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琅屏住呼吸,凑上去仔细地端详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显庆661年春,武后遣使者于洛阳秘密入黔,子时入寺…… 后面的字迹变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了。 陈琅的手心里全是汗,手指神经质的痉挛一下,然后费劲的把着石板往旁边推。 陈琅心下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种石板都是封死的,这块怎会如此好推,他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猜测…… 在他之前,这块石板被人推开过,并且是多次。 哗啦一声,石板被推到一旁。 待陈琅看清眼前之景,他被震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天色已经完全的黯淡下来,后院显得更加阴森可怖,荒草肆意,那口死过人的水井也仿佛朝外冒着森森阴气。 这些都不是令人最感到毛骨悚然,最令吃惊的是陈琅眼前之景。 一条漆黑的,通向地底深处的隧道。 舍利塔之下竟然有地宫。 陈琅身上的汗毛直立,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一座荒凉多年的寺庙竟然有如此多的秘密,若是他猜测没错,棠琳要找之物极有可能在这地宫之下。 这地下究竟有什么呢? 陈琅盯着黑黢黢的入口看,浓雾一般的黑像是要将人拉进去吞噬掉一般。 陈琅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照,当光照进隧道的那一刻,一只瞪大的鲜红双眼正死死地盯着他。 陈琅一瞬间头皮绽开,几乎快要叫出声。 待看清楚时他才松了一口,是石道上面的壁画,壁画的图案过了几百年依旧栩栩如生,画得是各式各样的菩萨,颜色艳丽,个个犹如真人。 陈琅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团巨大的迷雾里面,而自己就在这团迷雾的最中央。 只怕除了他,其他人来这间寺庙都不是巧合。 陈琅突然想起棠琳和他说的往事,故事里有个很关键的东西,那就是他养父迷信宗教,并且用玉脉换过一件佛教圣物——真佛释迦摩尼的真身舍利。 而最后这件宝物也并没有落入棠琳养父之手,并且这个东西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导致他的养父杀死亲女,养母自毙,而他又杀死了养父。 这个东西是改变棠琳命运的一把钥匙,就是这个钥匙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让没有关联的人以千丝万缕的形式联系在一起,也让棠琳走上一条违背天地的歧路。 这条地宫或许就是他们要寻找的答案…… 那东西或许就在这地宫之下。 陈琅定下心神,他借用手机的光照仔细的勘测着这条隧道的大致。 这条隧道由青石砖砌成,左右墙壁皆有壁画,看墙上的壁画上人物的服饰可以判断是唐朝时遗留下来的。 在这高耸的深山中建立一座寺庙,又在寺庙的舍利塔下建造一座如此恢宏的地宫,这种手笔只有当时皇室才有此能力。 陈琅抬头打量了一下天色,此刻的天已经完全的黯淡下来,后院里灰黑一片,安静的过分。 如今天色太晚,贸然下地宫怕是不妥。陈琅又费劲的把石板挪回去,再用石砖遮盖住。 陈琅专心致志的弄着碎石,丝毫没有发后院入口处藏匿着一个人。 广盈惊疑不定地着陈琅以及那个逐渐被掩藏的地宫入口,待陈琅快要起身时她小心翼翼地走了。 陈琅掩盖好入口后起身朝外走去,路过释迦殿的时候发现明净坐在蒲团上诵经。 她似乎察觉到动静回过头看向陈琅:“施主,你眉心郁结,似乎有心事。” 陈琅半真半假地说:“在担心能不能活到下山。” “这世界皆有因果,有造化者自然能逢凶化吉,有因果者势必付出代价。” “何为代价?” “人的一生都是在试错,有些人知错能改,遇事善思,从小事见大事,这辈子都不会犯什么大错。而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试错,即使已经知道是一条死路,却任然是逆着天道人伦而行,撞个头皮血流方才知道错。”明净那双睿智的眼睛带着慈悲的笑,她说:“而人的这一辈子都在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从小事到大事,因果循环,避不开的。” “师太是修行之人,所看所想自然比一般人更加通透。师太可有为什么事情付出过代价呢?” 明净叹了一口气,须臾数十年的事情的如同走马一般在她脑海掠过,她的眼眸早已浑浊了,头发也斑白了,再也不复年少时的模样。她平静如同一泓水:“人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我也有一生为之遗憾的事情,这个代价还没有偿还。” 陈琅听后不再言语,然后朝着禅房的方向走去。 夜幕也刚刚降临,可天上却没有一颗星子。 发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陈琅有些心神不宁,离禅房越近,他就越是不安。 他直接了当的问棠琳寻找的是不是他养父当年购买的圣物,棠琳会告诉他吗? 棠琳骗了自己那么多次,这次会坦白吗? 而自己要不要将地宫的事情告诉他呢? 与此同时,广盈在长廊的另一边,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推开了房门。
第32章 | 32尼泊尔事 【32】 陈琅推开房门,只见棠琳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看着无精打采的样子,苍白的脸颊有几丝红晕。 陈琅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眉头微蹙:“怎么有些发热。” 棠琳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眼珠莹润,漆黑的额发凌乱地搭在眼前,如同一只病恹恹的小猫。 陈琅心里多了几分忧思,棠琳从山崖坠落本就脏器受伤,腹部和胸口都有大面积淤青,不久之前也曾耳孔出血,昨天晚上又进行了激烈的性爱活动,春季天气本就寒冷,满身的热汗冷却之后只怕是感冒了。 他连忙去拿医药箱,暂时把地宫的事拋之脑后。 他拿着医药箱走向棠琳,翻出几颗感冒药递给他:“你有点发热,吃了药会好受一些。” “不想吃药,好苦。” “这是胶囊,没有味道的。” 棠琳乌黑的眼睛看向陈琅,湿漉漉的,看起来像精致又脆弱的娃娃。 他抿了抿嘴唇,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想吃,咽不下去。” 棠琳是惯会撒娇卖乖的,这副乖巧可怜样子只怕故意是做给陈琅看的,像是拿捏准了陈琅会吃他这一套。 陈琅叹了一口气,拿了一个杯子把胶囊里面的药粉倒出来溶进水里,然后递给棠琳。 看见棠琳乖乖的把药喝了,他说:“早点休息吧。” 躺在床上,棠琳从后面搂着他,清浅的呼吸声打在陈琅的后颈上。 陈琅毫无睡觉的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思索着舍利塔下的地宫,心事重重。 棠琳找到那件东西之后,这一切都会结束吗? 他们这群人又该何去何从。 下山之后,棠琳的结局又该如何…… 棠琳是会带着宝物远走高飞回到缅甸,还是会被警方缉拿。 他和棠琳的关系又算什么?凶徒和囚犯,哥哥和弟弟,还是带着爱意的情人…… 他分不清……真的不分清…… 这种畸形羁绊让陈琅感到痛苦万分,他甚至不敢想以后,那注定是一条不见天光的歧路。 而从他对棠琳产生感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走上了这条歧路。 — 广盈回到房间脸上还露着惊慌失措的神色。 今天下午时邹斯和广盈闹得不愉快,邹斯梗着脖子没有追出去,后又后悔,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若是广盈出事他必定会后悔莫及,现在见广盈回来,他连忙起身去哄她:“今天是我的错不该和你发脾气,你打我,扇我两巴掌都行。” 广盈却难得没有和他置气,而是小声地说:“棠琳要找的东西,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邹斯叹了一口气:“我今天下午和你吵架,难道还会为了这事骗你不成,我只知道东西在寺庙里面,可我不知道这东西具体藏在寺庙的什么地方,要是我知道,我早拿了东西给那杀人犯,用得着现在如此惴惴不安吗?” 邹斯走到椅子旁颓废地坐了下来:“或许我就不应该来贵州,不应该来这寺庙,更不应该把你带上山,如今落得这种局面。” “你说你有一件积压多年的心事在这寺庙里,等事情办完下山之后就会娶我,是我要执意要和你上山的,我不怪你。”广盈朝他走近:“可如果我说,我知道东西在哪了……” 邹斯猛得抬起头:“你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 广盈把手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她压着声音说:“后院的倒塌的舍利塔下面有一个地宫。” “地宫!” “嘘!小声点。” 邹斯:“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是我发现的,我跟着陈琅去了后院,是他发现的。” “有地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邹斯突然痴痴的笑起来,似喜似悲,眼里涌出万种情绪,寂静的禅房里面,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广盈见他似悲又似喜,言语间感慨万千,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给笼罩了。 她开口询问:“你不知道这寺庙下有一座地宫吗?” “不知,我是第一次来这寺庙。” 邹斯望向窗外那漆黑的夜,幽幽地说:“我这位故人啊!从未对我说过一句实话。” 广盈不解地望向他:“这寺庙里有你相识多年的人?” 她突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害怕,像是一切都超出她所想的范围,邹斯来这寺庙是为了解决一桩心事,棠琳来着寺庙是为了一件宝物,所有人都不是偶尔来的,一切都是有所图谋。 黄莺和贾炜也因为牵扯到这件事而死去。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邹斯。 他是从东南亚回来的商人,孟买、印度、缅甸、尼泊尔都有他的生意,他回国后居住在云南开了一间玉石当铺,他认识她不过半年就向她求婚了。 突然之间广盈才发觉,邹斯好像从未和她说过在尼泊尔的旧事。 邹斯看向她:“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想问我,我和你说说我在尼泊尔的事吧。” 那一年邹斯从云南来到尼泊尔,他没有多大的学问,但是聪敏机智,做事很活络。 他在尼泊尔做的是贩卖唐卡的蜜蜡的生意。有很多中国人到尼泊尔游泳,他既能说尼泊尔话又能说中国话,向中国旅客倒卖过不少货品,也从边境走私过佛像和唐卡。 他为人豪迈又仗义,无论是做生意的大老板还是当地的地头蛇都很卖他的面子。 他有一支团队,里面全是是中国人,其中有一个尼姑叫塞其黑,她从中国边境过来,目的地是尼泊尔的圣地蓝毗尼,这是佛祖释迦牟尼的诞生地,也是无数佛教徒心中的圣地,塞其黑的一生的追求就是参透佛法从而修行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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