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范红,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温苍推了吕兴德一把,但没推开。 “别这样,”吕兴德摁住他的肩膀,“我会把那个重要的东西给你,当然就是想救他,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温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吕兴德微怒地背起手,“我给你们提供吃住,提供医生,提供珍贵的治疗。你非但不感谢我,现在还要和我对着干么?” 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无论是在灾变前还是灾变后,这个道理是永远不变的。 恐怕吕兴德从一开始就没有救周明曲的打算,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为他的研究做铺垫。 温苍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想到了又能如何,他和周明曲已经走投无路到只能主动跳进别人陷阱里的地步了。 谈话间,宋光已经替周明曲做完了检查,还挂上了一袋点滴,而周明曲又像是睡着了一样,不再动弹了。 宋光朝吕兴德点点头,接着把周明曲躺着的那张病床推出病房。 “干什么?”温苍往那边疾走两步,又被吕兴德挡住。 “这里是病房,不是手术室,做不了治疗,”吕兴德严肃地说,“这点儿常识都不懂么?” 温苍盯着吕兴德的眼睛,过了许久,才又往前走几步,用右手指尖点着吕兴德的胸膛。 “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温苍眼神寒冷,一字一顿,声音低沉,但他故意没把话说完。 指尖发力一顶,吕兴德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出去,撞到门框上。 吕兴德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浮起僵硬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 吕兴德走了以后很快,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因为在吕兴德刚进来不久,钟雪秦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所以他们在里头都完完整整听到了整个经过。 “不能让他们……”钟雪秦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我知道,”温苍无处发泄愤怒似的一脚踢翻床边的椅子,“我知道!” 温苍从来都很稳重冷静,还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纪英刚迈出卫生间一步,就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缩回了脚。 他知道自己现在神智混乱,知道刚刚温苍可能在门口听到了一切,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说怎么办?哪怕阻止了宋光,那谁来救他?”温苍走回来,冲着钟雪秦怒吼:“谁!” 钟雪秦无话可说,只是皱紧眉头,因为他能太能理解温苍的无助了。 随着沉默的到来,空气仿佛也被抽光。 “我……”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出,同时暴露了声音主人的心虚。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卫生间门口看去。 纪英探出半个头,把着门框,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 无处可泄的怒火,因为这句轻柔的道歉而熄灭。 温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摇摇头说:“不,是我太……” 纪英大着胆子走出来:“我的情况有点不稳定,我知道。至少在我下一次脑子不清楚之前,我可以帮你。” 温苍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纪英愿意给他出主意,就像以往带领他们走出那么多困境一样…… 那么也许周明曲真的可以得救。 只是温苍不清楚,现在的纪英又如何呢? “首先,我们先把目标确定下来,”纪英摸着下巴,像以往一样,“最终目标是让周明曲恢复健康。” “那么,我们就要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把周明曲从吕兴德和宋光手里抢回来。第二个阶段才是让他恢复健康。” 纪英那种缓和的语调,向来是有让人冷静下来的魔力。 温苍坐下来,问:“宋光真的不能信任吗?” “不能。”纪英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为什么?”温苍问。 “两点,”纪英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他为什么穿着防护服?他在防护什么?接下来又要做什么?第二,吕兴德说过范红是医院里唯一的医生,也就是说只有范红有救人的能力,那宋光呢?” 温苍握紧拳头:“继续。” “要从宋光和吕兴德手里把人抢回来,首先要知道他们在哪里,还有怎么去那里,”纪英说着说着,视线飘到钟雪秦身上,又很快挪开,“那就要有一个,很熟悉这里的人帮忙。” 钟雪秦微微睁大眼睛,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裤子口袋。 “有了,”钟雪秦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比硬币厚一些的物件,“这个人我能找到。” 纪英点点头:“这个人可以解决两个问题,去哪里和怎么去。现在我们还要解决一个问题:谁去?” “我一个人去。”温苍毫不犹豫。 “不……”纪英扭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我也去吧。” “你不能去,”钟雪秦说,“会被发现。” “我必须去,是因为……”纪英有点拿不定似的,“搞不好我能帮忙完成第二个阶段的事情……” 温苍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出去之前我会打扮一下,只要把伤口都覆盖住,再模糊一下性别,应该没有人能认出我,”纪英说得很轻巧,“因为我来这里的时候满身是血,后来又裹着绷带,他们本来就不清楚我的长相。” 温苍不作声,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也去。”钟雪秦说。 “你不能去。如果吕兴德和宋光不在同一个地方,如果吕兴德杀回来了……你得想办法糊弄住他。”纪英说。 钟雪秦显得很不情愿。 “放心,”温苍对钟雪秦说,“我会把他好好带回来。” 纪英也点点头说:“我会回来的。” 钟雪秦皱着眉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温苍又问:“那下一个阶段呢?” “下一个阶段怎么做,要看这一阶段的结果,”纪英说,“不出意外,要再找到范红,让她帮忙。” 温苍站起来,对钟雪秦说:“事不宜迟吧。” 钟雪秦低头捣鼓起手里的小物件。 那其实是一个隐蔽的小型无线对讲机。 郭钰是个心细的人,特意检查没有故障并且充好电了,才塞给钟雪秦。 钟雪秦一摁住开关就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郭……”钟雪秦想了想,背对着纪英走远点,选择用了一个亲昵点的称呼:“小钰,听得到吗?” 很快,对讲机那边嘶嘶的杂音过后,是一个年轻女孩带着笑意的声音:“头儿,你终于喊我啦。” 钟雪秦单刀直入地问:“小钰,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纪英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他们的对话,又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他只知道自己一旦脑子不清楚了,就很容易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而且每一次他会脑子不清楚,都是因为这个人。 浑身的关节都在作响,他又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钟雪秦解释完请求,得到了郭钰爽快的应允,关闭对讲机回过身。 温苍正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着纪英,而纪英把扎起来的头发散落下来,已经在做变装了。 “刚刚……”温苍起了个话头,但他又摇摇头,终是没有问下去。
第159章 女装 因为病房里已经没有感染者了,吕兴德也找不到好的理由给门落锁,只留下守门的人。 郭钰和守门的人是朋友,很轻松地把人支开,然后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 除了她心心念念的头儿以外,还有之前见过的温苍,只不过换了身衣服,还戴上了鸭舌帽。 另外的一位…… 郭钰眨巴眨巴那双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性,穿着黑色高领修身的长袖衬衣,肩头到袖子那一片是有些透的黑色细纱,勾勒出隐约的锁骨线,还有直角骨感的肩头。 高腰的雪纺小白裙下,露出一截又白又直的小腿。小腿曲线优美地打了个圈,在小巧的脚踝处落下句点。 她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浅色的眼睛;短碎发披在肩头,右侧碎发轻柔地拨到耳后,又露出了单边精致的耳廓。 明明穿得很保守,胸脯也一片贫瘠……可是莫名其妙的,就连同是女性的郭钰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性-感。 在一丝丝嫉妒之外,郭钰又忍不住地,羡慕和喜欢这样美好的一位女性。 郭钰走进来,关好身后的门:“这位是?” “你好。”女人朝郭钰走过去,边走边考虑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字。 “我姓殷。”她取了和自己原名尾字同音的一个字,作为姓氏,又发现郭钰一直在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眼睛颜色比较浅。 “叫殷浅。”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带着某种偏中性的魅力。 郭钰和她握了握手,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移不开似的:“我……我叫郭钰。” 殷浅要松开手,但郭钰还一直抓着她纤细的手,一时竟然忘了放开。 “我……”郭钰非但没放开,反而把她的手拉到胸前,眼睛里好像充满了星星,声音也飘忽起来,“我可以叫你浅浅姐吗?” 殷浅眉毛抖了抖。 钟雪秦把殷浅的手从郭钰手中抽出来,横亘在她俩中间,有些不悦:“说正事。” 郭钰“噢”了一声,赶紧把自己的状态找回来:“我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带你们走。” “你知道宋光把人带到什么地方了吗?”钟雪秦问。 他们其实没有对郭钰隐藏自己的计划,因为郭钰原本就不属于医院,是可以信任的。 “我知道,之前有好几次德叔把那些……”郭钰有些迟疑地望了一眼温苍,“就,就那些人嘛,都是直接送到最上面顶层的一间手术室里。顶层是禁区,谁都不能去,从前是薛叔叔在那上面工作,后来就变成了宋光。” 温苍再也等不及了:“走吧。” - 郭钰在这里待得久了,她知道如果吕兴德不在顶层,通常这个点他要么带了人出去外面办事情,要么留在自己的房间睡午觉。 所以,她打算走一条远离吕兴德房间的路上去。 殷浅听说了她的理由后,阻止了她:“我们就贴着他的房间走吧,那边更近吗?” “那边是最近的,可是……”郭钰张大眼睛,“为什么?” “他知道我们不会放弃,恐怕他现在也安排了不少人在大楼里巡逻吧,”殷浅摸着下巴,“但是,他肯定知道我们不会傻到挑一条最近的、又最靠近他房间的路走。” 这样虽然有点反其道行之的效果,但太冒险了。 实际上,之前的经历早就让纪英看出来了,吕兴德是个心机颇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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