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来了,所以你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和你睡一晚,对吗?”时鸣的神情自然,没有多余的情绪,就像对待他审讯的每一位嫌疑人那样。 “是,我的目的很简单。”周衍舟和他对视着。 时鸣点点头:“很好,你承认这个,我们接下来的聊天会顺利很多。郝乐言被你强奸是假的,但郝乐东被你收买是真的,他的账户从上个月开始陆陆续续都在接收转账,虽然账户都不一样,但是转账人的IP地址都是同一个。你教唆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人,不懂法律的人去犯罪,而他知道被骗之后,人财两空,索性一口咬定就是你强奸了自己的妹妹。但这样你的目的反而更是达到了,因为你就是要包装成一个无辜被冤枉的形象,让我收集的所有证据都绕开你,最终指向一个你希望的人。” 周衍舟脸色变了变,瞪着时鸣。 “不用这样看我,我现在依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的清白,一步一步都是按你的意思来,包括今晚我赴宴。”时鸣朝他摊手,“还是你赢了。” “既然你知道,那别让我这样坐着久等,我会不高兴的。”周衍舟勾着声音和他说话。 时鸣依然坐着不动:“你的男朋友,陈设,还有印象吧!” 周衍舟极尽妩媚的表情终于凝滞在了脸上,他冷言问:“什么意思?” “我一直很好奇,红月清吧是你当年受到创伤的地方,你却经常出入在那里,成名之后你更是拒绝了无数追求者的示好,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酒吧驻弹。” 时鸣勾着唇角笑了笑:“那你猜猜,我查了查陈设之后,发现了什么?” “够了!”周衍舟怒目而视,冷笑着问:“鸣哥今晚是要和我彻夜长谈吗?” “当然不是,我说了,我单位还有事,需要加班。”时鸣也报以微笑,他不理会逐渐被他激起愤怒的周衍舟,继续说,“陈设,一个先天性智力障碍的人,人生履历就是一张白纸,唯一的色彩是他对音乐的天赋,父母把他送到你的培训班之后,你很快注意到了他对你不一样的态度,但后来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他大受刺激,把你的培训班砸了个底儿掉,跑了,周老师大人大量,不仅没有报警,甚至没有追究。可惜他没跑多久之后,因为他的缺陷,很多用人单位都不收他,这个时候红月正好招聘驻弹,他去应聘成功,阴差阳错地进了红月清吧的门,也和你再次相会。 “他没有想到在那里还能遇到你,当场发狂和你扭打在一起,当时很多人都在围观,你无奈之下只得承认这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和你闹别扭才离家出走。大名鼎鼎的钢琴大师有一个长得可爱的智障男友,第二天就成了新闻热门,你把人圈了回来,经常出席一些活动,或者故意出现在狗仔多的地方,让他们拍下你们亲密互动的照片,可惜,百密一疏。东澳商城门口的街拍那么多,每一个人举着的都是高清长炮,我们的人掌握的所有照片里,其中有几张是陈设脖颈上隐隐约约的一圈勒痕,这时我们才发现,无论什么时候陈设和你出现在公众场合,他都穿着高领的衣服,周老师别和我说,这是因为他喜欢。” 周衍舟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他即使半掩着被子,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微抖。他双眼阴地盯着时鸣问:“所以呢,我们只是情趣而已,时警官和程老师做完之后,身上不会有这些痕迹吗?这也能成为呈堂证据?” 时鸣后仰靠在藤椅上,满意地点头:“别急,我也没说这些痕迹就代表了什么,只是如实叙述而已。周老师和这位小男朋友恩爱没多久后,忽然声明已经分手了,声明里把过错,辜负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但是一边水军把陈设偷偷瞒着你结婚的事,以及婚姻登记的证据发在网上,一时间陈设成了众矢之的,引来了你的粉丝以及正义网友的怒骂。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从你们分手之后,没有人再见过陈设。” 周衍舟怒道:“开什么玩笑,他回老家结婚,这事儿也要怪我吗?” “周老师,别太心急。我没有怪你什么,只是简单的陈述,我上述所说,难道不是你做在明面上的事吗?”时鸣看着他,身子前倾。 “是。” “那就好。”时鸣继续说,“陈设回到老家之后开始结婚,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他的老家在很偏远的山区,父母努力培养他好不容易走出山区,却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又回去结婚,如果是他父母的观念传统,也不可能放他来大城市闯荡,如果不传统,为什么非要他回去传宗接代呢?” 周衍舟冷哼几声:“难不成他结婚也是我策划的吗?” 时鸣挑了挑眉:“你这个‘也’字……” “好了,你说的已经够多的了。时警官好像没搞清楚你的位置,你没有资格和我聊什么的,更没有办法在我同意之前离开这里。” 周衍舟跪坐起来,开始朝时鸣挪近,丝滑的睡袍直接顺落下来,他的胴体一丝不挂地展现在时鸣面前。 时鸣不得不佩服他,剑拔弩张成这样了,对方居然还能当作无事发生一般。 时鸣盯着他的脸,而后拿出手机打开屏幕,扔到他面前:“我的位置一直都在廷策的监控下,而我手下的人现在应该就在门外随时等着我的暗号。周老师,游戏时间结束了,我现在是以警察的身份正式传唤你到案。” 时鸣从夹克口袋里取出传唤证,展示在周衍舟面前,他的内衬还解开着,腹肌的流线,胸膛的起伏都清晰可见。 周衍舟如同一具雕塑一般跪立在床边。 “我相信你安排了人在省警校远距离挟持了程之逸,但我更相信,你的人斗不过他。我觉得你这三年只是在暗处观察我,但你根本不了解他。程之逸是谁?论心狠,他可以看着自己父亲被一刀一刀活剐在自己面前,论手辣,在温华他可以用上千人做诱饵来布局;论聪明,他能从毒品的成分里分析出制毒的老巢,论战斗力,他能在那场大火里他能活下来。你觉得他今晚为什么不来?只是因为几篇论文吗?更何况,你现在我面前,有四个字叫,鞭长莫及。” 时鸣轻缓的声音刚落,瞬间传来了敲门声。
第91章 定局20 周衍舟从床上拉起睡袍,表情颓然地穿好,又恢复了平日的谦和:“鸣哥,再替我挡一次好吗?” 时鸣明白他的意思,他没去开门,只是隔门喊话:“门外等!” 周衍舟下了床走到沙发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开始一件件的穿着。 时鸣看着他迟缓的动作,眼神里交杂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今晚他几经坚持要逼着对方流露出他的真容,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安排人去挟持程之逸,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会有所察觉。 那些话,只是临时心念一转的权宜之计。白色的西装重新穿回这个人身上,散发着清冷。 时鸣今晚说得是真话,他同情这个人三年所受的非人虐待,也理解他心底对自己的偏执,但不接受这样的绑架。 周衍舟整理好之后,看着站在门口等候自己的使命,依然温柔地笑望:“鸣哥,你身上真的很好闻,我能闻到阳光的味道,也能闻到清冷的薄荷,你太好了,是我肮脏。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那场大火烧毁了他的记忆,那一刻你疼吗?可那样的疼,我无时无刻不在经历,今晚你又亲手杀死了周衍舟,那我希望我今日之痛,你来日一定代偿。” 时鸣听到最后一句话,双瞳猛缩,直接健步跃起,朝周衍舟厉声惊呼:“不要!” 玻璃的碎渣瞬间四溅,像惊天的一声巨响惊动了门外的所有人。周衍舟从58层的高楼一跃而下,夜里的狂风从破碎的窗口卷了进来。 陈廷策他们推门而入之后,只看到时鸣站在那处缺口,神色黯然地望着楼下,可惜,太黑了。 邵允琛拿起对讲机开始讲话:“胖子,开车到正门,周衍舟跳楼了!快!” 时鸣已经回过神来,直接越过身后站着的人群,朝楼下飞奔。 刚刚那个距离,俩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床,他看到周衍舟转身的瞬间如果出手,其实可以救下他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的迟疑了一秒,时鸣在电梯里,盯着逐渐减小的楼层数字,一遍遍地问自己。 就好像一直以来的举着手电筒在夜间巡逻的人忽然照见了黑暗里正在偷窃的自己。 电梯门开的瞬间,时鸣像一阵风一样跑过大厅,身后跟着狂奔的邵允琛,还举着对讲机和张盼说话,很快传来了张盼的声音:“琛哥,什么都没有啊!” 在前面跑着的时鸣瞬间停下了脚步,他对着对讲机问:“什么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没有人跳楼,没看到受害人啊!” 时鸣瞬间反应过来周衍舟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不是要轻生,而是要复仇。 “妈的!”时鸣低声骂了句脏话,直接拿出手机打给程之逸。 高层的人陆陆续续地来到大厅,时鸣叉着腰,听着听筒对面一声有一声的“嘟”,就像他的心跳。 他忽然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大火那天耳鸣的感觉又来了,他不得不伸手去拍打右耳,让自己听到外界的声音。 一分钟的时间,熟悉的女声播报传来,时鸣绝望又有些崩溃地放下了手机。 邵允琛和陈廷策在一旁围着他焦急地呼喊,时鸣却都没办法回应。 呼吸声,喘息声,火燃声,还有刚才玻璃破碎的巨响,以及迎面而来的破风,都流窜进他的神经里,开始细碎的崩裂,不温不火地抽打。 他后悔了,就在这一刻。 陈廷策一直在推他,时鸣把此刻的不安和烦躁都化作愤怒正要宣之于口时,对方先冲他大喊:“头儿!” 大厅里来回行走的人顿时把目光聚焦到了时鸣身上。邵允琛温缓地声音问:“队长,我已经联系了情报指挥中心,调取衢都一品周围所有路口的监控。” 时鸣顿了顿心神,把注意力转移到周衍舟已经跑了的事实上。他环顾左右,这些人围着自己,投来信任又坚定的目光。 时鸣转身朝正门走去,眼神没了茫然,而是坚定地开始分配任务, “张盼,和情指中心的韩主任随时保持联系,让他通过监控锁定周衍舟逃跑的方向,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是开跳伞逃生,从他落地收伞到躲开我们的视线,时间并不多,现在立刻去追。” 时鸣走出酒店大门,泊车员已经把他的车停到了门口,时鸣招呼着身后的陈廷策:“跟我回单位,锁定他的位置,立刻开展追逃。” 寒冬的夜风像陆上挣脱藩篱的海啸,肆意地狂卷,凝视着废墟里的跌跌撞撞的人。 周衍舟从衢都离开之后,并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他躲不开监控,只好在就近的地铁口掩藏到最后一班晚高峰的人丨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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