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起尸（二更合一） 尸体是有记忆的, 不，准确的说，是人体在还没有腐败前, 体内的部分细胞还有着丝丝活力，这其中就包括有记忆细胞。 辰州起尸符里, 有一种符箓就是用来激活这部分细胞的, 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让尸体认家，赶尸匠们走路松快点。 后来有闲着无聊的赶尸匠与旁人打赌, 说能把这千年不变用来认家的辰州符改成认人的。 旁人不信, 那赶尸匠就说一个月后看效果。 一个月后, 赶尸匠找到与他打赌那人，两人约定找了家家里有快要去世的老人，给了对方一笔钱, 在征得对方家人同意的情况下，众人回避，只那打赌的人站在旁边, 直到老人落了气。 之后，那打赌之人找了个地儿躲起来藏好, 再由那赶尸匠画了他改良的起尸符贴在矮罗子身上。 结果还真是, 那老人变的矮罗子，没有认家, 而是带着赶尸匠找到了那人的藏身处。 此事一传出，顿时震惊了整个巫蛊界, 而那位赶尸匠也因此名声鹊起，成了家喻户晓的大巫。 但这认人的起尸符, 还是有些弊端, 在寻人的途中, 不能被生人惊扰，否则就会失灵。 …… 奉岚要准备的，都是往常与阿爸阿爷一起出去走尸时那些家什工具。 他回来上学也不可能把自家吃饭的家伙随身带着，因此，除了矮罗子身上贴的辰州符是他一笔一画亲自画出来的外，其它的东西都是他从某京上买的。 感谢万能的网络，感谢某京的快速配送，不然他们还没有那么快能把这些家什置办得如此齐全，至于老司的衣服，咯，奉岚觉得穿着好尴尬，还是算了吧…… 听完奉岚的解释，几位警察同志都沉默不语，穿老司衣服好尴尬，在路上敲锣摇铃撒纸钱就不尴尬了？ 还是说现在大学生的关注点都这么奇葩，他们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 这天晚上，有一个名叫赵志祥的男人看见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影像，等以后他结了婚，也一遍一遍地讲给他媳妇听，等他有了儿子，孙子，他还在讲，这个晚上他所看见的情景，他对家里人讲了一辈子，讲得家里人都能倒背如流了…… 赵志祥说，那天晚上他如往常般的加班到了深夜，走在那条闭着眼都能数出路上有几个坑的回家路上，但是那天晚上又与平时的夜晚似乎有些不同，天也比平时要更黑几分……这话被媳妇儿嘲笑了好久，哪个夜晚的天不是黑如墨汁，难道月亮还能变成黑的…… 赵志祥没法给媳妇儿形容，但是他就是知道那天夜晚，是真的漆黑如墨，连路灯都比平时暗淡了几分，有些反常，平时胆大的他走在路上也不知为什么就变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然后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了一张纸，正好糊在了他脸上…… 他有些无奈地把落在脸上的纸取下来，心里想着，谁家熊孩子这么没公德心，从阳台上乱丢东西，他正想把手中的纸丢掉，却感觉那纸的手感很粗糙，借着周围昏暗的路灯，赵志祥仔细的打量起手中的纸，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手里拿着的分明是一张黄纸，这种纸他很熟悉，每年清明节给爷爷奶奶上坟的时候，他爸就会买一大叠这种纸，这是，专门烧给死人的黄纸…… 赵志祥拿着那张纸僵在原地，他有些手足无措，现在才十月，即不是清明也是七月半，但也许是有人家七月时没烧纸钱，现在才想起给家里老祖宗烧呢？ 虽然拼命的给自己找理由，但是他自己都知道这想法如果是在乡下到是说得过去，但是在A市这种一线大城市，几乎没人会这样做，破坏环境卫生，是要被罚款的…… 他正想着，随着风又飘来许多的黄纸，隐隐地似乎还听到有锣声传来…… 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走来，看见有人，赵志祥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丢掉手中的黄纸，朝那个黑影走去，想问能不能和那人同行，一起走，好壮壮胆…… 但是他越离那人近，越觉得不对劲，那人走得踉踉跄跄的，有好几次赵志祥都觉得他快要摔倒了…… 是喝多了吗？他暗自想着，如果是个醉汉，他觉得自己还是该避一避，别惹上什么麻烦。 但等他再走近点，赵志祥就发觉不对了，他停下脚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那是个怪人，戴着一顶竹斗篷，上面贴了一圈黄纸，黄纸上还用红色的染料画了些什么，他的身上罩了一件非常宽大的黑色袍子，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那人走路的姿势也非常古怪，至少赵志祥觉得他自己是走不出这种姿势的，上身不动，下 身却一步一拖，宛如喝醉了的酒徒，腿脚无力有些虚浮的模样。 赵志祥不由的退了一步，正好那人走到一处路灯下，于是隔着那些黄纸鬼画符，他看清了那人的脸，不，那脸并没有露出来，而是同样以黄纸封住了整个面部，上面也同样用红色的颜料画满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啊啊啊啊地尖声叫了起来…… …… 奉岚左手提锣，右手拿着锣棒，慢悠悠地走在矮罗子的后面，铃铛被他插在牛仔裤的后腰上，时不时地还从随身挂的韩版工具包里拿出些黄纸抛撒出去，整一个现代社会老司…… 走在第一位的是那具尸体，苗疆俗称矮罗子，第二位的是奉岚，吊车尾的就是两个警察一个法医，秦讯和殷柳还好，毕竟两人这是第二次看见尸体自己行走了，虽然内心还是无比震憾，但面上却还能勉强保持住不变的神情。 但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的柳大法医却完全掩饰不住一脸的震惊，他一副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不科学的事发生的表情，那表情是完完全全地写在了他的脸上…… 柳昊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他喉咙干得很，说出的话都沙哑得厉害：“秦队，真的自己在走？！这太不科学了？” 秦讯幽幽地撇他一眼：“当初你让我去青云观的时候也没说科不科学……” 柳昊沉默：当初只是让你去找找线索而已…… 本来心里还有些毛毛的殷柳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秦讯的话，让他一个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不是，秦队，你们以前不是不信吗，怎么现在看起来都一幅习已为常的表情。”柳昊悄声抗议，他不敢大声说话，怕影响了前面敲锣的奉岚。 “如果你像我和殷柳那般去了趟陵县，我觉得你也会信的，哪怕你是法医……” 秦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想不信，他好好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出了一趟差回来，三观都被吊打了…… “……等奉岚帮你们找到人，这具尸体一定要让我再检查检查，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自己就动了呢。”柳法医还在惊叹。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听说国外还有能用意念移动杯子的，印度据说还有能预知未来的先知呢，我们国家上下五千年，总不比国外差的，我们的魔法比他们更神奇。”殷柳在旁边很严肃的插嘴。 秦讯无语地抽抽嘴角，后面这二人真是越说越起劲了…… 走在他们前面的奉岚一边盯着矮罗子，一边偷偷地竖着耳朵听三人之间的谈话，他毕竟还是年青人，总有想在人前炫耀的念头，炫耀过后又想听听旁人的评论。 开始的时候听到柳昊的不可思议还有些得意洋洋，但直听到殷柳在那里说他这是魔法的时候，他就有些黑了脸，最后实在没忍住，转头抗议了。 “殷哥，咱们这里不是西方，不兴魔法这一套，咱们这是从黄帝时候就流传下来的巫蛊文化，是土生土长的本土文化，柳法医，我给你说哈，这巫蛊可是当年黄帝和蚩尤部落打仗时发明的，当年……” 他在这里给警察局的柳大法医科普五千年的传统巫蛊文化和流派，根本就没注意到前方居然会有人迎面走过来，他们还是特意找了条僻静的街道，然后又等到凌晨两点过后才上的路，就是怕会惊扰了路人，结果，还是出事了…… …… 当啊啊啊的惊叫声响彻云霄时，还在唠嗑的四人同时住了嘴，奉岚惊恐地回过头，第一眼就是看向那具尸体。 糟了！！完球！ 赶起来的尸体最怕的就是被惊扰，不是怕尸变，想想，都成尸体了还变什么变，又不是电视剧，只是这样的大声喧哗，会把好不容易聚集在尸体体内的那口气震散。 改良后的起尸符，秘决就在于锁住了人临死前的最后吸入的那口气，那口气里有着他生前最后看见的人的气味，记忆细胞就是凭着这口气找人的。 没了那口气，尸体就会变得无法动弹，而需要老司再次作法凝聚残存的气，但再次作法意味着又要再折腾一次，而且那残存的气还有没有效果也不知道…… “别叫呀！！！”奉岚从尸体后一步窜出来，想捂住前面男人的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听身后噗通一声，他一转头，就看见那矮罗子直挺挺地面朝下栽倒在了马路上…… “完了！！”奉岚绝望地一巴掌糊住自己的脸，辛辛苦苦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起尸成功，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全部前功尽弃…… 后面的秦讯三人看看那惊恐的男人，又看看欲哭无泪的奉岚，他们能说什么，只得认命的上前，殷柳和柳昊去安抚那个倒霉的男人，秦讯则负责安慰快要抓狂的青年。 “咳咳，同志你好，我们是警察局的，目前正在执行公务，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殷柳掏出他的警察证递到那男人的眼前，同时要求他把身份证拿出来，要把男人的身份查清楚，备好档，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他们好及时处理。 赵志祥看着差点都要杵到他鼻子的警察证，有些恍惚地想道：警察，居然是警察，怎么会是警察，那个斗笠人也是警察吗？ 他象没听到殷柳喊他拿身份证的话似的，只抬了抬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袍，问道：“他也是警察吗？怎么不动了，死了吗？” 殷柳，柳昊：……… 殷柳张张嘴，正想说什么，柳昊却朝他使了眼神，示意他来，于是殷柳就见证了一场走近科学式的讲解…… 柳法医先是出示了自己的法医证，然后又告诉那个男人，自己正在做人体神经实验，最近XX医科大学发明了一种微型机器来治疗残疾人士，因为需要真实的人体数据，所以找了个四肢残疾的自愿者帮忙。 但人家害羞，不想让人看见才捂得这么严实，至于你看到的那些黄纸锣声什么的，是自愿者和他家属恶作剧闹着玩，想想人家残疾人都这么配合国家当自愿者了，这点心愿总要让人家实现吧。 看，你这一吼，把人家家属都吓倒了，我们另一位警察同志都还在安慰他，至于躺在地上的自愿者也是被你一吼估计吓得仪器短路了，人家四肢残疾，肯定是爬不起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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