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换一辆吗?”许采宜无精打采的。 “别的车没这辆干净整洁,还新,”温苍说,“到时上了那条在建中的路,路边不会有车和补给的,有辆崭新不容易坏的车很重要。” “也没这辆酷,”不太爱说话的雷克斯也插了句嘴,显然是对这辆喷着炫酷涂鸦的大巴情有独钟,“我想坐这辆。” 于是,就到找谁一起去的问题上了。 温苍看了一圈,不少人东倒西歪的,都因为昨天的那场妊娠大战身心俱疲。 “我可以去。”雷克斯说。 许绘正在给薛白晴喂奶,孙宏一时也无事可干:“我也去吧。” “那再加我一个也就……”温苍没说完就被周明曲打断了:“你就歇歇吧,都不嫌累!” 在这段时间里,温苍像是晒黑了一点,也更结实了。尽管如此,眼底的黑眼圈还是很明显。 温苍的努力和认真,大家有目共睹,但把所有压力堆积到一个人身上,肯定不是长久的办法。 “我去,”谭启石站起来,“三个人够了,我们也就在这附近找找,不会有什么危险。” 温苍仍然不同意:“我也去吧,四个人一起。” 周明曲知道劝不动这个明明长得英俊大气却揣着一颗老妈子心的男人,转过身闭口不言了。 雷克斯习惯用小刀,没拿枪;另外三个人各揣一把枪上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渐渐卷起一层又一层的乌云,压低的云层让三个人的心情都不是那么明亮。 雷克斯不用说,除了文以安他跟谁也不亲近;温苍显然是累了,话少了很多;至于孙宏,自从陈承出了事,他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谭启石几次挑起话题都被其他人一个“嗯”字终结了,他干脆也不说话了。 四个人找到了加油站,但里面的充气泵坏了。 他们只好转而深入路边的一些农村里,这些村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不定会有修车或者洗车厂之类的地方。 他们算是很幸运。走过长长的木桥,他们终于在一家农户里找到了给拖拉机轮胎打气的小型充气泵。 提着充气泵出来的时候,天上的乌云又浓了一层。 四人又在农村里晃悠一圈,只可惜很多是已经坏掉的水果,没什么吃的,只有雷克斯找到了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收音机。 收获还行,也没有碰到半个丧尸,他们带着充气泵和收音机又是一言不发地往回赶。 阴天,沉默,安静,还带着南方独有的湿热,汗水浸湿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虽然一路上无灾无难,还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应该偷着乐了,但他们还是浑身难受。 这种难受不仅仅是心情上的难受,更是一种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溢出来的烦躁。 孙宏也一样,他抬起头看着快速卷动的乌云,偶尔泄出一些的阳光又很快被云层重新盖住。 要下大雨了—— 大雨? 孙宏脚步一顿,好像有什么被他遗忘的、很重要的事情,努力地想要破壳而出。 好像那一天,也下着很大的雨。 还有村落,木桥…… “怎么了?”温苍回头看着停下来的孙宏。 孙宏依然抬着头,突然,眼角的余光里似乎闯进了什么。 他脖子上暴出了青筋,以微小的幅度和频率,轻微颤抖着。 “Hey——”雷克斯用手肘顶了一下谭启石。 谭启石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温苍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啊……呃……” 雷克斯和谭启石都像被拍进照片里的人一样,一动不动,浑身僵硬。 就连温苍也瞳孔骤缩,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因为过分用劲而发白。 倒是孙宏,他只是缓缓低下头,直视着前方。 一具浑身黝黑瘦小的死尸,拖动着不灵活的关节,还未完全干涸变得粘稠的血液从他被撕咬得可怖的伤口里滑落下来,嘴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沙哑声音。 “呃……咕呃……” 死尸缓缓晃向他们四个人,那件被撕得破烂挂在裤子上的迷彩背心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摇晃。 轻微的衣物摩擦声,把所有人的记忆短暂带回了再也回不去的、曾经的日常。 温苍终于回过神,回身推着孙宏的胸膛:“交给我们吧,你拿着东西先回去。” 孙宏抓住了温苍的手腕。 温苍的手腕被使劲地抓着,能感受到来自对方掌心的冰凉触感,仿佛是来自一个冬季。 “没关系。” 孙宏说出了这三个字,然后抬起一条腿,迈出了他的第一步。 当一条腿站稳,他又抬起了另外一条腿……他从来没有觉得,习以为常的走路动作,是需要被仔细数出来,是需要被认真小心对待的。 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抬起的腿,上面肌肉紧绷,仿佛在本能地抗拒自己的大脑指令。 面前瘦小的死尸,朝孙宏伸长了手,在半空扒拉着,随着他起伏的动作,脖子上破破烂烂的纱布掉了下来,露出那上面黑乎乎已经有段时间的狰狞伤口。 孙宏也伸出自己颤抖的手,牵住死尸在半空中胡乱扒拉的手,两只手相握,一样的冰冷。 “陈承。” 孙宏呼唤着曾经十分熟悉、也曾经被他因为过度悲伤而刻意遗忘掉的名字。 陈承当然没有回应他。 无法聚焦的浑浊眼珠早已停止了转动,只剩下那具被啃咬得飘摇欲坠的残躯被不知名的诡异力量驱使着,重新机械般运转起来。 “陈承。” 孙宏又叫了他一声,一只手很容易地囚困住陈承的双手,另一只手卡着陈承的脖子,阻止他靠近自己,还有朝自己疯狂磨动的牙齿。 孙宏能控制住局面,所以温苍没有动,只是皱着眉看着这一切,另外两个人也没有动。 他们都默契地,等待这场“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给所有人一个痛快。 要么是他们,要么是孙宏自己,总之一定要有人动这个手,给曾经的伙伴一个安详的死亡。 “陈承……” 时隔多日,孙宏终于记起了那个梦。 梦里的小陈承,笑起来时把小眼睛挤成两条弯弯的细缝,塌塌的鼻梁前端却有一个挺翘倔强的小鼻尖…… ——“说完了这句再见,我才能走!” ——“然后再见面的时候,才能说:又见面啦!” 孙宏在最后一次呼唤这个名字之后,才终于说出了那几个字: “又见面了。” 随着声音停止,一把明晃晃的刀从陈承的右太阳穴刺入,发出急促惊心的声音。 陈承像断了线的木偶,轰然往前倾倒,倒在了孙宏身上。 孙宏抱着陈承,缓缓坐到地上,胡乱哭着又模糊不清地呢喃着“对不起”。 温苍抬手抹了一把脸,本以为是汗或者是泪,却其实是雨。 大雨倾盆而下,打在身上是钻心的疼,却没有预料当中的舒坦。 温苍走近孙宏身旁,在轰隆隆的雨声中听到了他轻微的、几不可闻的一声道别: “再见。” ---- 这周暂时改为周一/二/三/六,同样晚上8点更新,下周恢复原样。
第134章 答应 温苍他们四个回到铁棚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严佐正指挥大家做饭。 严格来讲,现在已经没有“做饭”这种概念了,无非是几个罐头,几包饼干,能有几片肉干都已经是绝佳的待遇了。 不过,在温苍离开之后,严佐看着东倒西歪无精打采的众人后,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心理上的疲惫,有时比身体上的疲惫更容易击败一个人。 他们不仅要活着,还要有自己的生活。 即使在世界末日,这也是他们生而为人应得的,哪怕没有曾经那么好的生活,可日子也总要过下去。 “钟大厨,你不是要去杀人,是要去切鱼片的,”严佐指着钟雪秦手里的刀,“那样攥着是要去砍谁?” 钟雪秦什么刀都拿过,还真没拿过菜刀……实际上他手里的也不是菜刀,只是严佐非得让他当菜刀用,这让他很为难。 “纪大厨,”严佐把纪英拉过来,“帮帮他。” 然而纪大厨和钟大厨大眼瞪小眼,钟大厨发现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又来了一个不会使菜刀的。 严佐又看看空荡荡的桶,惊讶:“鱼呢?刚刚潘叔不是去河边抓了三条回来么?” “两条在我这儿,已经切了。”钟雪容抬起手,而木板上已经排满了整整齐齐的两排轻薄透明如蝉翼的生鱼片。 严佐震惊之余,又回头看了看钟雪秦,不巧和他碰上视线,钟雪秦理直气壮的丢下刀:“我没下过厨怎么了?” 严佐揉了揉鼻翼两侧:“没怎么……” “严哥,我这水怎么烧不开!”王纶又大声呼唤严佐。 严佐走过去:“王大厨,你能把火再烧旺点么?” 王纶大叫:“没柴了!” “让开。”周明曲走过去,把火扑灭了。 一看,下面的枯枝估计是刚从外边捡回来的,全都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难怪烧不起来,根本不是不够。 王纶也知道是自己的失误,扯了扯鸭舌帽帽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王大厨太不细心了,这就把王大厨炒了。” “想得美,”周明曲把湿漉漉的枯枝用脚尖拨开到一边晾着,然后指着铁棚房一处角落,“去那边拿干的来烧。” 夜晚需要火,火有很多功能,烧水、灭菌、还能取暖,他们一直很重视保留火种和枯枝,幸好刚刚在下雨前,周明曲还出去搜寻了一圈,取回了干燥的树枝。 不知情的王纶还傻傻地冒着大雨出去捡树枝。 “我来吧,”严佐注意到王纶浑身湿透,虽然王纶小心翼翼拾掇好自己,假装成流汗的样子,但严佐还是一眼看出那不是汗水,“待会儿火起来了,王大厨先把自己晾干了,别感冒。” “这是怎么了?”温苍走进来的时候脸上都忍不住带了点笑意,“搞盛宴啊。” 严佐也笑了:“你们歇着吧,潘叔刚抓了三条大鱼,配着上次找到的一小袋米,能煮一大锅鲜鱼粥。” 雷克斯光是听着就饿了,不停吞口水。 “Come here!”文以安招呼雷克斯过来。 文以安负责淘米,从没干过杂活的他急需雷克斯的帮助,尽管雷克斯只是个保镖,从前文以安的厨师另有其人。 孙宏则走到许绘那里,把薛白晴抱了过来。 许绘一直盯着他有些呆滞的神情,问:“怎么了?” 孙宏把薛白晴抱进怀里后,好像有了着落一样,马上不由自主泛起一层浅浅的笑意。面对许绘的提问,他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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