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展沉最后一个走进房子,刚咔哒一声关上门—— “新闻我都看到了,真是吓死姐姐了。”杨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当时知道你也在餐厅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叫住,然后一起把你送回家的。” 万晨街道是知名的商业街,路上的行人众多,网上的消息传播得就迅速。就算秦展沉想刻意隐瞒也无济于事。 “我这不是一切都好吗?”秦展沉转身走向杨媛轻声安慰道。 “我和你姐姐的意思是,以后别再和警方搅合在一起了。”站在杨媛身边的吴文斌严肃地说道。 “什么?”秦展沉猛一转头,眉头紧锁地盯住了姐夫。 “文艺汇演的日子就是后天,我问过你的导师,他说你最近没怎么和乐团训练过。”吴文斌接过话。 “我知道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没有集体彩排就想上场,就算是巴赫也做不到。我希望你不要让喜欢你的朋友们失望。” “你为什么要在我最接近真相的时候阻止我?”秦展沉深吸一口气,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回答。 之前吴文斌的每一次出现都太过巧合——艺术学院、羊角寺庙、西餐厅......秦展沉本来就对吴文斌是否清白存疑,现在他这种找借口把秦展沉从案子里赶出去的行为,直接让愤怒一触即发。 秦展沉对他的怀疑也就此达到了顶点。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之前不阻止你,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已经离危险这么靠近了。”吴文斌不紧不慢地回答。 吴文斌的每一句解释都看似合理,但秦展沉好似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得他在转移矛盾。 疑虑填满胸膛以后,再多说一句话都是错的。 “姐姐,我有话单独和姐夫说说。”秦展沉憋住了一口气,下一秒直接扯住姐夫的胳膊,顾不上杨媛,将吴文斌带进了隔音的琴室里。 吴文斌双手环抱眉头紧皱,站在满屋各式各样的提琴前,一直没有说话。 “我问你,车祸发生的时候你在哪?”秦展沉刻意压低了声音。 “为什么我和你说完【凶手应该对世人讲故事,而不是单纯用暴力解决问题】,过几天薛聪死的时候,凶手就在现场留下了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录音,揭示陈首席身上发生了什么。凶手在改进自己的作案手法,而这种改进方式我只和你提过。” 吴文斌始终保持着沉默。 “我想问问你,你对陈嘉煜是哪种感情。”秦展沉把质问一个字一个字地咬了出来。 吴文斌顷刻间微皱眉头,然后下一秒忽然转身与秦展沉插肩而过,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就“唰——”一声把琴室紧闭的门猛地推开。 秦展沉一惊——他什么意思? “刚刚那些话你敢当着你姐姐的面问我吗?”吴文斌严肃地说道。 打开隔音门以后,他们的对话,客厅里的杨媛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敢,因为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是你在受到打击后失控的宣泄。你也知道我对你姐姐有多好,连你自己都不像相信我是凶手。”吴文斌低声说。 “你连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质疑我。”
第65章 不要妄图和所有人对抗 秦展沉刚想反驳什么。 “不要再和警方搅在一块了,好好去拉琴!”吴文斌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也故意变得愤怒起来。明明他还盯着秦展沉话,但这句话显然是刻意说给杨媛听的。 “秦展沉!好好说话别和你斌哥吵架了!这么那么不懂事呢......”房门外果然传来的杨媛苦口婆心的劝说声。 吴文斌这个开门的动作,直接打了秦展沉一个措手不及。而他提高音量喊出的那一句,更是让杨媛误以为,秦展沉是在琴室里无理取闹地发脾气。 而就在秦展沉发愣的瞬间,男人的身体缓缓前倾过来,微微靠近了他的左耳。 “他们都是废物,六年前是,五年前是、现在也是......所以别被他们同化,过好你现在的生活就够了。”浑厚的声音在耳膜里共鸣,凉意瞬间顺着脊柱唰一下冲上头顶,震得秦展沉头皮发麻。 “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问我对陈嘉煜是什么感情,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ᴶˢᴳ——”吴文斌没有正面回答秦展沉,而是顿了顿低哑的声音。 “如果你所谓的正义不曾揭露过一次黑暗,甚至因为他们的失职和无视,曾沦为过罪恶的帮凶,你还觉得你所追求的东西是对的吗?”他用疑问回答疑问,答案更显得讽刺。 “所以你也......” “不光是我,舞团里有太多人是这么想的了,不然你以为那个人为什么能躲这么久。不要妄图和所有人对抗,你比不过的。”吴文斌冷冷说罢,缓缓直起身子。 “我不妨告诉你一个警方可能不知道的事实,当年那个为陈华贤看守别墅大门的保安,之前是舞团的场务工。你觉得他真是被陈华贤支走的吗?还是他预料到了那天晚上会发生的事儿,所以为凶手开了门后,就自己主动离开了。”他低着眉眼,每一个重重咬出的字都像是扎在秦展沉心上的刀。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秦展沉只觉得头皮发麻。 原来案件的知情人很多,只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保密的共识。根本没人想要阻止犯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般黑暗横行的样子。 又或者,秦展沉一直以来认为的黑暗,其实真的如吴文斌所说,并不是不可饶恕的黑。 “我对你够好的了弟弟,不该说的该说的我都告诉你,就算是当感谢也好,别让你姐姐再像今天一样担惊受怕。”吴文斌接过话。 “你们俩还在里面吵什么呢?秦展沉你先出来!”此时屋外传来了杨媛更加愤怒的喊声。 她不知道琴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秦展沉和吴文斌迟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她不得不猜想——这两个人是在无休止地争吵。 杨媛提高音量喊着秦展沉的名字,勒令这场争辩立马停下。 “出来了!”还没等秦展沉回答,吴文斌就微微转头冲琴室外喊了一声,接着迅速调整脸上的表情,转身扬长而去。 秦展沉呆愣了好几秒,这才从吴文斌刚刚的所有话里缓过神来,慢悠悠地踱步出了琴室。 他沿着房间的廊道一眼看到客厅,吴文斌刚出琴室就加快脚步蹲在了杨媛面前,一边轻轻拍她的手,一边温和地安慰。 “没事的,年轻人风风火火是常态。展沉的性格又生得像秦阿姨,查案子对他来说有成就感……” “他和我妈再像,也不是真的警察啊!” “好了别生气了,也没出什么事儿,下次不会了。”吴文斌的眼睛一直盯着杨媛,好像她心里难过,痛的就会是自己似的。 秦展沉最终在姐姐姐夫身边停下了脚步。 “姐,我后天的表演会很成功的。”他沉默几秒,终于开口接话。 “长姐如母,我让你停下好好拉琴,你就必须好好给我拉琴。”杨媛重重叹一口气,抬头看着秦展沉苦口婆心地说。 “我不是不同意的爱好,但至少要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你保证不会再受到任何生命危险,你再继续任性地想干嘛就干嘛。” “知道了。”秦展沉淡淡回了一句。 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姐姐一边反复交代安全问题,一边被吴文斌轻轻推了出去。 秦展沉没有反驳,只是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停重复点头的动作。他的心好像被泼了一盘冷水,前所未有的麻木和疲惫。 等咔哒一声大门关上,秦展沉终于回到了清净的自我世界。 “叮叮叮——” 就这么时机恰好,秦展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抓起手机一看屏幕,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傅铭居然这个时候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一小时前,t 城警局—— 方欣把儿子送到了自己父母家,便跟着警方坐进了审问室。狭窄的空间里安静如死,三个警员端坐在正前方,白亮直射的灯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她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但心绪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从前的她牢牢把嘴巴缝住,用诡计和狡辩与警方周旋;现在的她只想坦荡地面对真相。 “你是否承认林杰的死和你有关?”傅铭直截了当地问。 “是和我有关,但我没有动手杀人。”方欣的回答不再拖泥带水。 “那你具体谈谈,你到底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傅铭说罢,双手环抱了起来。 “六月三日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那个人说我在经历痛苦,他好像知道我人生的一切。他说我只要帮他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就能帮我摆脱我现在的困境。”方欣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傅铭的话。 “你为他做了什么?”傅铭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 “他让我把林杰约到一个阳光街道附近一条小巷,剩下的事儿就都不用我管了。”方欣轻声吸了一口气说。 “小巷子的名字是?” “它没有名字。” “那具体位置?” “距离阳光街道街头那家甜品店大约五十米远。那个地方是监控盲区,我让林杰站在巷口等我。” “你和林杰约了几点?” “晚上十点。” 审问室的一问一答流畅至极,可见方欣对林杰案的细节确实知晓一二。 记录员飞快敲击着键盘,冰冷机械的声音在房间里反复激荡,紧张的氛围爬升到了极致。 “也就是说,凶杀案发生在晚上十点至十一点半。”傅铭轻声呢喃了一句,这个结果刚好和法医科出具的尸检报告结果一致。也证明了方欣没有说谎。 “也不一定,林杰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口头和他约了时间,此后他一直没有联系过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方欣听到了傅铭的低语,看着他悠悠地开口。 “第二天上午林杰的尸体就出现在了阳光街道的水井里,这之中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她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说完,霎时间有种释然的感觉。 傅铭的询问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好让方欣有喘息的机会。他还贴心地倒了杯水给方欣,双手环抱着站在女人的身边。 “认识和你联系的凶手吗?”短暂的休息之后,他接着问。 “我和他没有见过面,他的声音自始自终都是经过处理的。我也很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能如此准确地找到我的痛处,一步一步引导我帮助他犯罪。”方欣捧起水颤颤巍巍地喝了一口。 “帮他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孩子。”她最后深深喘了一口气,就此结束了回答。 傅铭沉默了一会,迟迟没有等到方欣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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