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重新拿稳军刺,手上却有点发软。 他做不到。 陈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孙宏!”周明曲皱着眉提醒他,提醒过后自己就怔了一下。 面对这种事情,周明曲可能无法体会到孙宏和陈承那么多年朋友,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是周明曲绝对也不好受。 只不过这种不好受,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已经变得没那么痛苦了,甚至可以这么镇定自若地提醒孙宏。 他是一个不断在改变自己,适应环境的人,但有时候这种快速适应也会让他迷茫。 和他不同,孙宏瞪着眼睛,却不敢看陈承,明明军刺是他们这些军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这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握才好,手上不停变着拿握的姿势。 车里的人开始有点紧张了。 轻微的议论声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慢慢蔓延开来。 这种关键时候,文以安突然冒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把其他人都问懵了:“哎,你们知不知道魔术的精髓是什么?” 文以安转过身看了看孙宏,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笑容:“是让人想不到。” 他说完这句话,伸出一只手展开,就真的跟变魔术一样,手心里有一粒不知道哪儿来的,芝麻粒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圆滚滚的,像是什么药丸。 他把这玩意儿塞到了陈承嘴里,跟孙宏说:“喂他喝下去。” 孙宏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但就是跟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把军刺放一边,打开矿泉水瓶把这颗药丸给陈承和着水喂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秒,几分钟,也许几小时,不知道。时间好像停止了。 陈承安静地躺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猛地抽搐起来,一边抽搐一边吐着白沫,白沫里带着血丝。 渐渐的,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要是车门没关紧,估计他能整个人颠到外边去。 刚刚的药是什么?没用吗?那真是药吗? 孙宏即使不明白,也没有责怪文以安的意思,只是用力按住陈承,没太用力。很奇怪,明明这可能是最后一刻了,孙宏突然很怕他疼。 生命在它燃烧的时候那么用力,结束的时候,好像不小心碰那么一下,就会散落成一地的灰。 “陈承,陈……”孙宏叫着他名字,一个不留神突然被他抓住了肩膀,那种冰冷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陈承翻着白眼,吊着舌头,还歪着嘴,刚刚吐出来的白沫血丝混着一点呕吐物就挂在他下巴上,看着……看着好像不太像那么回事儿。 孙宏愣住了。 “孙宏……”陈承翻上去的黑眼珠子往下掉了一点,看到孙宏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也死了?” 刚刚不忍心往后座上看,其实悄悄关注着的人,这会全都把头转过来了,潘文辉要不是开着车,要不是后面还被丧尸追着,他也想转过来看看。 这简直是奇迹! 周明曲也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作为大学生的许采宜第一反应就是:“那这病是有的救了?” 作为混社会人士的麻雀斑老大第一反应是:“这药还剩多少?” “你们想多了,”文以安笑着,“这药不能治病,顶多就是缓一段时间,把死期延长一点而已。” 麻雀斑老大切了一声,没兴趣地转回了头。 陈承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扑在孙宏身上睡着了,身体时不时还是会抽搐几下,但就像慢慢平息的余震一样。至于脖子上的伤口,仍然跟之前一样,只不过那种网状的毛细血管已经渐渐变浅了。 确定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孙宏也不管自己衣服上被糊上了他的白沫和呕吐物,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浑身就这么脱了力气。 “什么原理?”周明曲假装镇定地用医生的口吻询问。 “我不懂这个,”文以安展开双手,“我好歹算是个名人,也有点人脉,有点小道消息,还有渠道弄到点儿好东西,就是这样而已。” “哦,”周明曲斜了他一眼,“怎么之前没说?” “这东西太珍贵了,就算不能真的治好,也有大把的人想要……” “哦?” 文以安被他这个上扬的音调搞得后背发麻,苦笑:“行吧,我就是舍不得用在其他人身上。” “这个药能持续多久?”孙宏把陈承扶着躺下来,又把自己被弄脏的上衣脱掉。 “因人而异,有的人身体好点儿的,至少能撑上好几周吧。” “有的人?”周明曲很快抓住了重点,“这药你还给其他人用了?” 文以安叹息着低下头:“明明舍不得给吧,但就是很想看到别人脸上那种好像看到奇迹的表情啊。”
第69章 仿制 “文以安给你的药?”钟雪容重复问了一遍。 雷克斯看了看他,又把目光移到纪英身上:“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纪英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低头思考。就算是他,一时间也有点难以接受这个意外的消息。 按照雷克斯的说法,灾变发生之前,他是文以安在贫困国家巡演时遇到的一个小混混。 雷克斯的父母是分属两国的军人,早就在战争中牺牲。贫困加上战乱,让雷克斯过早混迹于黑暗的街道深处,做一些不光彩甚至违法的事情。比起拿筷子的方法,他更早学会了怎么拿刀。 别人怎么想的他不清楚,反正他没想要那么多,他只想要日子能过得下去。只要日子过得下去,他也早就厌倦了这样的黑暗。 光照进来的时候,他露出了一瞬的惊讶,不习惯一样眯起了眼睛——那是他无意间路过一个卖电视的小店,看到了一个魔术节目,魔术师在黑暗的舞台里,双手一展开,就从指尖流出了晶莹的光。 后来听说这位魔术师会来邻国表演,雷克斯特意去看了他的现场表演,没想到有幸被魔术师请上台协助演出。 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周围明亮又热烈,他睁大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从那以后,他像被光吸引的飞虫一样跟在文以安后边。 不知道是因为同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后来文以安接纳了他,也用了点手段帮他抹去了那些不堪的记录,从此世界顶级魔术师身边,就多了一个贴身助理兼保镖。 也许这对文以安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都称不上善行。但是让那个在漆黑的地下街道里孑然一身的青年看见光的,也是他。 灾变发生的时候,文以安正要回国,去南方 W 市进行魔术表演。 没想到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他们发现飞机场候机厅里一片混乱,夹杂在尖叫声和惨叫声里的,是什么“咬人了”这样奇怪的惊呼。 文以安接了个电话,然后带着他往另一条路走了出去,见了一位西装革履,明显发福的中年男人,两个人似乎说了什么,还交换了什么东西,雷克斯没太注意,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一种敏锐,他发现身后的机场已经一片狼藉了,肯定不是什么小问题,否则早就有人出面处理了。 从对方那里听说了感染的事情,本来对方说可以跟着他走,坐上一架民航飞机离开这里,但是文以安却笑着婉拒了。 他带着雷克斯又返回了机场,他想继续之前的计划,去 W 市。 雷克斯没有问为什么,文以安所知道的消息肯定比他广阔得多。 当然,那架民航飞机最终的结果,纪英他们最清楚不过。 为了帮助文以安走出机场,雷克斯选择自己把尸变的人引到二楼。 由于地上堆积的二次死亡的尸体太多,阻碍了丧尸的步伐,他只能把候机厅里的尸体稍微清理出一条道路,方便他把附近所有丧尸吸引开,让文以安能够顺利地逃出。 在这个过程中,雷克斯毫无意外地被感染了。 走出飞机场之后,他就因为失血过多和极端的高烧晕厥过去,意识模糊之中似乎看到文以安给他喂了什么药。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蜷缩着身体,被藏在一辆警车的后备箱里,手边还被人贴心地放了一把来历不明的西瓜刀。 高烧不退,但身体却没什么感觉了,他打开后备箱想要出去的一瞬间,就猛地扑过来一只肥胖的丧尸。 他制住丧尸手臂,拿起刀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了一行人,最让他惊讶的是,文以安也在里面,为首的人似乎在说着“找车”之类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用刀劈砍丧尸的头部,而只是在它肚子上划拉了一道口子,再把它丢进了车里,让它的动静能够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文以安明显也发现了他,但是似乎没有叫上他的意思,估计是担心药的事情败露。不管那是什么药,至少肯定很珍贵,他现在还安然无事就是绝佳的证明。 所以雷克斯只能一路悄悄跟随着文以安重新回到 W 市,只是在这附近的时候,不小心走丢了。 雷克斯挺老实的,这些话也不像撒谎,这应该就是他知道的一切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存在这种药,那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这种药从哪儿来,怎么制作,还剩多少,有多少人来争夺,这是一回事儿。 用了这种药的人,什么时候药效会过去也没人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身边的同伴猛地尸变,也根本没人能反应过来。 钟雪容埋头苦思了一会儿,啧了一声:“不对,那你这算是出卖了文以安啊,合着前边说了那么多,结果还是命更重要呗?” 雷克斯低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说话。 钟雪秦咬着根烟,咧嘴笑了笑:“没想到吧,还有这种傻孩子不上钩的。” 雷克斯点了点头:“嗯,没想到。” 被他俩这么一搞,钟雪容有点懵。 纪英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钟雪秦:“怎么说,要回去找药么?说不定对研究还有帮助呢。” “你们就当着这人的面商量?”许绘在他俩之间来回看着。 钟雪秦找了张椅子坐下:“也没什么,他想找文以安,我们想找药,谁也不妨碍谁。” 他们就在之前的农房里休息,雷克斯把他之前找到的食物都拿出来分给其他人。 钟雪秦递了一包豆腐干给黄小语:“这药你怎么看?” 黄小语没接过来,发着愣:“我只是在走之前提出过这个设想,没想到真的被做出来了……” “设想?”纪英看向她。 “和α注射液成分相似,但不是从特定动物身上提取,而是由人工仿制调配出来的药物……是这样啊,这是半成品,他们把半成品拿出来了……是想做实验,还是狗急跳墙呢……”黄小语快速呢喃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也是,α注射液不可能量产,人工半成品永远没办法达到那种效果,所以只能暂时活化特殊的免疫细胞,起到延缓感染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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