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苍还是没说话。 “我有个别的工作安排给你,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跟我来,”余衡拍了拍他肩膀,“好处是你管饱,跟你来的其他人也管饱,不过你不能再和他们说话,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行。” 温苍皱了皱眉:“什么工作?” “这个得先保密,就是要保密才开了这么个条件。” 温苍已经基本能猜到这个秘密大概和什么有关。 “那如果说了呢?”温苍问。 余衡端着空碗空盘站了起来,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朝他笑了笑:“你考虑一下,晚点儿我再过来。” “不用,”温苍下了床,“就这么办吧。” - 周明曲把图书室里的书按照余衡的要求整了一遍,回到温苍那儿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在附近转了半天也没看到,问了附近监仓的人,听说温苍是跟着余衡走的。 跟着余衡? 周明曲带着疑惑又回了图书室。 他知道余衡经常一整天泡在这儿,而且图书室角落里还有张床,余衡只能回图书室。 但是图书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坐着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人说着话走了过来。 “晚上你就在我这儿休息吧,明天我先带你去见个人。” “我有地方睡。” “别不乐意啊,我还怕你晚上睡觉挤我呢……” “一张床?” “听听你这语气,当这儿是宾馆呢?” 余衡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笑意。跟在他后边走进来的还真是温苍。 温苍看着精神多了,进来的时候眼神和周明曲触碰了一瞬,但很快就移开了。 “整好了?”余衡往书架上看了一圈,点点头,“可以回去了,我跟食堂的人说了,你以后可以在那儿多要点,算是道歉。” 周明曲没说话,甚至没太注意听他说什么,就盯着温苍,觉得温苍这个样子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 “你晚上睡这儿了?”周明曲问他。 温苍直视着前方,没看他,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周明曲皱了皱眉:“为什么?”他记得温苍和余衡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刚刚进来的时候,温苍的话听着也不像乐意的样子。 “你可以回去了。”余衡走过来,拍了拍周明曲的肩膀。 余衡在这里,他也不好说话。周明曲走到温苍旁边的时候小声说:“明天我再过来。” “小周,”余衡转过来,“这儿书已经整好了,明天我让彭伟带你去医务室帮忙吧,那边我安排了人守着,全监狱除了我这儿,医务室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这话估计是故意说给温苍听的。 “那……”周明曲皱着眉,“我还能再来……” “明天起,你直接去那边工作吧。”余衡走到书架边,随手抽出了一本书。 温苍走到他旁边,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凉的,又拿起热水壶走到一边添水。 “哦。”周明曲瞟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周明曲走了以后,余衡拿着书走过来,看了看温苍那两道皱得快打结的眉毛,笑了起来:“不舒服了吧?要是不习惯,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我晚上不睡这儿。”温苍把添好水的热水壶拿了回来,放上去煮水。 “你必须在我能看到的范围里,这是底线。”余衡坐下来,翻开了书。 温苍没再说话,给他泡了一壶茶之后,就坐在角落里一张凳子上,靠着墙休息。 等到余衡合上书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就闭上了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 余衡看了他一眼,在图书室另一边角落里的床上躺下了。 - 第二天一大早,温苍是跟着余衡去食堂的。 彭伟他们一群人都在一块儿,好像在商量什么事儿,看到温苍走过来都朝他招手喊他过来。 温苍朝那边看了一眼,差点就想直接走过去。 他扫一眼过去,看到了周明曲坐在中间,不过没看他,正埋头用筷子把碗里团成团的粥搅散,手里还拿着个面包。 除了彭伟那几个监狱的老人,其他人都没有这待遇。 温苍回过头来,余衡笑了笑:“我虽然是个骗子,但也不是一句话都不能信。”
第82章 催眠 “不是吧,他俩啥时候感情这么好了?”彭伟有点难以置信,他好歹在这儿待了有几个月了,温苍就那么几天。 “有鬼,肯定有鬼!”李沙用筷子敲了下饭碗,叮的一声脆响。 “你们别瞎想了。温苍是谁啊,一路靠谱过来的咱老大啊,”文以安盯着还在搅粥的周明曲,笑了笑,“估计是想自己进虎穴摸摸有没虎子吧。” “什么胡子?”陈承闷头问了一句。他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今天一觉醒来精神还不错,能下地溜达了,但是睡太久了难免有点迷糊。 周明曲被他逗乐了,把他探过来的头推开:“你走开啊。” “我猜也是,”许采宜托着下巴,“咱都来这儿多少天了,一点儿进展没有,到头来还是得靠老大。” “但是,他就一个人……”方云低下头,推了推眼镜,“我有点担心……” 她这话一说,全都安静了。文以安都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来。 其实这些人里面,不管是不是真的担心温苍,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温苍如果真的是想一个人扛下来,那肯定很危险。 “周大夫,”麻雀斑老大突然转了个话题,“听说你今儿起要去医务室了?” “嗯,说是让彭伟带我过去。”周明曲低头把搅散的粥喝光了。 “我啊?”彭伟愣了一下,“医务室还挺远的。” “多远?”周明曲啃着剩下的面包。 “跟这边方向相反,得横跨整个监狱呢。” 周明曲皱了皱眉。温苍他俩刚刚好像也是往另一个方向走的。 “你吃完了没?” 彭伟把手里剩下一点面包一口塞了:“吃完了。” “走。” - 温苍跟在余衡身后走了老半天,他都快怀疑余衡是不是带他出来散步的了。 直到看到医务室的时候,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里确实有几个人守着,看着都不像曾经是囚犯的样子,里面还有一个曾经飞鹰里的队员,看见他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虽然心情跟着放松了一点儿,但也没敢多看,更不能回应,余衡现在还不知道他以前是飞鹰的人。 还好,余衡以为那人是跟自己打招呼,还跟他点了点头。 路过医务室,余衡带着他又走了一段路,走到了平时囚犯们训练劳动的操场。 本来这里是锁起来的,余衡打开了门,带着温苍出去。 在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待久了,出门的一瞬间温苍忍不住眯了眯眼,从来没觉得有温度的阳光这么美好。 出了操场,余衡还是没停下脚步,一直带着他走到了操场对面。 操场对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高大又特别精壮的,温苍看到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顿时身上一僵,接着浑身的血都往上涌,本来一直步幅一致的,认出那人的一瞬间他突然往前跨了一大步,差点就这么直接单膝跪下去。 惊讶惊喜那肯定是有的,就是还带着点儿刻在记忆里的虽然很微弱了但过多久都消失不了的微妙的……恐惧。 这人就是他们找了这么久的飞鹰队长,也是把温苍从新兵带到少将的教官,严佐。 严佐身上的衣服很旧,裤子上还有几道裂口,隐隐能看出身上很多伤,寸头上也有一道从头顶延伸至耳后的伤疤,特别狰狞。 虽然温苍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严佐了,但是他能肯定,这些伤疤在以前是没有的。 尽管如此,严佐仍然维持着笔直的标准军人站姿,没有表情的脸上很严肃,即使认出温苍他也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甚至没有多看温苍一眼。 虽然温苍从进入部队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严佐一路带出来的,很多行为习惯都是以严佐为模板刻出来的,但是温苍还是忍不住感叹,要是换做是他,估计做不到这样的不动声色。 至少他现在就已经忍不住动了动嘴角,很想说点什么。 不知道几年了,温苍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的这位教官了。 他甚至还记得第一天进部队的时候,就因为立正时弯腰驼背被严佐单拎出去,大太阳底下靠墙站了一整天。 虽然严佐也陪着他站了一整天,但是最后就只有他中暑晕倒。从那以后,他的立正就是整个部队里最标准最笔直的了。 那个时候,温苍还是个普通的散漫少年,身上没有那么多重担,被教官呵斥惩罚也会跟其他同期新兵抱怨,没必要把所有的痛苦与疲惫憋在心里,装出一副经年不变的严肃样子。 到现在他站在了和严佐相同的立场上,看到严佐那张熟悉又严厉的脸,突然很感慨。 记忆一点点浮现起来,恍如昨日。 现在严佐站在他面前,除了消瘦一些还有身上的那些伤疤之外,跟从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看不出疲态,看不出衰老的痕迹,和温苍记忆里那位训练有素的教官一模一样。 如果说温苍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怕过谁,敬仰过谁,那只能是严佐了。 但是温苍也只是动了动嘴角,并没有说话。 他看到了站在严佐身边的另一个人。 准确来说不能说是“人”,因为他以一种超乎寻常的角度扭曲着身体,半边脸时不时痉挛抽/搐,面色灰暗,眼睛浑浊。 “希……找……希……望……” 余衡看着他,捏了捏鼻子:“好臭,这个不能想想办法吗?” 严佐张了张嘴:“没办法。”他的声音很嘶哑,温苍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严重干裂,还有点发白。 余衡对严佐的态度明显不太好,听到他说没办法之后瞟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滚。” 严佐面不改色地向右转,习惯性地迈出正步走到旁边。 “温苍,”余衡回过头来对着温苍的时候,表情看着温和了一点儿,“这就是你的新工作。” “什么意思?” 余衡挺耐心地跟他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特殊丧尸和催眠的事情。 “但是呢,”余衡长长地吐了口气,“这种催眠也不能百分百成功,一旦失败了,丧尸可能会变得非常狂躁……这就是你的工作。” “如果成功了呢?” “那他就只听我的话,”余衡笑了笑,“你知道么,人的潜力是很大的,但是一直被深处的潜意识压制着。当一个人要完成一件比较突破常规的事儿,这种潜意识就告诉他,不行,这样身体会受不了。要是真做了,身体感受到疼痛后,这种潜意识又继续告诉他,不能再做了,这就是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会受伤的,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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