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盈的目光注视着门外寂静漆黑的夜淡淡地说:“让这一切结束吧。” 陈琅久久的没有说话。这荒谬的被困过程足够让人从理性变向极端,他们说得话都有各自的道理,无非就是想下山。 所有人都想下山,逃离这孤岛一般的寺庙。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了,就算今晚不下山,也总有一天要下山,而广盈的忧思也不无道理,她在害怕,害怕他们再也下不了山。 这种无形的恐惧已经笼罩在众人心中良久了。而黄莺的死是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之,就算他们不今晚迷晕棠琳也总有一天会行动的,他们受够了惶惶不安的日子。陈琅几乎可以预料到之后完全失控的众人会陷入另一种疯狂的极端,做出比今天更加无法控制的事情。 陈琅斜了一眼棠琳,撇见他眉骨上的伤痂,心中一沉,棠琳还受了伤,今日鼻腔溢血已经足以说明他伤到了内脏,如果不下山即使治疗恐怕会内脏衰竭而亡。 或许今天不是最好的下山时机,但事情变化无常,往好方面想,也能为棠琳争取下山治疗的最佳时机。 陈琅抬手摸了摸棠琳眉骨上的伤痂,在心里默默地发问:棠琳你是好人吗。 杀人犯这三个词太重了,重到可以将一个人粉身碎骨。 陈琅垂下眼睫,定了定心神,他上前一步挡在棠琳面前,冷淡地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贾炜开口道:“我发现一条险峻的山路,那条路没有被巨石和树木堵死,我下山寻找救援,你们在这里等候。” 陈琅听他说完,开口道:“我有一个要求,在这段时间内你们不能对棠琳造成任何伤害,他是好是坏,是否是杀人犯都要交由法律定夺,你们要向我保证。” “我们只是给他喂了迷药而已,要是想做什么现在就已经开始动手了。”贾炜直视着陈琅:“我们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你放心,违法犯罪的底线在我这里不可能被打破。” 贾炜突然走到门框后面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绳子:“但是要把他捆起来。” 陈琅皱眉看向他。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下山之后他必须得绑起来,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事情必须万无一失,万一他醒了,而我又下山了。”他眯起眼睛沉声说:“你们必死无疑。”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了,有些人的眼睛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贾炜眼里折射出锋利的光,幽幽地说:“他身上杀戮的血腥味太重,我几乎嗅到了他身上的尸气,我太熟悉这类人了,就像我在刑场时,见过的死刑犯的眼睛,漆黑的透不进任何的光。” 这番话让陈琅心下一紧,他看着这位沧桑却干练的刑警,黝黑的脸庞透着忧思以及坚定。 他在害怕,他也在害怕。 他一眼看透了棠琳,却任然为之害怕。 陈琅看向外面漆黑如浓墨的夜,远处没有一点星光。槐树的枝叶在沙沙作响,犹如一种奇怪的生物在嘶叫 他的心里突然滑过一丝诡异却阴冷的恐惧。 - 凌晨两点三十分。 外面突然下起了磅礴的大雨,这偌大的雨像是要将寺庙淹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众人依旧在这间斋房没有挪动,棠琳的双手被绑在身后。 斋房里极度的安静,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无比的清晰。 寺庙外面黑影重重,风拍打着窗户,如同敲门声,在这种神经极度紧绷的时刻他们几乎不敢松懈一刻。 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在众人的心里,夜幕之下的寺庙如同死寂的坟墓,黑漆的庙里只有斋房燃烧着蜡烛,如果黑夜里的靶子一般。 广盈的眉头直跳,一种莫名的慌张让她喉头干涩,她频频去看昏迷中的棠琳,像是在确认着什么来获得安心。 “贾警官怎么还不回来。”广盈不安地询问着。 没有人回答她,其余人都陷入一种沉默中。 突然之间,静谧的房间有了“咔嚓”一声脆响,所有人都如同心漏了一拍一样回过头去看。 只见原本趴在桌子上的棠琳苏醒了过来,雪白的脸颊被压出红印,那双阴柔的眼睛无比的清明,他微眯着眼,表情阴郁如死水。 “他怎么醒了!”邹斯大声地询问着。 棠琳扭了扭脖子,鲜红的嘴唇微张,冷声道:“蠢货。” 棠琳晃荡了被绑住的手腕,他转过脸去看陈琅,微微斜了一下脑袋,脸上露着盈盈的笑,斯条慢理地说:“哥哥,你可真令我失望啊。” “棠琳。”陈琅心头一震。 烛光照在棠琳白净的脸庞上,他发笑一般地摇了摇头,随着他动作的那跳跃的烛光在他的脸上流淌着,滑过他颧骨,挺秀的鼻梁,最终停留在下颌上,那浅淡的阴影和棠琳的五官轮廓交相辉映,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华美感。 这艳冶之极的画面却显得格外的神经质,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郁森然。 几乎是条件反射,邹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仿佛那天熊熊的火焰又烧到了身上。 空气里好像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死亡之气。 外面的风更大了,突然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远处慢慢朝斋房走近。 踏踏踏的脚步声在寂静寺庙显得无比的清晰。 然后脚步声停在了斋房门口。 屋内微弱的光映照出外面的人影,由于光的照射外面的人影变得扭曲而高大,那个黑影简直与门框一样高。 棠琳突然坐起了身子,他的眼里透出阴鸷的光,配上那鲜薄的红唇,简直到了骇人的地步。 “别开门。”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全部楞在原地不敢有一丝动弹。 屋内烛影重重,跳动着,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着,随着烛火的跳动越来越快。 那个黑影不知道站立多久,开口说话了:“是我,开门。” 这个声音仿佛强心剂,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是贾警官!”广盈开口道。 她欣喜若狂站身子朝门边走去,手握住了门栓。 “别开门!!!”棠琳喊道。 这一声几乎是呲目欲裂。 “哐当”一声。 门已经被打开。 屋外,贾炜穿着一件防水衣,雨水从他的下巴滴落。 他抬眼,那双倒三角眼阴沉到了极致,黝黑的脸庞完全没有了严肃正经,却多了几分诡异变态的笑。 “砰”的一声响起。 是枪声。 作者有话说: 贾炜:哪有什么下山的路,我就是你们的死路。
第23章 | 23血色往事 【23】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在斋房,只见子弹从广盈耳旁划过,击中在墙壁上。 “啊啊啊!!”广盈失声尖叫,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然而下一秒滚烫的枪口就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太阳穴上。贾炜勒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叫你妈个屁,给老子闭嘴。” 广盈吓得发抖,嘴唇嚅嗫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这陡然的变故让众人大惊失色,邹斯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抬着一只手停在空中做着安抚的举动,嗓子发干地说:“贾警官你别伤了她,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 贾炜那双倒三角眼微眯,古怪地笑了笑:“什么警察,这里可没有警察。”他用枪口轻轻地敲着广盈的太阳穴:“你担心这个女人。” 邹斯慌忙道:“我求你,你别伤害她,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贾炜的目光黏稠又阴冷的如蛇一般从邹斯身上滑过,掠过他手上那枚翡翠扳指时眼里流露出一丝贪婪。 “想不到你还是一个情种,好啊,那就看看她的命值多少钱了?”贾炜鼻子呼出热气,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对着邹斯说:“往后退!不然我毙了她。” “好好!!!”邹斯连忙后退,退到紧贴墙壁,唯恐贾炜受到刺激真的毙了广盈。 贾炜用枪抵着广盈的头朝她说:“去墙边和他一起蹲着。” 广盈脚底发软不敢动弹。 “去!”贾炜朝她吼了一声。 广盈被他吼得一哆嗦,吓得脚拧麻花一般朝墙角走去。 邹斯连忙把广盈抱紧安慰,两人缩在墙角唯恐在引起贾炜的注意。 尼姑见此场景闭上了双眼,喃喃地开始念经。 贾炜把视线移到棠琳和陈琅身上,眼神透出了阴损毒辣的光。他迈着步子朝棠琳走过来,鼻息逐渐变得粗重,像是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抽筋一般。 “妈的,小杂种你害我不浅啊!”贾炜神情扭曲地啐骂:“老子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你是不是在看老子笑话了?是不是!贱种!害我走到了这般田地。” 棠琳微眯了一下眼睛,神情自若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你什么态度!啊?”贾炜被棠琳的举动激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上前一步想给棠琳一点苦头吃。 这时,陈琅豁然起身挡在了棠琳面前。他看着贾炜狰狞的表情,冷声道:“这出戏你演得真是好啊,当警察当得就把自己骗过去了吧?可惜你是一个冒牌货。” 贾炜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激怒,反而盯着陈琅看了几秒,冷笑了几声:“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一副恨不得要把命都豁出去的样子。” 突然棠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哥哥,到我身边来。” 陈琅没有挪动步伐。 “哥哥,过来。”棠琳声音放轻了一些,带着一点诱哄的意味。 陈琅闻言慢慢地挪到了棠琳身边。 贾炜手里拿着枪把玩着,见陈琅对棠琳言听计从,心里滑过一种湿冷感,仿佛那种如影随形的支配感又回到了他身上,惶惶的等待着棠琳发布指令,而他就如同一条狗一样围着他转。 即使棠琳年龄尚小,但他心思的缜密程度简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他的言语和话术就像是一把软刀,一刀又一刀的慢慢割你的肉喝你的血。 这种如影随形的恐慌让贾炜怒火中烧。他走上前一步,用枪拍了拍陈琅的脸颊,恶狠狠地说道:“臭婊子,你是不是被他那张漂亮脸蛋骗了,无论我怎么离间你和他的关系,下一秒他招招手你就哈巴哈巴的过去了。我告诉你,他那张漂亮皮囊下面全是毒。” 贾炜摇头叹息,突然大声的斥责道:“你被他伪装出的纯良外表给迷惑了!被他的巧言蜜语给欺骗了!他说话是不是好听,他最会一套了,骗了多少人为他前仆后继的送命。” “我就被小杂种害惨了啊!”他咬牙切齿地说。 贾炜这幅疯狂地模样可怕至极,像是精神状态随时都会失控,而他手里的那把枪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悬在所有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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