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颀长的颈项线条流畅,戴一条两指宽的黑色颈链,与小皮衣相得益彰,显得整个人酷而飒爽。 两个人行迹颇为亲昵,女生时不时挽起柳旭飞的手臂,靠在一起,走得摇摇晃晃,很快便走进了街边一家小宾馆的门。 屏幕上就此陷入沉寂。然而约一小时后,他们又看到柳旭飞从宾馆走出来,独自一人,像是往学校方向走去,而那名女生,却没再出现过。 宾馆提供的监控,时长只有二十四小时,他们一直拉到最后,也没有再看到她的影像。但小街地形错综复杂,宾馆也难免没有后门,并不能获知她到底是何时离开,又或许,是否离开。 “柳旭飞的同学没提过他有固定的女朋友,难不成是……约%炮?”裴郁听见豆花儿像是发问,又像自言自语。 他心念一转,听到廖铭沉声向豆花儿确认: “走访死者学校时,好像没见过这个女生?” “没有吧。”豆花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她这么漂亮,如果我们见过,肯定会留下印象。而且我看她好像……比乔湘姐个子还高。” 裴郁眸光一闪,瞥见廖铭的面色只凝滞一瞬,很快便恢复若无其事: “案发前几日出现在死者身边的陌生人,有一定嫌疑,要重点排查。” 听廖铭这样说,裴郁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却随即又很快被否定。 这个女生个头是挺高,他想,但与他推测的嫌疑人身高体重,包括现场那串明显来自青年男性的足印,都有不小的出入,并不在误差允许范围内。 这样想着,他忽然意识到,伏在自己肩上的人仿佛静止了一般,保持同个姿势许久,一动也不动,有规律的呼吸带起温热而细碎的气流,拂过他颈后,撩拨而不自知。 他略带诧异地转头,耳廓却从对方唇角轻轻擦过,一阵轻浅的,温凉的,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从耳畔传来,令他心头有一瞬间的酥麻。 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两抖,原本捏在指间的笔也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与心尖一样,悸动得不堪重负。 在豆花儿被他弄出的动静吸引,好奇而探询的目光里,他不大自然地轻咳一声,望向沈行琛,低声问道: “怎么?” 沈行琛直起身子,眼神却依旧落在屏幕上,抱着手臂,右手无意识地轻抚耳垂,裴郁知道,那是他出神思索时的惯常动作。 “我总觉得,这个女生的侧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沈行琛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大概由于凝神细思而无结果,被咬住的下唇也渐渐泛白。 “怎么想不起来呢……”他眉宇越蹙越深,语调中难掩焦灼,揪住耳垂的指节下意识地用力拉扯,小巧碎钻耳钉挤压得指尖失去血色,露出一种血脉流通不畅的青白。 “那就不要想。”裴郁抬手拉下他的手腕,拯救他备受摧折的耳垂,温和口气里,有着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别慌,有我们。” 沈行琛的神色果然因他的话而缓和下来,冲他点点头,报以乖巧一笑。 “怕了怕了,真是……”他听到豆花儿在一旁小声咕哝道,似乎又把椅子拉得离他们远了些。 死者身边的可疑人物浮现,下一步,就要找人并进行排查。 还没等廖铭安排好分头路线,办公室里的电话却忽然响起,骤然而急促,听得人心底一惊。 廖铭接起来,严肃地应答几声后,撂下电话,面色比方才更加凝重。 而他接下来说的话,也验证了裴郁不祥的直觉: “又接到一起群众报案,地点在传媒学院附近公园小河边,现场情况与上一起类似。” 廖铭深深呼出一口气,望向他们的眼神,也变得幽深而沉重: “看来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复杂。” ———— 按照指挥中心给的地址,二十分钟后,裴郁一行人赶到青泉传媒学院附近小公园,一眼便看到,河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景象令裴郁心底一沉。围的人越多,现场也被破坏得越多,在他们赶过来的时间里,也许某些重要证据,正在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座小公园是开放式,平时游人不算少,尸体就位于公园外围的小河边。但由于河边种了不少树,树篱掩映住尸体,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在廖铭指挥下,他们迅速拉上警戒线,将围观群众疏散开。 豆花儿对现场拍照固定后,站在勘查踏板上,愁眉苦脸地望着一片狼藉的土地,有些一筹莫展: “这足迹被破坏得太彻底了,没有提取价值。” “就算没被破坏,也不用提取了。”裴郁说着,便拎起小工具箱,朝尸体走过去。 豆花儿不解地抬头望着他。 “你忘了,昨夜下过雨。”他弯下%身,戴手套的指尖从尸体身旁泥土上擦过,感到一阵松软微凉的潮意,“足印会被冲毁。” “那也许是雨停之后,才出的事呢?”豆花儿不死心地仔细逡巡土地,想在上面找到一个趋于完整的足印。 裴郁拿起一只显然来自尸体脚上,被扒下来扔在一旁的鞋子,将鞋底亮给他看。 那鞋底虽不能说一尘不染,却也比较干净,应当是刚上脚不久,并没有踩过泥地的迹象。 “从死者的失血情况来看,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裴郁拈起一点尸体身下尚泛着诡异猩红色的泥土,揉搓开来,让淡淡的血腥味道,扩散在湿冷的空气中。 作者有话说: 正月初七到初九,每天双更,再次感谢姐妹们支持!
第189章 我不介意 被树篱半遮住的尸体情况,与上一起命案现场,称得上是如出一辙。 死者同样是个年轻男孩,年龄二十岁左右,仰躺在地,下%身赤%裸,裤子等衣物被扯下扔在一旁,双腿大%张,腿%根处血肉模糊,生殖%器被割下,泡在头部不远处的透明罐子里。 裴郁伸手,轻轻拂开死者脸上稍显凌乱的发梢,一张由于失血而颜色苍白,相貌却英挺帅气的脸,呈现在他眼前。 他拿起透明罐子看了看,与装柳旭飞那只,相同规格,相同溶液,随处可以买到,追查价值不大。 “凶手好像很在意这个器官,已经达到偏执的程度。” 沈行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裴郁转头,看见那双黑曜石里流转的微芒。 “小裴哥哥,我和你看法一样。”沈行琛继续说,“如果凶手出于崇拜心理,那大概率会把它作为战利品带走,既然留下,就更像是仇恨,或者炫耀。” “炫耀。”裴郁唇齿间玩味着这两个字。 沈行琛点点头,微笑灵动: “就好像在说——你长了这个器官了不起吗?还不是被我割掉,给你殉葬。” 他说这话时,脑袋可爱地摇来晃去,眉梢眼角洋溢着一种轻快的得意,更显得他明眸皓齿,少年意气,裴郁不由看得入了神,一时间有些移不开视线。 “小裴哥哥。”沈行琛轻轻笑道,“你再这样看我,我就要在他们见证之下吻你了。当然,如果你不介意,那我求之不得。” 裴郁微微一怔,一句“我不介意”卡在喉咙口,被仅存的一丁点理智拉扯住,到底没有脱口而出。 稳住,裴郁——他默默对自己说——他的脸早就不要了,你的,还是先留下吧。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及时将他思绪拉回,廖铭在他们身旁半蹲下来,口气严肃: “还是一刀毙命?” 裴郁点头,将尸体胸前的锐器伤指给对方看: “致命伤的位置接近,手法相似,凶器规格也大致相同,有很大可能性,与上一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 廖铭的神情并不见松弛: “时间,能确定吗?” 裴郁将尸体上衣拉下来盖好,由于尸体正处于尸僵巅峰期,还颇费了几分力气。随即,他瞥了眼手表: “初步推断,昨天晚上十点以后。” “刚才我给气象局打了电话,”廖铭抿着唇,点点头,“昨晚十二点零五分开始降雨。暂且锁定死亡时间,十点到十二点。另外,死者的手机,钱包,也都不见了。” “廖队长也不认为,凶手是为了钱?”裴郁听到沈行琛的尾音浅浅上扬,有种学生时代寻找同盟的隐隐期待。 “不像。”廖铭摇头,“这个年纪,能有多少钱。” “兴许他是富二代呢。”沈行琛莞尔一笑,多少将空气中的紧张成分稀释了些。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廖铭说,语气略略放松下来,“查明真相之前,一切都只是推测。” “我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裴郁沉声道,“凶手下手稳准狠,死者几乎没有反抗余地,可见凶手目标明确,杀人和切割器官才是目的,取走钱财只是顺带,或是障眼法。” “嗯。”廖铭应声表示认同,又向尸体的脸部细细瞅了瞅,“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很有可能就是传媒学院的。这样,”他视线转向裴郁,“你先和小唐小贺把尸体带回局里,我带豆花儿走一趟传媒学院,先确认死者身份。” 裴郁刚要应下,脑海中却忽然闪过前几天在青泉医科大学食堂楼下,发现的那块满是贴纸的表白留言板。 他心思一转,抬眸道: “我也去,有个猜测需要验证。如果确定,再告诉你。” 廖铭并不多问,点点头,便招手叫来小唐小贺,将尸体运回车上。 裴郁收拾好小工具箱,一转眼,就看见在旁边帮着抬尸体,忙前忙后的沈行琛。 他揪着衣领将人抓过来,收归自己阵营。 在对方似笑非笑目光注视下,他微微昂首,把手里的小工具箱递过去,不由分说,冠冕堂皇—— 命案频发,他这个日理万机的首席法医,给自己找个帮手,不算过分吧。 ———— “小裴哥哥,这就是你要验证的猜测?” 沈行琛一面划拉手机屏幕,一面好奇问道。 走进传媒学院校园后,他便带着沈行琛,与廖铭和豆花儿分道扬镳。 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无果,他于是指派沈行琛出面,问了几个看上去性格开朗的学生,这才得知了传媒学院的“表白圣地”——某社交软件上建立的本校超话,历届学生们都在那里交流讨论,畅所欲言。 学生告诉他们,超话里有个专门的“心动板块”,用来表白交友,以及寻找偶然遇见的crush。有些被cue到次数多的,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大家心知肚明的人气star,自带风云人物属性。 时代真是不同了,裴郁暗想,纸笔写下的言语在网络信号衬托下,显得无比迟滞,缓慢,就如同方才木然立在眉飞色舞的学生面前,面无表情的自己一样,冷淡,沉默,一种奇异又荒诞的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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