子厉声道—— “什么人!站住!” 程如一闻声心下一凉,严况霎时回身挡在自己身前,而一柄银钩暗器—— 却是正中严况心口! “严大人!”程如一当下慌了神,伸手去想回护严况半分,严况却面不改色压下他手腕,掌中长剑已然出鞘。 “跟紧我。” 严况话音刚落,眼前又是暗器如雨,他手中长剑挥洒,银蝶回还,纷纷反掷中伤敌手。他趁机拉着程如一回身就跑,程如一也咬紧牙关强忍伤痛,迈开步子狂奔,不想再拖累身侧之人。 身后仍有女子喝道:“此二人擅闯禁地!杀无赦!” 此言一出,更多女刺客蜂拥而出,两人皆有负伤,哪里跑得过这些腿脚灵活的年轻姑娘?严况只能拉着程如一且战且退,却在两重顾忌之下,宛如受枷动武,大打折扣。 程如一东躲西爬,心里却还一直惦记着严况的伤势,眼见有人直逼严况后身空隙!程如一连忙扑上去抱住那人大腿,狠狠一口咬下! “你找死!” 那女子不免痛呼,厉声骂道刚要挥刀,却被严况一掌打在肩上,不由得退了三五步。严况也趁机将程如一捞起护在身边。 “你受伤了!”程如一忧心不已,也挣扎着想去拼上一把,却被严况牢牢箍着,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程如一却发觉在严况身后不远处,有一名华裳女子正踱步而来,她满身琳琅,于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而素手款款翻转之间,弯月刃迎面而袭,疾如流星! 来不及过多思考,程如一用尽力气将严况扑倒在地!两人跌倒瞬间,他只觉背上一凉。 “程如一?!” 严况立时抱着程如一起身,掌心牢牢捂住程如一背上刀伤。那刀极快,程如一倒不觉痛,只觉得冷,他抬了抬眼道:“没事儿……不疼。” 严况咬紧牙关,眼中浮现血丝,迅速密集涌上瞳孔,而那华裳女子也已挥刀迎上!严况提剑格挡反推,直将人扫出十步开外。 那女子借力后翻落地,曼语挑逗道:“好俊的功夫,好俊的脸……” 严况执剑再战,却是不留余地生机!横剑旋斩,嫣红漫涌,美娇娥顿做剑下鬼。有几名女子唯恐死于剑下,犹豫迟疑不敢再上,严况虽怒却不敢恋战,连忙抱着程如一杀出重围。 那华衣女子却不罢休,纵身上前,弯刀纵横身法诡异,又瞧出严况有心护着怀中人,刀刃勾挑翻转,招招直逼程如一要害,竟一时缠得严况无法脱身。 刀剑相撞,两人对视一刹,那女子笑道:“小哥何妨留下?此间可真如仙境一般……” 严况提剑反绞直逼心窝,冷声道:“滚。” 那女子秀美眉宇间登时染上怒意恐惧,她心知不是严况对手,峨眉轻蹙间,素手却向身后探去…… “小心!” 忽来一声惊呼,寒光一道如流星飒沓,掠过严况眼前! 那华衣女子失声惨叫,一柄淬毒黑刃随之落地! 原本昏昏沉沉的程如一也应声抬眸,只见红缨猎猎,一蓝衣女子手持长枪银龙,风姿窈窕立于二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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