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非常狭小,他们必须互相贴着身子才能挤进去。而且灯还坏了,里头处在完全漆黑的状态。 “你听到的脚步声是怎么样的?”严佐用气声问郑星河,“往上边来的,还是在那下面徘徊?” 郑星河好像也说不太好,用气声回复:“我又不是顺风耳!” “现在怎么办?”钟雪容被挤得喘不出气,“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待到地老天荒吧?” 严佐想了想:“我们先想好方案,别到时候出去之后遇到突发情况,全都手足无措。” 生死攸关的事情,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不过实际上,真正需要讨论的情况无非只有两种。 第一种情况,丧尸只在楼下徘徊,还没有发现他们。 如果是这种情况,不会很紧急,他们可以先走出杂物间,严佐提议可以先找几个人下去看看丧尸的数量,尽量消除隐患。如果数量太大,他们只能另想办法。 第二种情况,也是大家最担心的情况,那就是丧尸早就往他们所在的五楼涌了上来,现在搞不好外头已经沦为活死人地狱了。 如果是这样,潘文辉提议只能开枪决一死战了,怎么也得挣扎一下。 谭启石还是很不同意的样子,他一直主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开枪,不然只会把情况越弄越糟。 孙宏却觉得事情也没那么糟糕,丧尸从下面上来,他们处于高处,而且上来的楼梯只有一处,这是战争里很有利于防守的形势。 只要把五楼的丧尸解决,再守住唯一的那条楼梯,他们可以把丧尸逐一击倒。 严佐赞同了孙宏的提议,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五楼的丧尸数量尚且不多,倒还可以像孙宏说的,把局面控制住。 如果活死人已经“人山人海”了,那就是已经到了所谓的“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只能有什么武器用什么,做最后的挣扎了。 除此之外,严佐认为还有一个情况要拿出来讨论一下。 无论是哪种情况,如果发生了意外,情况走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们四面受困,又弹尽粮绝了,该怎么办? 一说到这种情况,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只有王纶脑洞大开地提议,丧尸身上现在都油乎乎的,我们可以跳下去,运气好可以从它们的包围之中滑开,不被它们伤害到。 现在是最需要集思广益的时候,严佐也很认真地考虑了王纶的方案。 虽然很扯淡,连王纶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扯淡,但严佐倒认为确实是不得已的最后办法了。 如果事情演变成这种最坏的情况,要么直接面对死亡,要么也只能选择跳下去了。 但通过这种办法,能顺利活下来的人,恐怕也不会超过两成。 他们现在,是真的陷入了绝境,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
第176章 黑发 钟雪秦沿路检查过去,发现他之前和纪英一起布置的陷阱,没有一处留下了元宝的痕迹。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夕阳完全不见踪影,只在天与地交汇处晕开一抹淡淡的余晖。 这几天没有下雨,空气还算干燥,但仍然非常炎热。到了晚上,气温又降得很快。 钟雪秦热得不行,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吹了会儿晚风。 轻柔的风声里,从远处裹挟来一阵似有若无的、不知名的异样声音。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错觉,他觉得这声音很像是枪声。 他的心底里开始涌出了强烈的不安,没敢再耽搁,坐上车开回了原先与纪英分别的大厦附近。 一下车,他马上就发现大厦门口的墙上,用蓝色马克笔画着两个同心圆,在圆心处又延伸画出一条线,打了个箭头指向了左边的方向。箭头处的笔迹已经很淡了,估计马克笔已经不能用了。 这是他俩定下的暗号,绝对不会有错。 钟雪秦扭头看了一眼箭头所指的方向。 此时的天色又更暗了一层,大多数建筑都掩藏在黑暗里,沉寂又肃穆。 因为暗号是平面的,恐怕也不能指得很具体。尽管钟雪秦现在非常着急,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先判断出具体的方位。 这个暗号本身画得非常工整,看来纪英离开的时候是相当从容的,没有遇到威胁他安全的意外情况。想通了这一点后,钟雪秦也总算是安心下来了。 他们分开前早就约定好,纪英会在这里等他回来。 如果纪英是遵从自己的意志离开的,那么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 纪英很可能是发现了严佐他们的踪迹,而且情况非常紧急,以至于没有办法等钟雪秦回来,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先去。 而如果是这种紧急情况,就说明严佐他们遇到了危险。 钟雪秦往箭头指向的方向远眺,同时在心里问自己:如果遇到了危险,我可能会逃到什么地方去? 这就是钟雪秦和纪英思维模式最大的不同。 纪英会从各种线索去推敲和梳理答案,而钟雪秦很多时候都是依靠自己的经验。 很快,他发现那个方向上,有一片密集的商业区,那里高楼林立,被夜色衬出一种浓厚的萧瑟破败感。 虽然这种商业区人口也会非常多,但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逃到建筑里是可行的,因为建筑里也有很多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也有很多生存所需的物资。 确定了目的地,钟雪秦片刻不停地上了车,往商业区赶去。 - “外头好像……没动静了啊?”疏眉毛老三用手肘顶了顶郑星河:“你听听看。” 老三手劲儿没轻没重,郑星河揉着手臂,凑到门边贴着门仔细听。 奇怪的是,他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反倒是听到了一种很异样的声音。 这种声音不好形容,非要说的话,有点像牙齿打颤的声音。 郑星河觉得奇怪,但很快又发现了,他自己的牙齿就在打颤。 他摇头苦笑,觉得自己实在太窝囊了,还不如陈云水,在紧急时刻能和大家一起想办法,而他一害怕起来,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一旁的陈云水发现郑星河在看着自己,因为靠得很近,也发现了他的牙齿在打颤。 不同于疏眉毛老三,陈云水把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揉了揉,用嘴型说:“别怕。” 这个动作一点儿也不像那个大咧咧的陈云水,温柔得让郑星河简直想哭。 不过对他来说,无论是大咧咧的陈云水,还是温柔的陈云水,都是陈云水,他都是喜欢的。 郑星河不太擅长和别人交流,大咧咧的陈云水对他来说亲切又好相处。而现在的陈云水,又多了几分温柔和关怀,这恰恰也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陈云水偶尔也会拿他是不是暗恋自己来打趣,也许是因为性格上的不拘小节,又也许是因为她自己也看出了什么。 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郑星河畏畏缩缩、不敢吐露心声的借口。 汽车厂沦陷那次也好,遇到台风那次也好,或是现在也好……郑星河发现留给他们两个人的时间,搞不好是越来越少了。 郑星河在心里暗暗决定,如果这次能化险为夷,他要做一件对他来说最需要勇气的事情:对陈云水告白。 在危难之中还想着这些东西,郑星河觉得自己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 可也是因为想着这些,他现在终于没那么害怕了。 “怎么样了?”疏眉毛老三很没眼力见儿地也凑过来,“听到什么没有?” 郑星河推开他,转过身对身后的大家摇了摇头,并做了一个“出去吧”的动作。 严佐安排了出去的顺序,他自己和潘文辉打头阵,再让孙宏和谭启石殿后,女人小孩一如既往走在最中间。 严佐经历过的危险比其他人多得多,本来应该更加镇定。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可能磨灭掉自己生而为人本就会有的“害怕”情绪。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快速深呼吸两次,让紧张的脑袋放松下来。 丧尸是遵循最原始冲动的东西,如果它们不知道五楼有一盘“人肉大餐”,就不会特意从地下停车场涌上来。 如果它们这么做了,也进入到商场大楼内部了,难道它们还会只留在下面徘徊吗? 虽然郑星河说没有听到声音,但万一是他搞错了什么,又或者是别的意外情况呢? 严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其他人也是。 轻轻扭动门把,那种金属摩擦的轻微尖锐的声音,老化的机械零件发出的吱吱声,虽然都是一些很细微的声音,但听在他们耳朵里好像是剧烈的轰炸一样,无一不让他们崩溃。 很快,杂物间的门露出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严佐用一种方便活动的姿势,压低身体重心,从缝隙里往外看去。 因为他弯着腰、低着头,所以第一眼,他先看了一眼外头的地面。 这一眼,他看到了一双陈旧得像从垃圾堆捡回来的运动鞋。 一种极度的惊愕像根针一样,瞬间刺穿了他的大脑,连带着四肢也失去了知觉。 严佐浑身僵硬,完全出于下意识地缓缓抬头看。 他看到了那双运动鞋上面,是一件同样破旧的、被溅上暗红色血迹的白裙。 再往上,是一件素色吊带,此刻也已经变得又皱又脏。 从这里开始,严佐已经能看到长长又浓密的黑发,一直垂到吊带的胸口。 正常来讲,头发应该都是披在背后才对。 严佐已经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往上看了,可是他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直往上走。 再往上,就是一片漆黑,漆黑的长发,充斥着整条门缝,甚至有几缕黑发飘了进来,在严佐脸上轻轻搔刮着。 严佐虽然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又看到了这种诡异的画面,心里早就震惊得不行,但他表面上还是一片镇定。 这让后边的潘文辉有点疑惑,严佐这么镇定的表现,就说明外头没什么危险,既然没什么危险,干嘛还赖着不出去? 潘文辉也不好去推他一把或是怎的,怕干扰了严佐,于是只能自己也凑到门缝那里瞧瞧是什么情况。 潘文辉自认是个很胆大的人,什么鬼故事啊、恐怖电影啊,什么十大禁片啊……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 一直到今天,潘文辉才终于明白,以前他不怕是因为事不关己,现在自己亲身经历一遍,那可真不是被吓一跳这么简单了。 潘文辉看到门缝里的情景,顿时眼睛瞪得溜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几乎是要叫出来,好在他及时把手伸到嘴里,死命咬住才终于是没喊出声来。 等到终于冷静了一点,把手拿出来,潘文辉才发现自己手心手背两排牙印,竟然一不小心自己给自己咬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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