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诺:“……你觉得你闺女要四五十才结婚吗?!现在都快成大龄剩女了,再过十几年,你觉得还会有人要吗?” 多年不见,苏演的脑回路还是那么清奇。 江诺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到时候我可以特批你出来,但是得有人跟着,保不齐你底下那帮人就跳出来劫狱了。” “不会,”苏演淡淡地说,“我累了。” 江诺一愣,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内容,就见苏演收起二郎腿,正襟危坐,姿态端正得能去开G20峰会。 “现在该我表现诚意了,”他说,“我这里有个消息,关于那个组织的,我个人觉得还挺重要——这就是我交易的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暮久的地雷!抱~ ☆、浮沉(十三) 很多年以后,久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幕后黑手落网,犯罪组织被剿灭,沈沛还是会回忆起那个晚上。 吊灯发出的柔和光线驱散了凄清的夜色,在背光处打下厚重的阴影。屋里的摆设都像是生出了重影一般,光与暗的分界线时而分明时而模糊,宛如一个恍惚的梦境。 那个时间,大部分人家已经进入了安稳的睡梦中。当然也有人在刚刚开始的夜生活中一掷千金,醉生梦死;有人通宵扶案工作,盛咖啡的杯子已经见了底;有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熬出了厚厚的黑眼圈却依然了无睡意;有人在秘密聚头,商议偷盗、杀人的犯罪活动;有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市局办公室,决定一笔至关重要的交易…… ——但他都看不到。他正处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里,半米之外就是另外一个人,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盛景的五官向来都是凌厉又充满侵略性的,此时更是因为愤怒而让人不敢直视:“……所以,你就打算扔下我,一个人偷偷跑过去挖他把柄,很可能因为一时不慎或者别的什么,然后就留给我一具尸体?” ……怎么能叫扔呢?沈沛想。 他张了张嘴,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了声音:“我只是……太危险了……” “危险?亏你也知道,”盛景冷笑,“危险你还一个人去?你把我、昭宇、澄涵和瑞川,还有江局、市局里那么多兄弟——你把我们都当成什么?这么多人在这,凭什么遇到危险还得你顶上?” 沈沛刚想说话,就被他干脆利落地打断:“沈沛你给我记好,你就一挂名的顾问,连正式编制都没有,我才是队长!就算后面真的很危险,那也应该我顶上!” “你以为你是什么?一个人能干翻一个连的特种兵,还是有九条命死了也不怕的猫妖?不说其他的,单论体能,你连苏澄涵都打不过!” 沈沛竭力往后缩,头紧紧地贴在沙发上。 “是啊,”他想,“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又怎么敢奢求别的?” “——你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放到一个正常的高度上。”盛景猛的站起身,力道之大甚至差点掀翻茶几。果盘发出颤抖的声响,但他毫不理会,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沈沛,“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是什么地位?能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送死都不用跟我打声招呼?” “我不是……” “也对,反正咱俩连炮友都算不上。”盛景眸子一点点沉了下来,危险的意味越来越浓不过,“——早知道你这么想,我根本就不会自作聪明地给你时间。” “……” 沈沛微微偏过头,没说话。 他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宽大的风衣罩在他身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但以盛景这个角度还是能看到突出的锁骨。 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就用不动声色的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此时沈沛早就粉身碎骨了。 盛景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掰过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同时借着这个附身的姿势,膝盖强行顶到了他两腿中间。 他嘴里还残留着烟草的气息,随着这个吻一同涌入了沈沛的五感。 沈沛几乎是被迫仰起头,任凭对方灼热的气息落在他脸上。他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感觉到脖颈一凉—— 盛景闲着的右手解开了他风衣上的扣子,旋即又像是怕他反抗一般,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你比你以为的重要多了,”盛景轻声说,“真的。” 沈沛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碰了一下,莫名其妙一块石头就落了地。他缓缓睁开眼,回了一个微不可闻的:“嗯。” 他眼角泛着隐隐的水光,嘴唇被亲的有些发红,模样不可谓不狼狈,但盛景却觉得,身下这个青年,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以后不许这样了,”盛景头埋在他脖颈里,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他右手保持着镇压的姿势,另一只手则取下沈沛的眼镜,看也不看就扔到了身后。 金属制的镜框落在茶几上面,打破了玻璃上吊灯的倒影,发出清脆的一声。 沈沛风衣上扣子开了一大半,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他体质偏向阴寒,很容易着凉,却被盛景热烘烘的体温驱散了寒意。 窗外划过一道车灯,那是晚归的人回到了家。 “……”沈沛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握住了盛景的右手。 盛景眼中终于露出了笑意,一点一点从眼底晕染开来——这在今晚还是第一次。 “你得对你老公有充分的信任,”盛景说着站起了身,脱下外套给他披上,直接打横把人抱了起来,“——任何方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就开了这么一点点车然后月考就翻沟里了,被班主任谈话的那种翻车……珍爱生命远离开车== ☆、浮沉(十四) 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灭了,把这座城市重新交给了白昼。 仁和医院。 几十家媒体围在病房门口,攒足了力气想要冲进去,却被市局几名警察挡住。慌乱中不知道谁的话筒掉在了地上,音频中传出碰撞的杂音,电线也跟着落了一地。 “对不起,这里不接受采访!” “之前不还说透明化吗?这么大的事……” “您看看凶手跑了是吧?万一他伤了民众怎么办?就让我们问几句,好歹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但不管记者们如何使尽浑身解数,巧言令色也好,苦苦哀求也好,打感情牌也好,孙昭宇来来回回就那一句话:“这里不接受采访。” 最让记者们没辙的是他毫不退让却态度温和,简直不能更耐心,让人想惹事都找不到理由。 突然孙昭宇目光一顿,随即一手拦住一个想要往里冲的记者,侧身让出来一条道。 “哎哎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去——” “那是省公安厅的人。”孙昭宇淡淡地说。 …… 病房里,江诺把病床竖起了一半,半躺半坐在上面。他肩膀以下的部分都埋在了被子里,完全看不到曾经触目惊心的伤口。 省公安厅的高良厅长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顿时将原本就不大的病房占得满满当当。 江诺费力地伸出胳膊,同他握了握手:“高厅。” “没事没事你不用起来,我来问几句就走。” 高良目测体重超过两百,远远看过去就是胖乎乎的一团,明显是个久坐办公室的主。他往江诺身边一站,就好像一位重量级举重选手。 “你感觉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他那把枪冲击力不强,伤在右边,不致命,”江诺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高良唏嘘道:“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么重的伤还得配合调查……” “早年什么没见过,”江诺勉强笑了笑,“我天天要求底下那帮毛头小子轻伤不下火线呢,自己总得以身作则。” 高良摆了摆手,旁边书记员立马掏出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高良问:“确定是苏演吗?” “我确定,”江诺轻轻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当时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他拿着枪。” “你们当时在说什么?” “……”江诺没说话,他转过头去看不苟言笑的高良,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高良瞧着他的表情,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惊疑。 这位L市的市局局长曾经是一位妥妥的学霸,上警校时连着好几年综合成绩第一,毕业后他来了L市市局,从基层干警一路做到局长,犯罪组织和贩毒团伙一个也没落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高良知道江诺在试着瓦解黑道势力,也知道他和苏演的同学关系,可如果苏演真想杀他的话,距离那么近的一枪,为什么会打偏? “你们说的是什么?”高良追问。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江诺心里也在进行另一番盘算。 …… 那个没有星光的晚上,室外寒冷彻骨,虽不至于滴水成冰,却也够哈气成雾了。窗户上结了薄薄一层冰花,一部分已经化了,顺着冰凉的玻璃流下来,悄无声息地没入墙壁。 “这就是我的筹码。” 苏演说着突然站起了身,椅子由于他的剧烈动作震了一下,在谈话中插入了不合时宜的噪音。 江诺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右手下意识握住了枪柄,只要对方一有动作,他随时都能拔枪回击。 “——别紧张,”苏演冲他晃了晃手枪,示意保险栓没开,“我说了我是来谈交易的。” “如果你想要的是减刑,我可以帮你争取,”江诺“啪”一声放下了保温杯,“但如果是想借此让我放你一马的话,免谈。” 苏演的干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事,到时候能让我去参加我闺女的婚礼就行。” “好说,你——” “老江,”苏演直接打断了他,“你信我么?” “……”过了几分钟,也或许是几秒,江诺才给出了答案,“如果你在二十年前问我这话,我会说我信。” 苏演似乎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没有扩散到眼底,“我在M国的时候为了找到证据尝试了各种方法,包括联系他们的人……我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好,我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更让我惊喜的是,他也对现在的詹决不满。” 江诺心下一惊:“你知道是詹决?!为什么不早说?” “……”苏演却再次转了话题,“——我能信你么,江诺?” 江诺愣住。 ☆、浮沉(十五) 当盛景得知江诺中枪并匆匆赶到医院时,已经过了上午十点。 他心情特别好地把一罐脑白金塞到大堆水果花篮中间,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过来,笑着说:“沈顾问还睡着呢,我替他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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