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盯一个人。」 电话里的那人非常直白:「多少钱?」 苏仰揉着酸痛的脖子,好笑地问:「不问我目标是谁?万一是国|家|总|统呢?」 那人哼哼笑着,自动过滤了苏仰话里的讽刺:「我的规矩只有一条,钱到位了,做什么都可以。别说国|家|总|统,太空元|首我也帮你看得明明白白。」 苏仰不想继续听他扯皮:「我把资料发你号上,挂了。」 那人急忙抢断,把最重要的事情强调一遍:「诶诶诶老规矩啊,先付一半押金——」 苏仰挂了电话,他把电话卡重新卸下,放回钱包里。 这款古董手机只能用来打电话和发短信,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他将电池拆离手机,分开扔进两个垃圾桶。 …… 市局里。 「队长,」徐小婧走到暖气充足的地方,搓了搓手臂说:「昨天有两个月亭酒店的女员工过来报案……」 说到这里,徐小婧突兀地停顿了。 孟雪诚只好追问:「然后呢?」 「有人拿了一个用过的避|孕|套过来……说是毛启仁强|暴她之后留下的。」徐小婧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将事情进过完完整整说给了孟雪诚听。 其中一个过来报案的女孩叫萧许,打从进了审讯室开始,她就一直在哭,眼泪跟开了闸的堤坝似的。有时候支支吾吾说了一大段话,徐小婧愣是没听出什么有意义的讯息。 对方东一句西一句,说了足足半个小时,徐小婧才归纳出一句有用的话——她在周年晚会上喝醉了,然后被毛启仁带回了别墅,进行性|侵。 徐小婧语气温柔,她放下笔,望着萧许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说:「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报案?」 萧许一抽一噎地问:「毛启仁是不是杀人了?」 「抱歉,无可奉告。」徐小婧声音一变,严肃的腔调让萧许不自觉板直了身体。 徐小婧朝着单向玻璃扬了扬手,示意询问结束,临走前,她跟萧许说:「我们会核查你说的话,手机保持开机,有需要会再联系你。」 就在徐小婧准备起身的瞬间,萧许伸手抓着她的衣袖,酝酿了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我有证据。」 徐小婧一想起那个黏黏糊糊的避|孕|套,胃部又是一阵痉挛,半个身子麻了下去。她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面容扭曲地说:「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保鲜袋,里面装着用过的避|孕|套……亏她能把这东西留到现在。」 孟雪诚也颇感一言难尽,只是问:「拿去做化验了吗?」 角落跑来一人,喊道:「小婧姐!」 「嗯?」徐小婧认得这人,平常化验报告都是他送来的,她惊讶地问:「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那人死死捏着一份报告,脸色青白:「我们在DNA库里匹配到了……」 「匹配到了谁?毛启仁吗?DNA库里有他的记录?」徐小婧抓了抓脑袋,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不应该啊,我们明明查过毛启仁,他没有犯罪记录。」 那人摇摇头,将报告交给了徐小婧:「不,我们匹配到了月亭酒店里的无名尸……之后做了二次对比,发现那具尸体的DNA跟毛启仁基本相同,能达到这个相似度的,只有同卵双胞胎。」 徐小婧像尊风化了的铜像,所有表情都冻在了脸上。
第152章 无常(二十四) 孟雪诚连发怔的时间都没有:「我马上回来!」 他的心里飞过一串脏话,他们一直以为毛启仁对那具尸体的来源并不知情,现在看来他沉默的原因真是因为他猜到,或者说他知道那人是谁。至于毛启仁有个双胞胎兄弟这件事,他们谁也没有查到。因为毛启仁的个人档案里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甚至连月亭酒店集团都说过,毛启仁是唯一继承人,是他们毛家的独生子。 现在突然爆出一个双胞胎,始料未及。 苏仰下楼后,发现病房门前站了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孟雪诚一边夹着手机,一边拿着几分文件签名。 他不解地问:「这是……」 「你好,苏警官,」为首那个魁梧高大、面容庄严的警察主动伸出右手以表友善,尽管他的声音仍然充满着沙哑的压迫力,「我叫庞升,我们是省厅派来保护你的,这段时间请你留在医院好好休息,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省厅?」苏仰感觉自己被扇了一耳光,昨天医生还告诉他输液之后休息一天就能出院,到了今天非但不能院,还要被省厅的人「保护」起来。 苏仰眉毛一挑,淡淡地跟他握了个手,既然对方都把省厅搬出来了,也轮不到他同不同意。 这是命令,他只能服从。 苏仰将目关转向孟雪诚,不冷不热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没……我也是刚接到通知。」孟雪诚实话实说。省厅的安排他并不知情,昨晚开会的时候也没人提过要对内部人员执行相应的「保护措施」。刚才他准备联系苏仰回市局,结果来了几个生面孔截住他。没有多余的解释,为首的那人直接将盖着省厅印章的文件递给他。 对于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孟雪诚也无可奈何。 庞升察觉到了一股暗涌的情绪,为了维持双方的和谐,他继续解释:「苏警官不用担心,这只是短期安排,傅警官那边也有人保护他,希望你能理解。」 苏仰唇角弯了一点弧度,泰然自若地说:「能理解。」 完了。 孟雪诚满心只有这个念头,他百分之一百确定苏仰是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他瞥了眼庞升,只怕这人还以为苏仰好说话。 苏仰转过身,轻轻压下门把:「我先回房了……队长,你不是有事要回市局吗?」 孟雪诚沉静地点头,脸上不见喜怒,等他离开医院上车后,马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苏仰。 孟雪诚:生气了? 苏仰:嗯 孟雪诚自然明白,这种监视式的保护,放在谁身上都觉得不舒服,不生气才有鬼。孟雪诚不知道能做什么,怕苏仰在医院里无聊,就给他找了两段搞笑视频发过去。 市局的走廊上,徐小婧抱着一大个纸箱,磕磕绊绊地跑过来:「队长!」 孟雪诚疑道:「这不是物证箱吗?你拿这个做什么?」 徐小婧扯了扯血色全无的嘴唇,眼神有些闪躲:「呃……你回办公室就知道了。」 「装什么神秘?箱子给我吧。」孟雪诚从她手里接过纸箱,明明办公室就在前面,他不懂徐小婧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个节骨眼上,能戳到他的除了省厅、笑面跟陆铭,大概没有—— 「嗨~弟妹,又见面了。」墨杉坐在苏仰的位置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风度翩翩地跟孟雪诚打了个招呼。 孟雪诚悚然一愣,直接被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市局邀请我的,」墨杉放下杯子,从容地站了起来,「你们组里一下少了两个人,市局只好临时找个厉害的顾问来帮忙。」 孟雪诚:「……」真的厚颜无耻。 墨杉半倚着桌子,收去开玩笑的口吻,正经道:「毛启仁的档案我看了,他的生活环境、社交圈子,完全没有哥哥或者弟弟的影子。刚才这位美女联系了毛启仁的父母,他的母亲装傻跟我们绕了好几个圈子,最后还是毛启仁的父亲告诉我们,毛启仁的确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但出生没多久就在医院弄丢了。」 他将打印出来的出生证明放在桌上:「毛启仁的父母在十八岁的时候生下了两个孩子。女方未婚先孕,直接被家里赶了出来。那时候他们没钱没权没势,去找医院要说法,医院跟踢皮球一样糊弄他们,谁都不背这个锅。他们说医院为了掩盖这个事故,直接把出生记录给篡改了,所以上面只有毛启仁的名字。」 徐小婧皱着眉,壮起胆子揣测道:「会不会是豪门恩怨?」 墨杉不置可否:「继续。」 徐小婧清了清嗓子:「会不会是毛启仁怕自己的哥哥回来跟他抢遗产,只好痛下杀手,直接解决了他?」 孟雪诚摇摇头,不太同意这个说法:「就算他杀了自己的哥哥,也不会蠢到把尸体藏到月亭酒店。」 墨杉伸出手指勾起一份文件夹:「毛启仁不符合苏仰给出的侧写,如果你们相信他,不妨跟着他的思路走。」他抬起头,深邃无暇的五官如同一座精致的雕像,鼻梁处微微反光,连声音也带着无可挑剔的性|感,「先从藤花公园里抓到那个虐猫狂开始。」 徐小婧吸了口气,压下犯花痴的冲动,认真地说:「那个人叫尤卓,二十九岁,无父无母,无业游民。昨晚林修审了他一个小时,尤卓一直坚称没有虐猫,去藤花公园也只是为了抓那只猫。问他为什么抓猫,他说要自己养。」她耸耸肩,小声道:「瞎扯淡。」 这淡都扯到光天化日之下了,孟雪诚一拍桌子:「尤卓是吧,行,去见见他。」 …… 三号审讯室。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锐利的光芒刺进尤卓的眼角,他抬起手掌挡了挡面前的强光。 「尤卓,昨晚为什么要去藤花公园?」 尤卓还没适应这白灿灿的光,他半眯着眼睛,依稀看见一个黑色精悍的轮廓站在他对面,他偏了偏头,几天没洗过的头发油腻腻地滑到一边。 尤卓:「啧,我昨天说过了,我确实是去抓猫的。但我准备抓来自己养,这犯法吗?」 孟雪诚翻开笔录:「你抓猫自己养,还得先打电话给别人报备,说这只猫瘸了一条腿?」 尤卓很短暂地顿了一下,他说:「我跟人合租的房子,怕我室友不喜欢。」 孟雪诚眉梢一动,用笔杆轻轻敲着桌沿:「你是不是觉得警察查案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别的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查?」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对尤卓的智商抱有怀疑,「在你说完这只猫瘸了一条腿后,你还说了句,个老不死还敢扣老子的东西……据我所知,你室友今年三十岁,你骂他老不死,就不担心自己活不到三十岁?」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笔放在桌上,微微俯身问,「你在帮什么人抓猫?」 尤卓渗出了汗水,整个人显得更加邋遢。 「把手放在桌上,」孟雪诚冷声道,「挡着自己的脸有用吗?」 尤卓缓缓放下双手,露出深色的黑眼圈跟瘦得脱相的脸颊。 孟雪诚拿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其中几张滑到尤卓身前。他翘起一条腿,朝着尤卓扬了扬下巴:「看看这些照片。」 尤卓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只盯着孟雪诚。 他磨牙道:「我什么都没做。」孟雪诚用食指跟中指夹起一张照片递到尤卓面前:「我让你看照片,没让你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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