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难呀,我压根就没打听到。”奉岚无奈地叹口气。 “为什么 ?”奉英停下手中正在穿的玉米棒子,她打算晒一些玉米棒子拿来当磨成粉。 奉岚走到她身边坐下,帮着阿妈穿玉米棒子,边说了老村长告诉他的话。 奉英一听,顿时就乐了:“哎哟,真是没想到呀,我家岚伢子居然在这十里八村的苗寨都出名了,人家一听要和你比赛,心眼都要多几分。” 奉岚:……怎么从阿妈的嘴里听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没办法提前知道比赛项目,奉岚在家里呆了两天就有些无聊起来,这时候他想起了那张赵琨留下来的字条。 奉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那边玩玩。 他打通了赵琨的手机,对方在听说他要过来后非常的高兴,并表示一定会用家里最隆重的仪式来招待他。 奉岚:……谢谢,大可不必。 赵琨的村子叫禾库村,距离不远,徒步走过去也不过二十分钟左右。 原本是个苗家村寨,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搬来的汉人也越来越多,村子也就渐渐地被汉化了,只有极少数的房屋还保留着苗寨上住人下住牲口的特殊结构。 走到村口,奉岚远远地就看见赵琨站在路口东张西望,于是喊了一声,见他到了,赵琨急跑两步迎向前来:“岚哥,你来了。” “你在这等很久了吗?”奉岚问他。 “没,也才刚到,走,上我家玩去,正好家里没人。”赵琨咧嘴一笑。 赵琨的家位于寨子中间,是幢全木结构的独立院落,圆木上斑驳的漆面已经脱落了许多,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些陈旧的朱红付着在那些窗框的花雕上,向人们述说着它往日的辉煌。 房子的进深很长,推开大门,跨过那高高的门槛,里面是个院落,一口八角天井开在院子的正中间,井边还留着一个提水的木桶,看来他们家平时的用水都是从这口井里出来的。 虽说这里离陵县较远,但是在家家通电、通水、通信号这方面,乡政-府还是做得比较实在,只是不管如何的方便,自来水却永远不及井水来得甘甜。 “你家里人呢?”奉岚环顾四周。 “他们都到山上守果林去了。”赵琨耸耸肩。 “那你怎么不去?” “我阿妈说让我玩一个月,八月份再去帮她,算是对这次考试成绩的嘉奖。”他得意地挺起胸膛。 今天阳光不是很强,赵琨就搬了两张椅子和一个小茶几放在院子里,又跑到里屋把他老爸珍藏的龙井偷了点出来,煮了那么一壶。 “来,我说过要用家里最隆重的仪式招待你,我爸私藏已久的特级龙井,够意思吧。”赵琨得意地说道。 奉岚:……敢情这就是所谓的最隆重的仪式呀。 茶是好茶,水也是才从井里打上来的活水,轻抿一口,茶香四溢,回味甘甜 ,惬意无比。 趁这功夫,奉岚照着他说的地方,还跑到村子里的小卖部买了半斤花生,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侃了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到了那个赶尸的老司身上,赵琨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岚,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们碰到的老司是哪里人吗?” “怎么,你去打听了,赶兵这种事,你还真信呀!”奉岚心里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顺手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 “信,怎么不信,听我爷爷说,他小时候就看见过赶兵,傍晚时分,天还没黑晚,还真看见那尸体愣是乖乖地跟在人背后一步一步地走着,也没见有什么人扶着它。”赵琨在那里说得口沫横飞。 “唉,怎么说到这事儿上了,我告诉你呀,前两天七甲坪乡赶集,我闲着没事也跟着跑去凑热闹了,谁知正好碰到场上在表演“傩戏”。 我挤进去一看,喝,好家伙,正是那天晚上我们看见的老司,他正在台上表演呢。” “他表演的什么?”赵琨的话勾起了奉岚的好奇心。 “油锅摸钱,我看见他在台子上搭了个锅灶,等火烧起来后又在上面架了一口大锅,当着大家的面把油倒进了锅里。 然后又在台子下喊了个看热闹的上去验证那油的真假,下来后我问那人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人说是真的。 随后又说了一句这菜籽油还挺香的,用来表演简直是浪费了,可把周围的人都逗乐了。 那个老司可不管下面的在说些什么,等火把油烧滚开,还腾起了浓浓黑烟,当着大伙的面把一个壹元的硬币丢进了锅里。 又叫人上去检查他的手,表示自己没有抹什么药物之类的,接着手朝锅里伸去,我估摸着可能钱太小不好找,他伸进去两次都没捞起来,到了第三次,终于把钱摸了出来。 你不知道,当时很多人都跑到前台看他的手,我也上去了,结果一看,他的手除了微微有些发红之外,居然真的没有一点烫伤的痕迹。 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那老司是远水坪的头块老把式,轻易是不出来接活的。那天晚上我们能碰见他算是有缘了。” 赵琨摇头晃脑地说了半天,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子直接一口就干了。 ---- 奉岚:居然用偷来的茶招待我,枉费我还畅想了一下隆重仪式是什么,可恶的标题党!!
第6章 【喜神】到家 奉岚眨巴下眼,故意打趣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怕是假的吧,哪有人把手伸进油锅里还毫发无伤的,肯定事前抹了什么东西,只是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谁说的,我可是把他的手拿到面前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半天,绝对没有假。”象被马蜂蜇了屁-股,赵琨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大声吼着。 就在他俩在这儿争来争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隐隐地还飘来熟悉的铜锣声,赵琨和奉岚对望了一眼,俩人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外,把一个正从他们面前跑过去的一个小鼻涕虫吓了一跳。 当他发现是赵琨时,顿时松了口气,说到:“赵琨哥,快到寨子外去看,听小豆子说有矮罗子来了。” 又碰上赶兵的?才短短十几天就让他们碰到两次,赵琨闻言兴奋不已,拉着奉岚就往外跑。 跟着人群走到寨口,发现那里已是站满了人,只是大家都象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围得远远地看着,也不敢走近。 赵琨仗着旁人不敢靠近,拉着奉岚几下就挤到了最前面。 奉岚原本还有些懒洋洋的,他抬起眼皮子有些无聊地瞅了一眼,但下一瞬间,眼睛就瞪得溜圆,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尸体还是尸体,没有多一个脑袋或者少一条腿,问题的关键是那两个老司,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阿公和阿爸…… 雷康轩也看见了奉岚,两人在眼睛对视上的瞬间都有些尴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各自转过头,很有默契地当作不认识般地各走各的。 一旁的赵琨还在那兴奋地叨叨:“天哪天哪,我这是什么运气,居然又看见了老司,难道这是老天爷都在告诉我,以后我可能会学这门绝技。” 奉岚:……呵,你做梦吧! 远远地看着阿爸与阿公离去,奉岚并没有象其它人那般跟上去。 赵琨倒是还想着跟,却被奉岚一把拉了回来。 虽然看见赶兵的并不象老一辈说的那么邪乎,但隔得近了终归是不好。 尤其是这些需要赶着走的尸体,大多都是因意外或者是病痛客死异乡,虽然是用了一些法子使尸体保持了原形,但内部却依旧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逐渐地腐|败。 他们赶尸的,自有能避免因尸体腐败所产生的细菌毒气的法子,但旁人却是没有,接触多了难免会因为这些病菌生病。 赵琨被奉岚拉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两位老司离去,他也没抱怨,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奉岚拉着他,也是为他好,虽然嘴里说得吧啦吧啦的,但终究还是没那个胆。 在这里碰见了阿爸与阿公,奉岚也没了呆下去的心思,他寻思着请他们的那户人家应该就在这附近。 阿爸他们送客到家,做完了仪式估计最多明天就应该到家了。 想到这儿,他干脆给赵琨打了个招呼,说时间差不多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玩。 “啊?这么快就要走呀!”赵琨有些失望,他还想奉岚能多呆一会儿。 “又不是只来这一次,下次有机会了还来玩的。” 奉岚见他还有些不情愿,忍不住提醒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要早点回去,把咱俩喝过的那茶杯子洗了,免得被你爸看见。” 赵琨:“……” 还真是差点忘记了。 一想到家里的大人就快要回来,赵琨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匆匆地留下一句再来玩,撒腿就朝家里跑,希望能赶得上阿爸回家前把证据都消灭了。 奉岚无语地摇摇头,朝着七里坪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阿爸他们离去的方向。 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因为不放心,追了上去。 …… 雷康轩与奉岚阿公因为带着矮罗子的原因,速度并不快,奉岚紧赶快跑,只没一会儿就追上了他们。 看见儿子追了上来,雷康轩先是把那引路的小阴锣哐哐地敲了两下,确定那尸体走得还顺畅,才和奉岚打招呼。 他走在后面,阿公走在前面,中间又隔了个矮罗子,奉岚的阿公并没注意到后面又多了一个人。 “你跟上来干嘛,不是在朋友家玩吗?”雷康轩低声问奉岚。 “有些不放心你们,就跟过来看看。”奉岚看了眼前面慢吞吞走着的矮罗子。 “没事,等会就到【喜神】家,。”雷康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户典型的苗家屋子,干他们这行的,尸体不能说成死人,要么说客人,要么说【喜神】,取死人的谐音。 阿公在前面听到了奉岚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转头一看。 “哎哟我的岚伢子,还真是你也。”阿公笑得嘴里那缺掉的牙都能看见了。 “阿公,你别看我,看脚下看脚下,小心崩了脚 。”奉岚见他转过头来看自己,脚下步伐却没停,吓得连连挥手让阿公注意看路。 “放心吧岚伢子,这路阿公熟着咧。” 三人说说笑笑,赶着【喜神】不一会儿就到了那户人家。 青砖大瓦,一进三间,奉岚一看就知道这户人家在当地也是个大户,只是不知他们赶的这【喜神】是家里的什么人。 那张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被阿公收着,连雷康轩都没见过。 远远的,奉岚就看见主人家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门前迎接他们 ,看那样貌,分明就是那天去他家的那个人。 阿公见门口有人,就停住了脚步,他取下别在腰间的摄魂铃,轻轻一晃,叮铃铃~~,轻悠的铃声回荡在乡间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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